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 Chapter.14因為愛情（5） 文 / 盧伊德
吃過午飯，我被阿神和小霽兩人約在萬達廣場見面，我們三個坐在一家星巴克裡面，一人捧著一杯咖啡吸溜著閒聊。
「你被雲娘邀請參加聖誕節的party了嗎？」我問阿神。
「當然，她還叫我別忘了帶瓶好一點的香檳。」阿神看著我的表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地說：「怎麼？你沒受到邀請嗎？」
「是的，棒極了。」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
「我說為什麼雲娘叫我早去一個小時幫忙做東西，林羽，瞧瞧你幹的好事兒，現在我都成了你的代替品了。」小霽不滿地瞪大眼睛，「拜託你爺們兒一點好嗎，在聖誕節結束前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吧。」
「你說的容易。」我揉著太陽穴，「再說了，什麼叫你成了我的替代品，本身你倆的關係就比我和她熟多了吧！」
小霽沒回話，阿神倒是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後說道：「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多複雜的事情。」他輕呷一口咖啡，繼續說，「你約她出來，告訴她你喜歡她，要和她在一起，然後無論她是什麼反應，直接吻上去，大功告成。這都多長時間了，耗什麼耗啊！婆婆媽媽的多沒意思！」
晚飯前，我按照小霽所給我的地址——是一家理髮店。風風火火地趕了過去——因為雲娘和小霽說她正在裡面弄頭髮。
我小跑著在門前一個急剎車，然後推門而入，在風和氣流的鼓動下，衣袂微微擺動。
「林羽？！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雲娘看到是我，顯然無比驚訝，露出怎麼也抓不住要領的表情。
「我們必須要好好談談了！」
「有什麼好談的？」
理髮師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猶豫地看著她，然後又看看我。
「我在外面等你。」我向理髮師示意了一下，然後走出理髮店，在門外面深呼吸著等待雲娘出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從理髮店裡出來——以前的直髮被燙成了大波浪捲，因為她的個子不高，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強裝成熟的小蘿莉。
她見到我竟然還沒有走，嫩粉色的櫻/唇被一排雪白的貝齒緊咬，「你別陰魂不散了！」
「你聽我說，我——」她狠狠地打斷我，「我什麼都不想聽。」
雲娘怒瞪著我，「別跟過來。」然後開始向相反的方向走遠。我心裡想著，難道真要用阿神所說的方法？強吻試試？反正也不是沒吻過，要不……試試呢？
想著想著我就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她沒有我走得快，很快便被我追上，我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愣了一下後問我「到底想要幹嘛」的時候，我的唇準確無誤地覆在了她的唇上。但是結果卻沒有阿神所說的那麼好，雲娘猛地推開我，似乎想打我巴掌，但想了想又沒有了動作，扭頭飛快地繼續走。我默默跟著後面，心裡百感交集。
天色越來越黑，寒風刺骨，每一寸空氣都仿若嚴冬的池水，四周則是猶如深海般的冰冷黑暗。
我的大腦像是損壞了的機器，雪花般紊亂。
舉目望去，到處都是陰森，暗淡，灰色的樓宇，天空也是一片凝重的黑。好似我現在的心情。
雲娘途中停下過一次，對我發完火，拎起包繼續向前走了。我剛想追上去，她就回瞪我，森冷的目光裡，是逐漸升高的憤怒。於是我只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保持一前一後的距離。
呼嘯的風，吹散了我的發，卻吹不散我的憂愁。
尾隨她一路無聲地走到公寓樓下，我胸/口裡的空氣越來越凝重了。
不待我說點什麼，她就昂頭走進亮堂的樓道，像一頭高傲的鹿。我一臉尷尬地在疾風中站立，皮膚如冬雪般冰寒。
週遭的一切彷彿沉浸在迷霧中，疲憊地昏睡著，萬籟俱靜。
在強風的摧殘下，我就像一朵雨打的梨花，蜷縮著身子。
我一個人站在樓外，大概站了半個小時，然後擬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我還在樓下。
「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我喃喃自語，「只要等她看到短信，發現我還在樓下，她一定會感動的，然後就原諒我了……」
終於，樓梯口的聲控燈亮了起來，一個消瘦的人影在氤氳的燈光裡凸顯。
我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甜蜜與悸動。
「你怎麼還在這裡？」雲娘望向我的目光異常的曲折複雜，讓我理不出脈絡。
「我……」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動，然後原諒你嗎？」雲娘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傳遞著她的憤怒。
世界變得模糊起來，彷彿升起一層朦朧的水汽。
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我離她僅僅只有幾步之遙，卻怎麼也踏不出去，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海面下拖曳住兩腿的海藻，用/力/地纏住了我。
這麼近的距離，我和她幾乎氣息相聞，卻如隔世般遙遠。
我不懂她。
她，亦不懂我。
狂風吹得樹木東搖西擺，看上去彷彿颱風過境。
「你走。」雲娘衣著單薄，哆嗦著說，「你不走我就不上去。」
我的臉上浮起一種悠遠的哀傷。
「快點兒。」雲娘盡量保持聲線平穩，不令它受到寒潮的影響。
我像是石化了般，薄薄的臉皮隱藏不住憤張的無奈，「我可以走，但你念在我是初犯的份兒上，原諒我好嗎？」
「只要你走的利索，我可以考慮考慮。還有，晚上的聖誕派對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她的皮膚被鍍上了一層寒涼的白光。此刻的她，就像一隻沒有殼的蝸牛，顫然蜷縮。我想伸出手去抱抱她，一直抱著她，給她溫暖，把腦袋深深地埋在她的發裡，呼吸著只屬於她的體香。
可是我不敢，也不能。我們兩人之間已經隔了一堵十分沮喪，灰白著臉的牆。
苦澀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扯住了我的胃。我往後一趔趄，靠在冰涼的磚牆上，深深的涼意浸入我的身體。
我握緊拳頭，復又鬆開，笑容慘淡。
我別無選擇，只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