正文 第1章 1 文 / 仍然懷念

    c市是中國北方一座海濱城市，和中國的所有城市一樣，它在飛快、蓬勃地擴張著，這種神奇總是超出人的想像力，讓人興奮也產生恐懼：難道永不枯竭？而在向上的螺旋中，人們只能接受，迎接變革，迎接放縱——這是最好的時代！

    城市巨幅廣告牌上都是在建樓盤的美麗藍圖，廣告語集浪漫與溫情：讓花園走進你的家園；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隨處可見施工的塔吊與圍欄——樓房的價格還總在漲——每逢穩定一段時間便飛越一次，早買的賺，觀望者一次次歎息，悔恨扇自己耳光，手頭積蓄總是不夠樓房的價格。聰明人買了一棟又一棟，普通人的財富也已不是幾萬幾十萬的存折，而是你有幾棟樓，還有你的車子是什麼標識。

    小城已然堵車了，原來在大城市才上演的堵車大戲挪到了小場地，現在還短暫，未來可預見，汽車不再是提供方便，而是顯示「我有能力」。中石油操縱價格只會被埋怨與謾罵，卻絕不會遭受抵制，因為大家需要。初開上車的未開上車的都需要風光一把。自行車在消失，那些簡便又能鍛煉身心的自行車在飛快地消失，那些曾經融入每個家庭的老牌子——永久、鳳凰……需在回憶裡找尋。

    誰又能說這樣的世界不美好？

    只是她來得太快，很多人還來不及迎接，許多人還捨不得記憶消失。

    即便所謂的成功人士也在手握著大把鈔票一邊疑惑：何以來得這樣快、這般兇猛！

    劉源，宏發集團的董事長，c市工商業的領軍人物，改革之初還是工廠的刺兒頭，街道的混混，因為偶然結交了當時市裡主管經濟的副市長，霍然以商業起家，創建c市第一家租賃式商場，賺取第一通金。隨後又抓住房地產蓬勃發展的契機，搶在房地產巨頭到達c市之前進入房地產業，賺取第二桶金。在兩次重大戰役勝利之後，他沒有停步，又勇敢走出第三步：走出c市，爭做省內乃至全國的知名企業。幾年來，他的商業、地產齊頭並進，他又一次贏了。昔日的問題青年已是省知名企業家、省人大代表，他的宏發集團在全國內也小有名氣。

    在巨大的成功過程中，他的氣質也發生著變化。起初他也不是咋咋呼呼的人，街頭爭霸一般身居幕後，不到萬不得已或是沒有勝算絕不出頭。現在更加的內斂，像所有有錢人一樣注重儀表，週身名牌，光鮮莊重，而且還像三、四十歲一般充滿朝氣。

    c市是一座海濱城市，臨一彎細膩的海灘。曾幾何時，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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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碧水，晚陽下幾對戀人踏浪……而如今，城市的鋼筋水泥城牆已推近到沙灘，盛夏時更是人潮如浪，卻不見碧水——那只是遙遠又真實的記憶。

    劉總自然不會再洗那種黑水澡，他在自己的領地建造了一個夏威夷風情的港灣，有棕櫚樹、涼亭，有穿著比基尼的侍女捧著洋酒——這是他的大富豪皇宮。

    今日他沒約任何朋友來，只獨自欣賞月牙池裡圖畫一般藍水裡的美人，他的助理兼情人劉之雅。她跟了他許久，不只給他溫柔的**也為他的事業貢獻特別的才能。開始他也把她當玩物，以至不吝惜送給需要利用的朋友，但這個女人的魅力總能讓他欲罷不能，然後用她的魅力創造屬於她的價值而不是換取施捨，所以她也一直保持著獨特的自豪與驕傲——她可以是情人，可以是玩物。她的付出足夠換取她所得到的報酬，她便不需張口索要什麼。

    而他又把她當作什麼呢——情人，不盡然。他是有些感激她的，她從不毀壞他的名聲，以致他的家庭，他的合作夥伴，他的員工都默許了他們的關係：有錢老闆和年輕漂亮秘書發生再平常不過的關係。

    他從心底裡接受了這個女人，他們之間也產生了特別的默契。他給她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每年十萬的薪金，還會有一些小禮物。或許這些對於一個億萬富翁來說不夠慷慨，但有些女子偏偏也不過多奢求，就像妻子或是女兒一樣關心他，所以當他疲憊或是有些頭疼腦熱也留她在身邊。

    他有過許多女人，以後還會有各種各樣的女人，並不是喜歡只是由於人的本性。

    他和她已不需要任何的契約關係，而且他也明確告訴她可以戀愛，然後他們之間的不正常關係便告結束。

    而今天他卻當真遇到這難題了——曾經以為可以輕鬆地祝福，因為除了簡單的錢他不可能給她什麼名分，然後她能有一個美好歸宿對他也是安慰、解脫。可真正發生他卻不這樣看了——她還年輕，她的美貌與智慧，她飽滿的身體——即使自己不用，他的官場朋友還需要，因為她絕對的安全，甚至不需用安全套。所以她「從良」朋友們也會不滿意的。

    「你們怎麼搞上的，我先前怎麼一點沒察覺？」

    之雅安靜地泡在水裡，發現大老闆吃醋有一些小得意。

    「不是你讓我陪好他們嗎？」

    「我讓你陪行長，他一個小跟班算什麼？」

    「你不讓我和他好，我拒絕好了。真的，有你罩著我才有安全感。我才不相信愛情，誰知道能保持多久。我也不相信他，但我知道你要我做什麼，我能得到什麼，我不夢想我得不到的東西！」

    「別，我說過不阻攔保證說話算話，你們都是年輕人嗎！他若欺騙你，我饒不了他。你放心，有我在，即使不在身邊也管你永久。你曾經是我的人嗎？以前的好女孩，現在是好女人。把你培養成這樣也是我的榮耀嗎！」

    「真的，我感謝你，劉總。你不讓我結婚我就不結。」

    「按理你也該到成家的年齡了，結就結吧。既然開口問我，你是做好打算了。結吧，以後工作我也替你想好了——市場部的王芳，我剛好要調她到別處，你去接她吧，相信你能得心應手。」

    之雅更加感動了——老闆非但沒有惱她，還要提拔——自己果真跟對人。

    接著又引發她另一份隱憂：

    「我是不是傻，是不是在做一件特別傻的事？」

    劉源走到水池邊來，到她對面。

    「怎麼了，不是你大喜的事嗎？」

    「我怎麼會答應他呢？我一直沒想過這事，怎麼就一時昏頭呢？」

    劉源笑了。

    「哪個女孩不想嫁人呢，怎麼跟過我就覺得低氣了？你說那姜柱，我還真有點印象，長得還行，也像個精明的人。要不我才不答應呢。你看你，模樣不用說，說話辦事更沒的說，車也有，房也有，誰娶了你不是八輩積德。他再會做人，趕明兒我幫他升個所長當當。真是，給我精神起來！」

    之雅果然笑了，然後說掏心窩的話：「對他別的我到沒在意，就是那次我們喝多了發生關係，他就非要對我負責。我開始也沒當回事，缺又一次次追我——但願我沒看走眼！」

    「那種話你還信啊？都怪我一時沒看住你就偷情。不說了，他老實不老實倒無所謂，老實的其實更不好，滑頭、精明的才不可怕。他懂得這社會，懂得你的價值。決定了就別再有什麼顧慮，譬如我，哪能知道幹什麼就賺？往前衝！我真的想開了，你跟我這幾年也該發現我變化挺大的，事業成就一個人，不只是財富，還有胸襟。我不把什麼都當自己的，錢啊，女人啊，但是珍惜，我更會愛了，懂嗎？」

    之雅便從水池裡站起來，扶到他身上。但他輕輕把她拉開。

    「你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我不留你。」

    之雅嬌羞低下頭，然後說：「我會找一個更好的接我的班，讓你更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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