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Chapter.4別即開始（4） 文 / 盧伊德

    我灌下一口傑克丹尼又，靠在床頭調整到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之後開始講：「從前——」

    「用從前開頭的故事一定很無聊。」雲娘打斷我。

    「你到底聽不聽？不聽我睡覺了。」

    「聽，你繼續。」

    她的氣勢被我鎮壓下去，故事繼續：「從前有一個只有黑夜沒有白天的國家，住在這裡的人們靠打漁為生。每天都有一次漲潮，屆時就會有很多小魚小蝦留在這裡，這就是他們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這裡的人們不懂什麼是星星，什麼是月亮，鹹鹹的海風像裹著墨汁一樣把黑暗散播到每一個角落，他們終日靠人造燈光來獲得光明。」

    我喝一口酒，「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統治者，這裡也不例外。只不過這裡的子民沒有一個人看到過他們的國王長什麼樣子，也沒有金碧輝煌的城堡，這位國王就像神明一樣，用洪亮的嗓音從天上與他們對話。『今天輪到誰講故事啦？』國王每天都會這麼說。這是一位愛聽故事的國王，他就喜歡他的子民們陪他聊天兒。如果，哪天他的臣民沒有陪好他，他就會掐斷潮汐，這樣所有人就沒有吃的了。所以，這裡的人們就每天變著花樣的陪聊，反正又不是什麼難事。」

    我再次喝酒的時候，雲娘插話進來說：「這個國王一定很傲嬌。」

    我不理會她，繼續講：「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直到這樣一天。『快看，那是什麼啊？』城裡的人們紛紛議論。大家都在抬頭往上瞅，情景堪比我們看見日食。只見天上漏了一個洞，上面閃爍著的，像無數顆珍珠，又像一雙雙眼睛。一條銀色的帶子橫跨之上，那分明是璀璨的星空。這樣的奇景僅僅出現了幾秒，就又是一片黑暗了。但是，那震撼的美卻刻在了每個人的心裡。於是，譬如『浪漫』啦，『憂傷』啦，這些個以前只在書上讀過的字眼，呼啦啦的全在人們腦海裡閃過，彷彿一夜之間這些詞語都被賦予了生動的意義。

    今天晚上人們講故事的興致也不怎麼高，被國王罰第二天不准吃飯。但是也沒人和國王提起這件事，因為他們知道國王不喜歡那些新鮮的事物，他禁止他的子民有好奇心，他不願意聽問題，只想聽故事。雖然大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起了變化。尤其是在小木匠的心裡，他反覆地夢見那片璀璨的星空，那些星星有多少顆呢？那片星空到底有多大呢？他茶不思飯不想，腦袋裡成天都是這種事。最後他把想法付諸於行動，造成了一個長長的梯子。梯子立起來看不見盡頭，彷彿真的能通到天上。」

    「等一下！」雲娘的聲音措不及防地傳進來。

    「嗯？」我問道。

    「剩下的可不可以留到明天繼續講？」她的聲音透著一股羞澀的請求，我答應了她，「好，那……晚安？」

    「嗯，晚安，我睡覺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回話，雲娘已經掛斷了電話。我總覺得她可能有些不對勁兒，但我也說不上來她是哪裡不對勁兒。

    傑克丹尼在接下來的五分鐘裡，被我徹底地解決掉。我在手機裡找了個電台節目，閉上眼默默聆聽。很快，我就在酒精上頭後的睏倦裡，進入了沉重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