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家破人散 文 / 泰山一品
授業閣轟然破碎，在門外守候的各弟子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強大氣流吹的東倒西歪。好在他們都是先天高手，飛濺落下的磚石倒沒有讓他們受傷，不過也是人人狼狽。
看看變的面目全非的授業閣，人人驚駭莫名，不知所措。
「小，小師弟！」
徐風猛然想起楊辰，肝膽欲裂，臉色一下變的蒼白。他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旋風般衝進授業閣。
授業閣變成了沒頂的圍牆，各種物件面目全非的散落在各處。十多個開光的弟子，倒在牆邊，一動不動。楊辰離牆稍外些，卻也趴在地上不動。主持開光儀式的肖寒，仰面朝天倒在高台上，似乎也昏迷了過去。
徐風剛衝向楊辰，突然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襲來，壓的他動彈不得。接著他看到數道人影，接二連三的落在他的身旁。
觀雲峰林飛宇，飛雲峰馬九方，翠玉峰蘭心慧，冷劍峰岳千愁，為首的正是掌門龍行空。青雲宗的高層差不多全到齊了。
龍行空出現後目光如電掃視一圈，停也不停一個閃身來到肖寒身邊，伸手把一顆丹丸塞進肖寒的嘴裡。
岳千愁一步走到徐風面前，冷冷問道：「徐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徐風看到林飛宇，蘭心慧已在救治弟子，心裡稍安，同時也明白現在不是他能插手了。他躬身行禮道：「岳師伯，弟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前弟子在授業閣外等候小師弟開光入定，突然授業閣炸開。弟子擔心小師弟，便衝了進來。」
「那你進來後有沒有看到什麼，發現什麼？」
「弟子看到眾位師弟同肖寒師伯都已受傷昏迷，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眾位師伯便到了。」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難逃門規！」岳千愁哼了一聲道：「你一個入定弟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發生這樣的大事，居然胡亂闖進來，影響到了大局，你死不足惜！」
岳千愁開始問的倒也合規矩，但後面的話就有些其心可誅了。
徐風當然知道岳千愁面似君子，實則陰毒，所以，他不言不語低頭躬身作受教狀。
「掌門師兄，這名弟子受傷嚴重，全身經脈盡毀！」蘭心慧突然道。
眾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手正搭在楊辰的手腕上。
「小師弟！」徐風當即再把持不住，衝了過去，原本他還以為楊辰受的傷最輕。
一隻手搭在徐風的肩膀上，止住了他的身形。
徐風回頭一看，掌門龍行空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簾。
「掌門師伯……」
「你幫不上忙，別碰他。」龍行空的語氣如春風拂面，帶著安撫人心的效果。
徐風稍微鎮定了些，但他依然焦急的道：「掌門師伯，求求你，救救我師弟。」
龍行空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沖蘭心慧點了下頭。
蘭心慧猶豫了一下，才拿出一顆「金靈續命丹」，有些心疼的塞進楊辰的嘴裡。
「呼，好厲害，好強大的反噬！」肖寒長長吐了口氣，悠然醒了過來。
「五師兄，你醒了，你的傷怎麼樣？」蘭心慧有些焦急的問道，她對肖寒頗有情意。
「氣海震動，五臟受傷，休養一下便沒事了。」肖寒有些不在意的道。
龍行空點點頭，他救治的肖寒，對肖寒的傷勢比較瞭解，肖寒說的是實話。
「五師弟，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肖寒看看依然昏迷的眾弟子，最後目光落在楊辰身上。
「這事是開光引起的。」
「開光引起的？怎麼會！」馬九方很是詫異，他沒聽說過開光還會引起這樣的事，他還以為有敵人入侵。
龍行空皺了下眉，猛然抬頭道：「你是說天地靈氣反噬？！」
他的見聞豐富，倒是聽說過天地靈氣反噬的事。傳言數千年前一個門派為弟子開光築基，結果主持修士被反噬而死，而那開光弟子更是因此入魔，殘殺諸多同門，逃之夭夭，最後成了一個強大魔頭。
後來世俗修行世家也有過這樣的傳聞，但大多影響不大。
所以，正道人認為，天地靈氣反噬者是為天地所不容，其本身是嗜血邪惡的邪魔中人。
「邪魔外道？！」岳千愁目露寒光看向楊辰，眼底卻閃著喜色。
蘭心慧、林飛宇也面色肅然。
肖寒的目光有些複雜難明：「不過，這位弟子卻是一個天才，他開光時居然是九葉道種！罕見之天資啊。」
所有人聽了這句話，都是身體一震。要知道，九葉道種可是被公認天才的天賦，這種天賦只有大門派中才會出現。青雲宗在北冥算是大派，但他們清楚，與天下門派比起來，青雲宗只能說勉強算是個中級門派。
一葉之差，天地之別。
「掌門師兄，要不我看還是培養他吧？」肖寒提議道。雖然他被楊辰的反噬所傷，但心裡不存一點怨恨。
「五師弟此言差矣！」岳千愁向上走了一步，道：「九葉道種又怎麼樣？此人不被天地所認可，是邪魔！培育他，會讓門派遭受大難。」
肖寒皺眉道：「雖受反噬但如果我們如果悉心培養，講其良善，或許可以……」
岳千愁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或許可以？五師弟，你能保證嗎？他一旦入魔，那九葉道種只會讓他魔焰更烈，更凶殘，到時生靈塗炭，就算他不滅我青雲，我青雲宗也會被天下正派群起而攻之，到時就悔之晚已！」
肖寒被岳千愁說的啞口無言，張張嘴不知說什麼是好。
馬九方，林飛宇也連連點頭，認為岳千愁說的不錯。
蘭心慧看看肖寒為難的樣子，不由勸道：「五師兄，我知你是為門派著想，但這名弟子真的不是好的選擇。」
岳千愁目露殺意接著道：「五師弟，難道你忘記掌門師兄的親人是怎麼死的嗎？那些魔頭沒有一點人性，咱們青雲絕對與他們勢不兩立！我看，這魔頭還沒有成長，不如現在就殺了他！」
現在他連弟子也不說，直接就用「魔頭」兩字了。
似是被岳千愁的話引起回憶，龍行空眼中也寒光閃爍。
「不！」
徐風高叫一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急切的道：「不能殺我小師弟。」
先前他插不進話，也沒他說話的資格，但現在他卻不能不說了。
「小師弟本性善良，他不是會魔頭。」
岳千愁冷笑一聲道：「本性善良？可笑，那他怎麼會被天地靈氣支噬？徐風，你能知道他的一切所思所想嗎？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等他成長為魔頭，你就想後悔也沒地方去後悔的。」
「不會的！我與小師弟朝夕相處，怎麼會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絕不會是個魔頭。再說現在他經脈盡斷，比普通人都不如！」
彭！
就在這時，又衝進一個人來，正是去而復返的方言。
「小師弟你怎麼了？！」
方言像是沒看到所有人，直接撲到楊辰的身上，焦急呼喊。
「哼，真是沒禮貌的東西，楊無風怎麼教的他們。掌門，我看不如把攬月峰收回門內，他的幾個徒弟讓我來好好教導一下。」
岳千愁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龍行空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樣，不妥吧。」
方言猛的回頭，死死的盯著岳千愁，恨聲道：「攬月峰是我師父的，他老人家沒回來之前，誰也別想動一指頭。我方言生是攬月峰的人，死是攬月峰的鬼，想我改投他人。哼，下輩子吧！」
「還有，大師兄，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小師弟在這生死不知，居然還都在這裡談笑風生！」
「住口，孽障！」
岳千愁大喝一聲，手臂向著方言一揮，一股大力憑空擊在方言身上。
方言整個人凌空飛出五米，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掙扎想爬起來，卻又引的噴出一口血。
「岳師伯，請住手。」徐風伸開雙臂把楊辰方言兩人護在身後，事情已變的不可收拾。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拿出攬月峰令道：「岳師伯，掌門師伯。攬月令在我這裡，我可以代表攬月峰說話。我願捐出攬月峰靈田，靈藥等物，只留下攬月主峰。畢竟，攬月峰是我師父的，我不想他老人家回來後，連個棲身之地都沒有。」
「方言師弟心直口快，為人其實很好。但冒犯師長的確該罰，但他資質甚佳，我希望肖寒師叔能收留他，對他嚴加教導。」
方言掙扎著，想要做什麼說什麼，最終還是昏了過去。徐風心裡悲痛，看了一眼方言又看了一眼楊辰道：「至於我，我原自廢修為，去礦洞做工。只求各位師伯師叔能放楊辰師弟一條生路！」
一席話，意味著攬月峰要家破人散，萬劫不復。
岳千愁眼中喜意更濃，但他依然冷聲道：「自廢修為，哼，你捨得麼？」
徐風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揚掌重重拍在自己丹田氣海之上。他的體內悶響一聲，全身止不住劇烈顫抖，鮮血順著他的嘴角奔流而出，整個人跪倒在地。
廳中眾人凝視徐風，心裡都是狠狠一跳。
他們沒想到，這個從來都是溫爾的弟子，居然有這麼剛烈的一面。
「現在，岳師伯滿意了嗎？」徐風低沉的嘶聲道。
「哈哈，滿意，非常滿意。只是楊辰……」
「岳師伯！」徐風打斷了岳千愁的話，眼神冷的可以結冰：「小師弟是不是成魔也只是猜測，以他現在的情況真的可能麼？我只是求各位師長留他一命，別無他求。那些魔頭只是那些魔頭，何必牽扯他人呢？！」
「呵呵，這件事還要掌門作主。我的弟子受傷頗重，師兄師弟，先告辭了。」岳千愁笑著拱拱手，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他現在真的開心了。
無風不知所蹤，徐風被他逼的自廢修為，那個資質不錯的楊辰經脈盡毀，就算能活也不可能再修行，除非神仙出手，至於方言，在他看來有勇無謀不足為慮。再說徐風已代表方言改投師門了。
無風，就算你死了，我也讓你九泉下也不得心安。
岳千愁惡狠狠的想。
龍行空等人看著事情發生，最終也只是搖頭默然。他們清楚無風與岳千愁之間的恩怨有多深，做為師兄弟，他們幫誰都不是。
龍行空歎了口氣道：「徐風，既然你掌攬月令，便是代表了你師父，代表了攬月峰。就按你說的辦吧，至於楊辰，他不能再呆在青雲山，就把他驅出門牆，送他回家吧，不過這事青雲宗還會昭告天下的。」
「謝，掌門師伯！」
徐風說完這句話，悶哼一聲，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自廢修為，絕不是輕鬆的事，他一直提著一口氣，這口氣一鬆，他立時暈迷了。
肖寒目露憐憫，搖了搖頭，走過去抓起徐風與方言，大步離開。蘭心慧連忙跟了上去。
躺在地上的楊辰，嘴角依然不停向外流著血，似是暈迷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