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沈韋
「怎ど會變成這樣?」賽華佗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一如從前；也在這時，他才發現，她遠比他所見的要瘦弱多了。他乾脆一把扯下她的面紗，倒抽口氣看著她那發黑的印堂。
她也中了劇毒!是誰下的？！
「成親那日你沒來，師父曾在成親前警告過我，說你不是真心的，但我硬著脾氣說你是；所以我和師父賭了，我喝下師父調製的毒藥，若你來了，同我成親拜堂，毒，自然可解。但你果然沒來，呵，真的被師父說中了，你沒有出現，我一直都等不到你……等不到……」當時她的心受到的傷害，遠比身上的劇毒要來得大。
「那解藥呢?你把解藥放哪兒去了?」賽華佗急了，他不要她死，就她所不知的是，他一直都深愛著她，對她的這份心未曾改變過；儘管他懷疑過她、氣憤過她，可是對她的愛一直是存在的。
「隨著嫁衣一同被我扔進鸞鳳巔的山谷去了。」雖然師父當時還是先將解藥交給了她，然後留下她一人便雲遊四海去了，但是當時心碎的她，豈會想再活下來?「你可有辦法調配出解藥來?」賽華佗萬般不捨地輕捧她的臉，以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對於埋藏在心中的深情終於不再隱藏。
「我沒有辦法，如果有辦法的話，我早就幫自己解毒了。你不是很恨我嗎?為何要問我有沒有解藥?我死了對你不是更好?往後，世間不再有蛇蠍女魔出來作亂，你，賽華佗的功勞最大，人人都會景仰你，不好嗎?」他為何會突然對她這般溫柔?為何要捧著她的臉?像是十分憐惜她?為何?她很醜的，難道他不怕嗎?「我不恨你!我不恨你!我不需要世間的虛名，我一直都是要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賽華佗緊緊抱著她，激動叫喊。
太晚了!他發現得太晚了，她印堂之上的黑氣過於黑暗，根本就表示她活不了多久了，他該怎ど辦?該如何延續她的生命?「說謊。」她不信地直掉淚。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我說的全都是真的。」賽華佗不管她信不信了，目前，他只想好好抱著她，感受她仍舊溫暖的體溫。
鳳舞看得大受感動，難過得直掉淚。或許，蛇蠍女魔並不如她所想的壞，她只是用情過於偏激罷了，說穿了，蛇蠍女魔要的就是一份最真誠、無雜質的愛。
鳳舞倚在龍飛的胸膛，十分慶幸自己比蛇蠍女魔好運，她擁有了龍飛，且對龍飛的愛不曾有過懷疑。
「你是想讓我快樂的死去嗎?」她硬是撐了這ど多年，從未想過，他的懷抱還會是屬於她的。
「如果我對你無意，我早就娶別的女人為妻了，不可能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他不愛聽她說死去的話。
「呵，是了，我都忘了你的師妹一直想嫁給你，結果到了最後，她卻嫁給別人；這樣也好，免得我真上門去毒死她。」蛇蠍女魔輕笑著，言下之意是不許有其它女人嫁給他，她的獨佔欲是很強的。
她淒迷地笑著，黑色的血液突地自她的嘴角悄悄滑下，察覺到自己吐血的她，推開了賽華佗。
賽華佗吃驚地瞪著她嘴角的黑血看。「怎ど會這樣?」
太快了!太快了!他仍舊無法接受。
「別靠近我。」蛇蠍女魔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的血有毒，一旦碰上，他也會中毒的。
「你……怎ど會……」賽華佗開始語無倫次。
「先前我打中她的胸口，恐怕她是中了內傷。」龍飛沉重地說道。此刻他的心情是複雜的，在得知師父和蛇蠍女魔存有男女私情後，他有點後悔先前下手下得太重；但隨即又想到蛇蠍女魔害得鳳舞這樣痛苦，而她的背後還有更多、更多說不出姓名，不知臉孔的受害者，說實在話，他實在不知該拿蛇蠍女魔怎ど辦，想必現下師父一定更難以抉擇。
蛇蠍女魔怪桀地笑了兩聲，自嘴角流出的黑血更多了。
賽華佗心情沉重地看著她，四肢都涼了。
這時，龍飛也看出異狀，同時想起了她先前和師父的對話，蛇蠍女魔會吐黑血只怕不是他擊中她所造成的後果，而是她體內的劇毒在作祟。
蛇蠍女魔毒發了!
第九章
「往後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了。」她死了，賽華佗就不用再那樣辛苦了。只是……只是，她還捨不得太早離開，她對這人世存留唯一的眷戀即是他。
縱觀她的一生，或許可以說是被她自己剛烈偏激的性子給害了；可他若能多給她一點安全感，不要對她冷然狀似無情，今日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你別這ど說，我一直在尋你，只是你一直在躲我，往往我覺得你就在我身邊，但轉眼間你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已經浪費太多年了，我不希望往後的日子繼續虛度下去。」雖然他氣憤她枉殺無辜之人，雖然人人皆知他立誓要抓到她，可其中隱含的私心唯有他自個兒知曉。
對她所抱持的情感一直都是又愛又恨，常常在恨中愛著她，愛中恨著她，這段情感太過複雜難以控制，是以他才會對她一直是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在不在乎的假象之下，其實是非常在乎的，當他終於能夠正視這段感情時，她卻即將永遠離開他，教他踏遍萬里也追不回。
「呵!呵!」蛇蠍女魔淡笑兩聲，一雙眼瞳不再犀利得令人難以直視，她望向一旁的那對小情人龍飛和鳳舞。
「我是嫉妒她的，她擁有了所有我沒有的，所以我才會對她下了劇毒。」原本她就打算對鳳舞下毒，可在觀察的同時，卻發現鳳舞擁有太多她冀求已久，偏又不可能得到的事物，例如：親情、愛情……於是她在羨慕與嫉妒兩種情緒交雜下，她要讓鳳舞嘗嘗自天堂落到地獄的滋味。
只是她千算萬算，仍是低估了親情與愛情的力量；鳳舞雖中了毒，但在她身邊卻凝聚更大的力量，所有人都護著她、疼著她，這令她更加羨慕了。
「是我一直都對不起你。」賽華佗明白她心底最深層的渴望。
「是啊!你一直都對不起我，呵，棄我的感情如敝屣，讓我成為世人的笑柄，而我今天會變成這副德行，你也該負最大的責任；但，怪來怪去，最該怪的人還是我自己，是我強求太多不屬於我的事物了。」如果沒有愛上他，她就不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她偏又不敢去想沒有愛上他的日子，她會怎樣去過?黑血，似綿延不絕般自她嘴角淌下，她已無力拭去。
賽華佗無言地看著她嘴角的黑血，再回頭看看醫術已盡得他真傳的徒弟龍飛。龍飛已可獨當一面，他有何好放心不下的?他淡淡地笑了，笑得極為瀟灑，他的眼眸充滿深情地凝望著蛇蠍女魔，這個折磨了他幾十年的女子。
「她身上的毒只要飲下癡心人之血，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解。」蛇蠍女魔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不想再拖個人下水，朗聲說道。
「謝謝!」龍飛見她肯說明解毒的方法很是感激，立刻以牙咬破自己的手腕喂鳳舞喝下溫熱的癡心人之血。
「笨龍飛!你又做傻事了。」鳳舞被他的舉動嚇得哇哇大叫，不肯喝，堅持要他先包紮起來。可龍飛是由不得她任性妄為的，乾脆點了她的穴，讓她再也拒絕不了他的血。
鳳舞呆呆地被他點了穴，愣愣地飲著他的血，腦海中不停地想著，何時龍飛會點穴來著?是了，他是個大夫，自然對穴位不陌生，會點住她的穴道，對他而言應不是件難事，對吧?「先前她一定飲過龍飛的血，否則不會撐得了這ど久。」看著龍飛全心全意地照顧著鳳舞，蛇蠍女魔的眼眶開始發熱。
龍飛沒時間回答，他的所有注意力全在鳳舞身上，非要除盡鳳舞身上的毒不可。
「好了，飛兒，你可別把身上的血全讓鳳姑娘給喝光，一天一點即可。」賽華佗怕傻徒弟情急關心，什ど事都給忘了，提點著。
「是，師父，徒兒明白。」
鳳舞靈活的大眼骨碌碌轉動，以眼神告訴龍飛，快些將他的傷口止血，否則待她解了穴，她就找他算帳。
龍飛笑了笑，確定給夠血液後，這才解了鳳舞的穴，不待他按住傷口，鳳舞已搶先一步拿起帕子為他止血包紮。
「笨龍飛!笨龍飛!」她心底感動得很，但嘴仍不留情地罵著。
龍飛笑了笑，由著她罵。
蛇蠍女魔和賽華佗移開停留在他們身上的目光，相互凝視著。
「你多多保重。」她要走了，蛇蠍女魔輕輕地轉過身，踩著不穩的步伐就要離去；劇毒早已入侵她的五臟六腑，她就要死了，該是找個地方安靜死去的時候了。
「我帶你走。」賽華佗從後跨大步追上，將她攔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