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6章 茫茫 文 / 浮水戲殘陽
蜷縮在角落裡，眼睜睜的看著黑暗吞噬大地，也包括了自己的心靈和身軀。都說最初的光明源於黑暗，那是否是自己面前的這片黑暗呢？努力的站起顫抖的身體，在黑暗中尋覓，希望走到黑暗的盡頭看到光明的氣息。跌跌撞撞，終於看到那一絲光明，可是光明處卻躺著雙親的屍體。哭喊著撲了上去，卻跌倒在黑暗裡。努力的伸出雙手摸索著，終於在黑暗中抓到一條手臂。淡淡的體溫慢慢溫暖著冰冷的自己
熟睡的葉羽被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弄醒，從地上微微坐起，藉著火堆的光亮看著躺在自己旁邊有些憔悴的薇兒。因為寒冷，薇兒全身蜷縮成一團依偎在自己的身邊，髒兮兮的臉上有幾分不安，一雙小手也是緊緊的抓住自己，不願放開。
葉羽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熟睡的薇兒身上，看著從面前的火堆中偶爾竄出來的火星，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是說只有一個月的路程嗎？這都兩個月過去了，說好的城市呢？」
微弱的聲音剛一出來，就淹沒在夜色中，沒有任何的回答。這片黑暗就像無底的深淵吞噬著一切。
將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輕輕的拿開，葉羽坐了起來，從旁邊撿起幾根木枝扔進了火中，若是再沒有城市的影子，以後應該怎麼辦？
難道還要不負責任的再死一次去逃避嗎？
可是薇兒怎麼辦呢？
而且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便說過，要做一個嶄新的自己，可是如今呢？
寂靜的夜在沉思中緩緩走過，不久，天邊的第一縷光明出現，瞬間撕裂了周圍的黑暗。緊接著，便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迅速的佔據了整個世間。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這《少年中國說》也只能說說了。
和煦的朝陽將林間的樹影拖得好長，也將樹林間的人影拖得好長。肩上輕輕的拍打將正在冥想中的葉羽叫醒。
葉羽轉過頭，是從熟睡中醒來的薇兒拍打的自己。而昨夜披在薇兒身上自己的外衣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葉羽伸手將薇兒臉上的一處灰漬抹去，沒有說話，站了起來，拉著薇兒繼續走著。薇兒也是乖巧的跟在葉羽身後沒有說話。
山邊的一輪紅日漸漸的朝頭頂移去，散發下來的光芒，讓剛剛擺脫黑夜的葉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暖，慢慢的行走在小路上，腹中卻傳來陣陣的飢餓感。葉羽這才想到，自己從昨天到現在，已經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
想到這，葉羽連忙轉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薇兒。薇兒靜靜的跟在自己的身後，察覺到葉羽的目光，也停了下來，抬頭看著葉羽。
「薇兒，你餓了嗎？」葉羽關切的問道。
薇兒仍舊是抬著頭看著葉羽，仍舊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葉羽收回目光，朝四周看了看。
目光所到，一片荒涼。十一月份的天氣，哪裡有什麼食物。就連天空中也看不到一隻鳥兒的呻吟。偶爾經過一邊玉米地，玉米桿只是剛剛從地底冒頭而出，更別說玉米穗了。
葉羽衝著薇兒苦笑了一聲，拉著薇兒慢慢的走著。不久，二人來到了一條河邊。好在魚兒是四季食物，葉羽看了看小河，有些渾濁，但不是太深。笑著對薇兒說道：「等著，哥哥給你抓魚去。你會做魚嗎？」
薇兒用力的點了點頭，有些髒兮兮的臉上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
葉羽將鞋子、外衣脫下，又將褲子捲到了膝蓋上面，慢慢的赤腳走入水中。腳掌剛接觸到水面，一股刺骨的陰寒便讓葉羽全身顫抖，剛剛的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溫暖也消失不見。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薇兒還在背後看著自己呢！
咬著牙，一步一步的走入水中。水中的魚兒也不是想像的那麼好抓，兩隻在水中浸泡的小腿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可仍舊執著的在水中前行著。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幾經坎坷，也算有所收穫。抓著一條兩扎長，不知道是何種魚類慢慢的走上岸。
葉羽準備將正在滴水的魚交到薇兒手中，便開始生火。可是薇兒手剛接觸到魚，便快速的拿開了。驚恐的看著葉羽，一雙眼睛漸漸的升起水霧朦朧，抽泣的喊了聲：「哥哥。」
葉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忙說道：「你怎麼了薇兒，沒事的，魚不咬人！」
薇兒也不管葉羽，轉身走到河邊將葉羽的衣服和鞋子拿了過來。遞給了葉羽，又慢慢的蹲下，也不管河水的寒冷，一點一點的用手擦拭著葉羽小腿上的水跡。
「沒事的薇兒，你先拿著魚，我把火升起來就暖和了。」
薇兒點了點頭，直起了身子，從葉羽的手中接過魚，緊緊的拿在手中。葉羽甩了一下手上的水，伸出手，食指在薇兒的鼻子上輕微碰了碰，弄得薇兒連忙躲避。葉羽笑道：「一會就要看薇兒的手藝了。」說罷，轉身找了幾枝幹柴堆在一起，在河邊生起了火。
火焰在乾柴中燃燒起來，從火苗中釋放出來的熱度慢慢的帶走了身上的水跡，也慢慢的帶來溫暖。在火邊烤了一會，葉羽穿上了鞋子，也披上了外衣。回頭看去，薇兒已經將魚收拾妥當，找了個木棍插了起來。
薇兒將魚放在了火堆上，對著葉羽可惜的說道：「沒有調料」
解決了食物問題，葉羽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些，打趣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想要調料？」
幾年的相處，薇兒也應該習慣了葉羽有時會說一些奇怪的話。當下也不在意，繼續烤著手中的魚。沒過多久，木棍上的魚就冒出了陣陣的香氣，薇兒看著葉羽慢慢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一隻魚就讓你高興成這樣，沒出息。」葉羽也笑著說道。
薇兒撇了撇嘴，仍舊是笑著。走到葉羽的旁邊，將手中的魚遞給了葉羽，自己則坐到了葉羽的旁邊，雙手墊著自己的臉頰，趴在葉羽的腿上。葉羽一隻手拿著薇兒遞過來的魚放在火堆上烤著，一隻手放在薇兒的肩上，看著越來越漂亮的薇兒，葉羽也幸福的笑了。
「好了，薇兒，可以吃了！」葉羽說著將魚遞到了薇兒的面前。
薇兒直起身子，看了看面前的魚，又看了看葉羽，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魚。
葉羽笑了笑，指了指魚的一邊說道：「這魚這麼大，夠我們吃的，你吃這一邊，我吃另外一邊，你先吃。」
聽到葉羽這樣說道，薇兒才伸手接過，放在嘴邊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慢點吃，別卡著了！」葉羽在一旁關心的提醒著薇兒。
一會過後，薇兒便將手中的吃掉一半的魚遞給了葉羽。
「薇兒，你吃飽了？」
薇兒點了點頭，揚起了笑容看著葉羽。葉羽笑了笑，隨手撕掉一塊放進嘴裡，將剩下的魚裝進了袋子裡，拉著薇兒起身準備繼續走著。可是薇兒起來之後，卻是低著頭站在原地，剛剛揚起的笑容也在臉上消失。
「沒事的，薇兒，我吃飽了！快走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在葉羽的注視下，薇兒慢慢的挪動著腳步，默默地跟在葉羽的背後。可是淚水漸漸的模糊了視線。
很快，日落西山。這一天又將行至終點。葉羽抬頭看了看，舔了舔嘴唇，嚥了口吐沫。將中午放進了袋中的魚拿了出來。放置了一下午的魚，賣相有些欠佳。看了幾眼，伸手遞給了薇兒，笑著說道：「雖然看上去不太好看，但是還可以吃的。」
薇兒將葉羽遞過來的魚推了回去說道：「這次，哥哥先吃。」
葉羽沉默了一會，苦澀的笑了笑，又撕了一塊放在嘴裡，將剩下的遞給了薇兒，說道：「薇兒，我吃好了，你把它消滅了！」
薇兒沒有接，只是伸手學著葉羽的模樣也撕了一塊放在嘴裡，說道：「我也吃飽了！」
「薇兒，聽話，把它吃完，你這樣身子會撐不住的！」
薇兒搖了搖頭，任憑葉羽如何勸說，始終不願去接葉羽遞過來的魚。葉羽無奈的看了看四周，心想：「現在也沒有食物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到城裡去，答應兩位老人的事情看樣子要食言了」
心裡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葉羽最討厭這樣的感覺。
正在葉羽拿著魚和薇兒僵持的時候，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葉羽循聲望去，看見一輛馬車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駛來。葉羽放下手中的魚，連忙拉著薇兒，朝著馬車的必經之路跑過去。
終於攔住了這輛馬車。
「你們幹什麼的？」馬車剛一停下，就傳來了馬伕的訓斥聲。
「這位大哥，你們要去哪裡？我和妹妹要進城，不知道順路嗎？你能載我們一程嗎？」葉羽在路邊懇求著，真的是有些絕望了，葉羽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回事？」馬伕還沒說話，便從馬車裡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老爺，有兩個小孩，要去城裡讓我們載他們一程。」
「別多管閒事，快走吧，再晚城門要關了！」
聽著馬車裡面那位老爺的話，馬伕沒有猶豫，也不管路邊的葉羽和薇兒，駕著馬車絕塵而去。葉羽有些失望的站在路邊，過了一會，轉頭拉著薇兒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沿著他們馬車走的路，很快就能到城裡了！」
「為什麼？」
「你沒聽那個坐在馬車裡面的人說嗎，他們也是要去城裡。而且聽他們的話，他們現在趕過去城門還不能關。所以城裡距離我們這也不遠了。」
「他們也去城裡為什麼不帶我們呢？」
「他們如果帶著我們，再趕過去，城門就關上了，他們就進不了城。所以他們不帶我們啊！他們就要在野外過夜。」
薇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雖然是夜裡趕路，但是得知快到城裡的消息，讓葉羽的心情有些放鬆，在路上，葉羽對著薇兒說道：「薇兒，剛剛如果馬車上面的是你，你會不會幫助別人？」
薇兒沒有猶豫便回答道：「我會！」
「但是你幫助別人，你今天就進不了城了啊！」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經常在野外過夜嘛？」
聽著薇兒的話，葉羽忍不住笑了，只是笑著笑著有些淒涼的感覺。沒想到這兩個多月在野外過夜，對於薇兒都成習慣了！仍舊是拉著薇兒繼續走著，只不過拉著薇兒的手又握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