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荒年 文 / 半瓶老陳醋

    如今天下，群雄割據，諸侯並起，連年災荒兵亂，導至天下百姓，流離失所，苦不甚言。常言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人間定數。只是苦了那些社會底層的平民百姓，多有那家破人亡，餓死，凍死、病死者不計其數。真是荒野萬里，處處狼煙。不由得引人一聲長歎，這天下幾時方能太平，還老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錦州城，是一座美麗而富庶的城。在這動盪不安的年代，實難得有這樣一處所在，還算得平靜。只因此地乃是王權貴族的封地，有重兵鎮守，才保得一時平安。怎奈城中太守貴族，不思國殤，不聽朝表。大有山高皇帝遠，自立為王的架勢，只圖一時的安樂放縱，哪裡曉得民間疾苦，依舊是夜夜笙歌，酒肉快活。卻不知，天下大亂，強兵如林。終有自身難保的一天呀。

    時至臘月，天寒地凍。呼出一口氣兒，彷彿都會結成霜花兒。

    錦州城外，茫茫的雪原上，遠遠地走來一群落魄的逃荒者。他們三三兩兩擠在一起，緩緩地向前行走著。一個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在這飄著冰拉兒的天氣裡，他們大多竟然只穿著一身破舊的單衣，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甚至有些體弱年邁者熬不過這酷寒，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荒者們表情麻木，只知一味的前行，因為他們看到了生的希望。前方是一座高城，錦州城。

    眾人行至城門前，但見那城門緊閉。城樓上，一兵甲大漢，高高在上。低頭輕蔑的向下看了一眼，自顧冷「哼」了一聲。

    城樓下，眾荒者跪倒在地，大聲呼喊：「求老爺，大發慈悲打開城門吧」。一聲聲如同杜娟泣血，惹人痛心。

    只見那城樓大漢，舉起手中大旗，大喊：「爾等，可是奸細。」

    「我等，只是逃荒的難民，不是奸細，請老爺明查。」荒者中一老者回應道。

    「哼，我看你們之中定是混有奸細，還不快快退去。否則弓箭伺候。」城樓大漢呼喝著。

    「老爺開恩呀，我等真是難民。自滄縣逃避兵亂而來，一路上死得死，傷得傷，至此不到三十人數，皆是老弱病殘，確不是奸細呀」

    「休得多言，速速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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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老爺我不客氣了。」

    兵甲大漢，一搖手中大旗，向城樓上的士兵吩咐道：「弓箭手，準備」。

    城下眾人嚇得，一陣哀號。

    「老爺，開恩呀」

    「老爺，發發慈悲吧」

    ……。

    年長者仰天一聲大喝：「老天爺呀，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這是什麼世道呀！」。而後「噗」地一聲，嘴角竟然吐出一口血水，氣得昏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逃荒者中，有一位消瘦的婦人，雖染了一臉的污漬，卻難掩眉目之間的秀氣。她手裡牽著一個年幼的男童。那男童生得濃眉大眼，憨嬌可愛。身上裹著一件破舊的青色棉袍，目光炯炯有神。

    此刻他小臉兒正凍得發紅，眉毛上掛著一層白霜。他直愣愣地看著城樓上一排排甲冑齊整的士兵，彷彿並不覺得害怕。那些弓箭泛著青蒙的寒光，箭頭正瞄準城下的眾人。只等長官一聲令下，便要當場射殺城下逃難的百姓。

    那婦人，嚇得急忙護在孩子身前，向後退去。

    「哈哈哈」城樓上手持令旗的大漢，一陣狂笑。城下眾人一片哭訴聲。

    正待此時，自城樓內走出一位年輕的錦衣公子，他一邊緩步而行，一邊隨手撫弄著披在身上的白色裘衣，不耐煩的說道：「什麼事呀，這般喧鬧。」

    為首的士官，急忙上前跪倒在地，說道：「回稟公子，城外來了一群難民，擾了公子清靜，小的這就轟他們走。」

    「嗯，原來如此！你先退下吧。」錦衣公子，輕喝道。

    那士官起身低頭不語，緩緩跟在他身後，不敢多言。

    錦衣公子，來到城樓前，坐定在一張太師椅上，早有數名乖巧的隨行仕女，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擺上鮮花美酒和一些乾果蜜餞。

    錦衣公子向城下望去，見城下確實有一幫流民，哭訴不止。

    他面露冷色，對著城下大喝：「一幫賤民，卻在這裡聒噪，徒惹得本公子心煩。」

    他身後的守城士官，低著頭恭敬的說道：「是，公子爺。我這就趕他們離去。」

    「且慢，哼！取弓箭來！」錦衣公子，冷哼了一聲。

    那士官，微微一愣，隨後心領神會。急忙取來一副精緻的金色弓箭，送交給那錦衣公子手中。

    錦衣公子，站定在城樓之上，並未多言。隨手開弓放箭。

    聞得「噌」的一聲，一支青頭羽箭，化成一道烏光，激射而去。

    城下一位弱冠少年，應聲中箭，躺倒在了血泊之中。頓時哭喊聲混成一片。眾人急忙轉身逃跑，唯恐遲了一步便命喪當場。

    只有那中箭的少年，仰倒在冰凍的雪地上，驚恐得瞪著空洞雙眼，仰望著蒼天。他努力的向著天空伸出雙手，仿似要抓住什麼，可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抓住。一行青淚自他眼角淌出，血在他的背後染成一片殷紅。周圍分明是喧鬧地，可是他卻什麼也聽不見了，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好安靜。他只想深沉的睡上一覺，他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平靜，他不再驚恐，臉上甚至有一絲笑意。彷彿在說，死了這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少年慢慢停止了呼吸，瞪著雙眼，平靜的望著天空。

    蒼天無言，大地無聲。

    而他周圍的人，都在忙著逃命一個個慌亂的身影，在他身邊叢叢而過，只留下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那裡。

    城樓上的錦衣公子，默默地看著城下哭喊的眾人，冷漠地笑著。

    那隨行的士官，一臉的媚笑，說道：「公子爺，好箭法！」

    錦衣公子說道：「這幫賤民，你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怎會老老實實的聽話，哼。」

    那士官，忙應諾著：「公子爺，所言極是。」

    ……

    城下的眾人，都嚇得四散奔逃。

    那清秀婦人，一把將男童抱在懷中。不敢在此停多作停留，背向城樓急行而去。

    那男童嚇得緊緊得依偎在那婦人的懷中，大眼睛撲閃著，望向城樓上的錦衣公子。他不明白，那個衣著光艷的年輕公子，為何要放箭射殺這些可憐人。

    在幼童純真的目光中，映照著那遠方城樓上的錦衣公子，此時那公子正瞇起眼睛，慢慢地再次拉開那張精緻的弓箭，將箭頭瞄向城下逃亡的人群。

    那箭頭閃著寒光，慢慢地瞄向遠方那個抱著孩子，蹣跚而行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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