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一勺燴 文 / 聞松聽濤
第四十八章一勺燴
到了下午，紅杏就要回北窪王牛家去了，她臨走時沒有去和孫紅波告別，銀杏把紅杏送到了院門口就回去了，賈翠娥把紅杏一直送出了村口。
紅杏一直苦楚著臉，心裡像裝著一塊石頭，她知道自己這一回去意味著啥，那就要把自己全部交給王牛了，就這樣回去，她太不甘心了，但又沒有其他辦法，她真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把心裡的委屈和苦水都倒出來。
賈翠娥看出紅杏心情不好，說道：「紅杏，別想那麼多，把紅波忘了，和王牛好好過日子吧。」
紅杏轉身撲進賈翠娥懷裡，失聲哭了起來，說道：「媽，我心裡難受，就像錐子戳啊。」
賈翠娥鼻頭一酸，說道：「紅杏，媽知道你心裡難受，可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沒辦法挽回了，那就認命吧。」
紅杏哭道：「媽，我啥都不怕，就怕銀杏以後不認我。」
賈翠娥說道：「不會的，銀杏是咋樣的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們是親姐妹，她咋能不認你呢？」
紅杏說道：「可今天，銀杏對我的態度，讓我受不了，咋樣看都不像我以前的妹子。」
賈翠娥說道：「她是怕你跟她搶紅波，只要你不跟她搶，她永遠都是你的好妹子。」
紅杏放開了賈翠娥，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媽，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還有，別再跟那些臭男人來往了，別讓紅波下不來台。」
賈翠娥說道：「媽知道，都這麼多年了，媽已經煩這事了，不用你叮嚀，我也不會做那事的。」
紅杏擠出了一個笑臉，說道：「媽，我沒事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吧。」
賈翠娥送走了紅杏，轉身回家，在上台階的時候，張金鎖的媽馬春花過來攔住了她。
馬春花笑嘻嘻說道：「翠娥，去送紅杏了？咋不讓紅杏在家裡住一晚啊？」
賈翠娥現在有點怕馬春花了，馬春花一直想讓紅杏嫁給金鎖，最後紅杏讓算卦的算出有剋夫相，賈翠娥去找馬春花，想把紅杏給張金鎖，讓馬春花給罵了出來，現在她又想幹啥了？
賈翠娥不自然說道：「春花，我也想讓紅杏住一晚，可紅杏硬要回去，我也沒辦法留她了。」
馬春花說道：「咱們都是從這過來的，年輕人，理解理解，唉，那個偷樹賊走了嗎？」
賈翠娥不愛聽了，說道：「春花，你說話咋這麼難聽啊？上次罵我我不計較了，這次還這樣說？啥偷樹賊，咱們野豬坪哪家沒偷過樹啊？」
馬春花假笑了兩下，說道：「看我這張批嘴，翠娥，咱們關係不錯，我得給你提個醒，紅杏現在嫁人了，那個偷……就不能住在你家了，窪子裡都搖鈴了，你猜，大家是咋說的？都說他想把你家一勺燴了。」
賈翠娥氣得直打顫，說道：「這是哪個狗日的說的，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
馬春花說道：「翠娥，你知道咱們窪子，人們沒事幹就愛說閒話，銀杏還小，以後還要嫁人啊，你可得為銀杏想想啊。」
賈翠娥說道：「春花，我知道你想說啥，想讓銀杏嫁給金鎖吧？我現在就告訴你，銀杏要招上門女婿，招的就是孫紅波，你讓金鎖趁早死了這份心。」
馬春花瞪大了眼睛，說道：「翠娥，你腦子讓驢踢了吧？還真想讓銀杏招他當上門女婿啊？」
賈翠娥說道：「咋啦？我要的女子還不由我了？等紅波腿傷好了，我馬上就給他們辦酒席，哼！」
賈翠娥撇下一句話，就上了那溜台階，回家裡去了，馬春花對著賈翠娥的背影呸了一聲，解下圍腰甩了一下，也回家去了。
賈翠娥氣呼呼回到了家裡，看到銀杏在孫紅波房間，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銀杏，快出來，媽有話給你說。」
銀杏答應了一聲，可人沒出來。
賈翠娥到了房門口，說道：「我說的話你當放屁是不是？快去放羊，你以後的嫁妝，還得靠這兩隻羊。」
銀杏不高興出來了，說道：「媽，我又沒惹你，幹嘛對我發這麼大的火啊？我是招上門女婿，又不嫁人，要啥嫁妝啊？」
賈翠娥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膝蓋，氣呼呼說道：「你招不成女婿了，過幾天，就讓孫紅波走。」
銀杏一聽就急了，說道：「媽，你又發啥神經了，剛送了我姐，回來就變卦了，我姐給你說啥了？」
賈翠娥說道：「你姐沒說啥，村裡人都說了，都說紅波想把咱們家一勺燴，我丟不起這個人，不能招孫紅波當上門女婿。」
銀杏也生氣了，平常溫順的銀杏，也會罵人了，說道：「日他媽的，誰在背後嚼舌頭啊？有本事當面說，看我撕了他的批嘴。」
賈翠娥擺擺手，說道：「算了，我不想受這潑煩了，你問紅波啥時候能走，趕快讓他走，我家廟小，敬不起他這尊大神。」
銀杏抱著賈翠娥的胳膊，眼淚都留下來了，說道：「媽，別聽他們胡說，你越是這樣忍讓，他們就越欺負咱家，紅波成了我們家的人，他們就不敢這樣了，媽，求你了，別趕紅波走啊。」
賈翠娥長出了一口氣，唉噓了幾聲，心口稍微好受了一點，說道：「銀杏，媽也不想這樣，可媽實在沒辦法了。」
銀杏哀求道：「媽，只要你答應了這件事，我和紅波一定聽你的話，讓你過好日子，再不讓你受氣了，你就答應了吧。」
賈翠娥看著淚流滿面的銀杏，抱著她說道：「銀杏，媽的命咋這麼苦啊？你剛生下，你爸就摔死了，好不容易把你們拉扯大，也沒讓我安生過，我的苦啥時候是個頭啊？」
房間裡的孫紅波躺不住了，下了炕出了房間，說道：「媽，我來了這，你的苦日子就到頭了，以後，誰敢欺負咱們家，我不會饒了他的。」
賈翠娥看著孫紅波，說道：「紅波，你不瞭解我們這，我們這的人不好對付，又窮又瞎，你來了又能咋？還不是讓人欺負，你的心意我領了，等你能走了，就回家去。」
銀杏搖著賈翠娥，哭道：「媽，求你了，女兒長這麼大，還沒求過你，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吧。」
賈翠娥頭轉向一邊，硬下心不為所動。
孫紅波看到銀杏哭得這麼傷心，心裡也難受起來，明白如果當不了上門女婿，那自己一切都完了，他對著賈翠娥雙膝跪地，右腿不由鑽心疼了起來。
孫紅波說道：「媽，我不圖你們家的家當，是圖你們家的人，紅杏銀杏都是好女娃，我只要能跟一個好，都是我孫紅波前世修來的，我喜歡銀杏，也很敬重你，我會對你們好的。」
賈翠娥哼了一聲，說道：「我聽紅杏說，你是為了幹大事來的，你就是想利用我們。」
孫紅波說道：「是，我要用我的知識，讓野豬坪徹底變樣，讓每家都過上好日子，我不是說大話，我有這個能力，媽，你就相信我吧。」
銀杏說道：「媽，他不會害我們的，你就相信紅波吧。」
賈翠娥臉色緩和了下來，說道：「紅波，你的腿有傷，趕快起來吧，我信了你了，我讓人說閒話說了十幾年，不在乎人家說啥了，他們不嫌批困就讓他們說去吧。」
銀杏破泣為笑，說道：「媽，你真是我的好媽。」
銀杏過去扶起了孫紅波，臉上帶著淚，給孫紅波露出了開心的笑，就像帶雨的梨花一樣好看。
賈翠娥準備出門，既然她一切都豁出去了，不怕人們說閒話了，該去人前走還得人前走，準備去山上放羊。
銀杏急忙說道：「媽，還是我去放羊吧，你老在家歇著。」
賈翠娥說道：「你陪著紅波，我去放羊，遇到誰胡說八道了，我就罵他幾句，總不能讓人家騎在咱脖子上拉屎。」
等賈翠娥走了，銀杏把孫紅波扶進了房間，讓他上了炕，剛才孫紅波雙膝跪地，拉動了腿傷，到現在還鑽心地疼，頭上也冒出了細汗。
銀杏心疼起來，說道：「紅波，你真傻啊，你不知道你有腿傷，還給我媽下跪，你不要命啦？」
孫紅波笑了一下，說道：「只要能讓咱媽答應，我就是不要這條腿，我也願意。」
銀杏心裡甜絲絲的，她現在體會到愛人和被人愛的滋味了，一下子覺得自己長大了，知道男女間的事了。
銀杏說道：「紅波，我現在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的，我再也不怕別人來搶你了。」
孫紅波說道：「傻瓜，就是別人來搶，那還要看我答應不答應呢，你放心吧，我這輩子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銀杏輕輕按摩著孫紅波受傷的腿，說道：「紅波，感覺咋樣？喜不喜歡我這樣做撲挲啊？」
孫紅波說道：「喜歡，你能整天這樣按著，我的腿就能好得快一點。」
銀杏說道：「那好啊，我就每天都給你撲挲，等你腿傷好了，咱們就能辦酒席結婚了。」
孫紅波說道：「壞了，我這次是從家裡逃出來的，沒帶錢，辦酒席是要花好多錢的。」
銀杏調皮說道：「這次是我娶你，所有酒菜都由我家準備，你就等著當新娘子吧。」
孫紅波讓銀杏逗笑了，說道：「好啊，到了結婚那天，我不教你，看你這個新郎咋樣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