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Chapter.3再次夢遊（4） 文 / 盧伊德

    我買了一碗炸醬麵上樓，阿神正對著餐桌上盤子裡的牛排發呆，我心說不至於吧，難吃是再正常不過了，真的沒必要如此般憂傷。

    「喂——！」我走到他面前叫他。

    阿神不為所動，雙眼放空，彷彿被抽走靈魂一般。

    「靠！至於嗎？大不了炸醬麵讓給你吃。」我找來碗裝炸醬麵，然後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我嘗嘗這牛排有多難吃。」

    我準備動刀叉的時候才意識到，這牛排的賣相其實很好。而且並沒有被切割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阿神壓根兒就沒有吃過牛排。

    我低下頭，先是聞了聞，之後切下一小塊放到嘴裡，「還可以啊，比我預想的好太多太多了。」

    阿神的目光緩緩看向我的臉，對我露出一個很淒慘的微笑，聲音抖得厲害，猶如一條開在寒冬裡脆弱不堪的花朵，「阿閔乘昨天夜裡的飛機出國了。」

    「那又如何，你不是很瀟灑地甩了她嗎？怎麼，現在又捨不得了？」我吃了一口牛排，畢竟不算難吃。

    他把手機遞給我，上面顯示著一則今早的新聞——大概意思是昨夜從我們這座城市飛羅馬的航班墜毀，無一人生還。

    我意識到有些不對頭，但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腦子很亂，如一團漿糊那般，「這……怎麼了嗎？你別嚇我。」

    阿神用/力/地握緊拳頭，開始瘋了一樣地敲打飯桌，最後又站起來砸牆。他如此瘋狂的舉動很類似我在夢遊的時候，我呆看了幾秒鐘，大喊道：「臥/槽——！阿神你他/娘/的瘋了嗎？！」

    他不看我，一直在重複說「為什麼」這三個字，手也止不住地砸牆，我看他是真的突然就瘋了一樣，滿腦子也全是他說的這三個字。

    「你有完沒完！」我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他。

    阿神持續發病了半分鐘，在確定自己很難掙脫我以後，才逐漸平靜下來，「好了，你放開我吧。」

    「你向我保證老老實實的。」我說。

    「嗯，我保證。」他的勢頭弱了下來，我放開他以後，他很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有事就說出來，別用自殘來發洩。」

    「不行，我感覺我的腦袋都快要炸了。」他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表情很是難看，「阿閔坐的那班飛機是去羅馬的。」

    其實我不是傻子，大概看他的表現結合上新聞就能猜到了，但我很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

    此刻的我，在阿神親口說出這句話時，腦袋裡似乎忽地傳出一聲巨響，彷彿炸開了一支皇家禮炮，「那……那……那個新聞……」

    阿神目光無比悲傷地看著我，「我的確不喜歡她了，但我就是接受不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會再也見不著了。」

    聽他提到「喜歡」二字，我突然想到——「喜歡」是件簡單快樂的事情，但當進行到「認真」的程度就有了責任和習慣。阿神可能真的不再喜歡阿閔了，但他的潛意識裡，對這個自己曾經認真喜歡過的女孩子，有一種異於別人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阿閔也算是我的朋友，我心中也是一陣難過，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腦子很亂。」阿神帶著哭腔說。

    「好，去母校吧，我來開車。」說著我盡量讓自己冷靜到平靜的狀態，然後去找他的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