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Chapter.7路無止境(3) 文 / 盧伊德
在等人來給點餐的時候,我和阿神知道了這個女生的名字——莫安。我對這個名字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而且總覺得這兩個字很適合她。
莫安有著一頭如水的頭髮,不是很長,剛剛超過肩膀,但卻異常柔順。她聽對方說話候會很認真,大眼睛彷彿有靈性一般,目光總是水濛濛的,讓人看上去很是舒服。她臉上的其它器官並不出眾,但是組合在她的臉上後卻是非常微妙,似乎就是為了拼湊她這張臉而量身定做的。總之用阿神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莫安,你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會羨慕娶你的丈夫的女生。」
這家小小的沙縣小吃沒有服務生,此刻老闆來了,是個南方男子,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挺著一個豐潤的肚腩,人還沒睡醒,眼屎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吃點什麼?」老闆問道。
「隨便點吧,先填飽肚子,中午再請你吃好的。」阿神對莫安說道。
我心說你當著人家老闆的面兒偏低人家鋪子,這不是找抽嗎,結果那老闆壓根兒就沒拿阿神說的話當回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就差打兩個哈欠了。
莫安只要了一碗排骨湯,於是我點了幾屜蒸餃,和阿神又一人要了一碗烏雞湯。
蒸餃上來的異常之快,湯卻慢得離譜。蒸餃吃的就剩一屜的時候,排骨湯才上來。莫安一邊小心翼翼地喝湯,一邊很禮貌地輕笑著聽我和阿神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烏雞湯的龜速。
莫安喝完湯,用紙巾擦擦嘴,然後優雅地端坐著。她沒有拿出手機玩,或是很不禮貌地一直盯著我和阿神看,她的游刃有餘一點都不做作,這一點讓我和阿神都特別的心生好感。
「你怎麼不吃排骨?」我發現她湯碗裡的幾塊兒排骨都沒有動,不解地問。
「我上午從不吃肉。不是為了減肥,我有時晚上可以自己吃半隻鴨子呢。」她露出一絲很淺很淺的嬌羞,「算是……怪癖吧。」
「你也不需要減肥。」阿神伸出一隻手指,來回轉著圈圈,「老闆——買單!」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是要不要留個電話號,交個朋友嘛。」走出沙縣小吃店舖後,阿神挑眉說道。
莫安對他報以很禮貌的笑容,拒絕得恰當好處,「你也說了,不過萍水相逢。」她對我們揮揮手,然後攔下了一輛過往的出租車。
莫安上了車後,我和阿神望著揚塵而去的車子有些思緒飄揚,緩了會兒,我聽見他說:「這樣其實挺好。」
「嗯?」我目光望向他。
他也望向我,「很多人就是這樣的。」
「請問可以明示一下中心思想嗎?」
「無論她多麼適合你,或是多麼吸引你,她亦只能是一個過客。」
「原來你還在想莫安。」
「是的,不過現在開始不想了,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首先要學會向前看,不留戀女/色,才能認清自己。」
「說的很有道理嘛!」
「走吧,找個酒店。」
「在這兒住幾天?」
「誰知道呢,先住下再說。」
我和阿神找了一家酒店入住,開了一間雙床房,打算第二天在到處遊玩閒逛。
晚飯時我和阿神在酒店的餐廳裡吃了不少江南風味小吃,但是幾乎沒怎麼喝酒,只是喝了一點點梅子酒,於我而言,和喝水的區別不大。
睡覺前,我一邊看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阿神閒聊,阿神的精神頭似乎不是很足,但是卻總能找到話題還打擾我看書,對此我感到很是費解。
雲娘的電話總是來的很準時,阿神示意我接通後打開免提,他想聽聽。反正也沒什麼秘密,我也沒有故事可以給她講,就開了免提——
「我今天看到一本書,書上有這樣一句話。」雲娘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話?」我看了眼阿神,問道。
「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你離開。你來過,我才難過。」她有點兒煽情地說。
「這話是胡威爾說的。」我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看到的了。
「誰說的重要嗎?」
沉默了片刻,我問道:「還聽故事嗎?」
「當然聽,你開始講吧。」
「是這樣的……我……我目前沒有什麼故事能講給你聽。」
「林羽。」
「嗯?」
「那你隨便講些什麼吧,冷笑話也行。」
「算了,等我有睡前故事講的時候再打給你。」
「不行,林羽,你必須講點什麼給我聽!」
「你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嗎?」
「我就是無理取鬧,怎麼樣?」
「你沒事吧?」
「林羽,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想告訴你我討厭你。」
說完她又是如往次一般閃電地掛斷電話,我依然措不及防。
我看向阿神問道:「你說雲娘是不是吃錯藥了?」因為是開著免提,所以我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話阿神都聽到了。
阿神想了想,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我忙問。
「知道她為什麼會對你發脾氣,無理取鬧。」
「是嗎?說說看。」
「她之所以對你發脾氣是因為她討厭你,而她討厭你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討厭你。」
阿神簡直就是在說繞口令,我對他擺擺手,「不好意思,請問你可以說人話嗎?」
「拜託,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雲娘喜歡你。」
「哇——!工籐新一的推理真是精彩絕倫。」
「顯而易見的事實,其實你應該早就感覺到了,只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因為你對她的感覺不是喜歡,你喜歡的依然是沐柒媣。」
我忍不住給他鼓起掌,「去拍電影吧,布拉德阿神。」但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完全沒錯。
「你自己心裡清楚。」阿神鑽進被窩裡面。
猶豫了很久,實在想不出還能再說什麼以後,我也躺進了被窩,「晚安。」
被子早已捲好,鑽進去之後感覺自己像只待烤的肉卷兒,舒舒服服地躺在預熱過的烤盤上。
房間的燈熄了,只有牆角那只甲殼蟲形狀的夜燈還趴在電源插座上,亮著模稜兩可的淡黃的光。
阿神似乎很快就睡著了,不一會兒,便很輕很輕地打起了鼾。
我睡不著。
在深夜安靜的房間裡,我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仔細凝視窗外照進來的路燈光在上面留下深淺不一的紋路。我突然就想到了一首顧城的詩——
我把你的誓言
把愛
刻在蠟燭上
看它怎樣
被淚水淹沒
被心火燒完
看那最後一念
怎樣滅絕
怎樣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