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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孟華

    順著門緩緩滑坐到地上,她呆了許久,聽著門外那性感的聲音吆喝著搬運工擺放東西,乒乒乓乓不時從微薄的牆壁傳過來敲進她的耳朵,在在宣示著,她隔壁有人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心跳漸漸緩下來,同時腦子也變得清明。

    他的話——那短短幾個字,就像手中緊握著他曾碰過的鑰匙,不僅打開了她的房門,還有一道不該開啟的心門……

    是的!她懂了,她終於再一次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三二0、三二一——一切都是從三開始。

    她——想愛人,想愛一個男人!

    她——想被愛,想被一個男人愛……

    第2章

    肉體交纏,粗重的喘息和低吟不時交錯。

    他在她的體內奔馳,她想緩下他的速度,可身體卻不聽使喚,雙腿垂掛在他的腰上,隨著他的動作無力晃動著。

    終於,釋放的低吼從他咬緊的牙關逸出,身體一僵,便倒在她的身上,兩顆劇烈跳動的心臟隔著一層皮膚交疊,呼應跳動著。

    隨著時間流逝,她先恢復了體力,把他從身上推開,讓他躺在她身邊,而不是讓他把她當床墊。

    她用肘支起身子,把放在床頭櫃的水端起喝了幾口。

    「我也要。」

    她把喝了一半的杯子遞過去。

    「我要你餵我。」

    此刻的他就像一隻饜飽的獅子,全身散發慵懶、性感的氣息,叫人想狠狠咬下去。含了一口水在嘴裡,低下頭像母鳥哺幼鳥般,將水餵進他的口中,連帶的讓舌相互糾纏、戲弄,水絲從兩人嘴角溢出,滑下他的頸脖,與胸膛的汗水交融……

    直到一杯水見底了,這場嬉戲才告結束。

    她抬起頭,把杯子放回櫃上,坐起身,也不披上任何衣物,赤裸裸地走進浴室裡。

    水聲響起。

    他依舊閉目養神,全身懶洋洋的,連動都不想動,所有的力氣好似洩盡。

    很多人認為,男人在兩性關係中,是絕對的強者,這觀念其實是錯誤的,就像渡邊淳一在「失樂園」中描述的:雖說一開始是男人侵犯女人,但彼此都到達高潮後,被吸乾搾盡的總是男人,像屍體般躺在床上。

    這些日子真的有些放縱過度了,尤其是昨夜,春風三度……該死!他並沒預期會這樣,莫非是因為昨夜那女的夠辣、反應夠,所以才能讓他如此勇猛?

    不!不是!他連那女的長什麼模樣、身材如何?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連他為什麼會跑到酒吧喝酒的原因是什麼,他都有些記不住……

    當時,他只是想抱住一個暖熱的身體,想緊緊、一次次地融入液體火焰中,而過量的酒精則助燃了這份渴望……

    可並不在預期中的是,在接連放縱了兩晚後,即使今夜的「戰績」只有一回合,他竟會疲累至此……全身的肌肉像是失了骨架,動彈不得。

    他——老了嗎?眉頭一皺,立刻拒絕讓那個字眼進駐腦袋中。

    不!他不老,才三十三歲,正值人生壯年期!

    只是現在全身力氣就像抽光一般,或許是因為在她體內的釋放太強烈了,才導致「精竭」,思及此,他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陳宛秦,這女人——

    與她在一起時的感覺,總不像與其它女人,他睜開眼瞪著天花板。

    才不過兩次,就已經讓他有種過盡千帆皆不是的感覺……

    女人身體不都是一樣,撇開年輕及刻意保養下的光滑細緻,能提供男人的銷魂處,不都是一樣的溫熱、緊窒、濕暖?

    在她體內的釋放與他在曾交手過的女人體內是一樣的,但——與她的感覺就是不同……為什麼?這正是他急切想弄清楚的。

    或許有些不甘,他可以與其它女人一夜翻雲覆雨三度,可唯獨與她,至今,尚未超過三次,可恥的是,已經是兩個夜晚了!

    當然!可以說因為第一次是破了她的處女身,所以不忍心折騰她,即使想要,她也一定會拒絕,而他——從不勉強女人的。

    而今晚,他也可以說是昨晚「放縱」過度,再加上今天上班操勞,所以無法力逞雄風。

    表面上可找到風光的借口,但內心卻不然,可他卻不願正視。

    一旦承認進入她體內,他就兵敗如山倒,一點「實力」都無法保存,那教他顏面何在?

    為什麼一碰到她,他就像個十九歲的小毛頭,完全難以自持?

    雖有些費力,可仍支起肘,彎身在散了一地的衣服中,掏出了香煙和打火機,抽出一根,正打算點燃時,浴室中的水聲提醒了他,裡面的人厭惡煙到了極點,他不禁猶豫了一下。可隨即一股莫名的意氣湧上,何必在意她的喜好?想到昨夜,她竟悄然失蹤,他就有把無名火。

    點起了煙,開始吞雲吐霧,不過吐出幾口煙後,暗咒了一聲,還是傾身把床邊的窗戶打開,讓新鮮的空氣流進來,將一室的煙味吹淡。

    隨著致癌的尼古丁竄流過全身,原本因慾望的釋放而顯得疲憊的肉體和腦袋,也漸漸恢復運作。

    都是她的錯!

    這是第一個閃進他腦袋的念頭。

    若不是因為她昨晚不在,他也不會跑到酒吧去買醉,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翻雲覆雨,幾乎被搾乾了。

    想到這件事,他抿緊了唇。

    找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可以讓她夜不歸營?

    的確,他們兩人關係不是一般情侶,以目前的狀況分析,充其量……他們只能稱得上是「性伴侶」罷了,所以她可以不用向他報備去處。

    可即使如此,她也要為當了她三個月的鄰居著想吧!

    中間雖然隔了一道牆壁,可早已清楚彼此的作息,幾乎都可以知道對方何時出門、進門,甚至看什麼電視、聽什麼音樂,也都可以瞭解,更過分一點的話,何時大小號也都能明瞭……

    因此,發現通常都準時回到家的人,突然沒有在預定時間內回到屋子,沒聽到那熟悉的樂聲,怎不教人覺得奇怪?偏偏她又是屬於「很晚」下班的人,想到自己居然在昨夜十二點還跑出門,到她開的那間漫畫店探個究竟時,就覺得自己真的是頭殼壞了。

    可過分的不只於此,當他發現漫畫店早打烊了,他便像個瘋子般沿街搜尋,甚至連路邊的草叢空屋都去翻看了一下,就害怕會有個什麼萬一。

    當發現一無所獲,內心焦慮升至最高點,一度幾乎想要報警處理,可當他真的站在警局前,卻裹足不前。

    他幹麼要為她牽腸掛肚的?尤其是為一個女人,她只不過是他的鄰居,以及曾發生一次性關係的「性伴侶」罷了,他為她擔心個什麼勁?

    何況若只是他多心、胡思亂想,她根本沒事,只是跑到某處逍遙快活,那他報警不就是鬧笑話了嗎?

    也說不上緊緊糾葛在心中的矛盾與煩躁是什麼?走進了路邊的一間酒吧,開始點酒喝了起來,每喝一口,就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猜!她是死是活,都不干他的事,他才不要為了她的事煩心。

    酒精漸漸紆解了那分莫名的煩躁和不安,當一個穿得火熱的辣妹來向他搭訕,他欣然接受,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像她,接下來就——

    今早醒來,那個辣妹還在熟睡,他不想跟她有所交會,梳洗過後,在茶几上留下了三千元後,便出門了,他也不怕那女子在他屋子做怪,反正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至於隔壁的芳鄰,沒有費事去敲門探個究竟,就是知道她沒回來,在騎車上班的途中,破天荒地打開了隨身聽的新聞頻道,聽著社會新聞,想知道昨夜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聽到發現任何一具年輕的女屍及強暴新聞,令他鬆了一口氣,至少昨夜的台灣還算平和的。

    可到了公司後,那份詭異的糾結依舊緊緊纏住他所有的思緒,想打電話弄個清楚,才發現到一件可笑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位芳鄰的電話。

    為什麼沒交換呢?是沒想到,也是不需要……

    在原先預計拜訪客戶的途中,他摩托車一轉,便回到了家,當打開門看到了已空無一物的垃圾桶,強烈的釋然頓時襲向全身,她回來了!而他也在她進門之前,完全理好了心情,恢復正常。

    只是——她草草帶過昨晚的行蹤,讓他很不爽。

    將煙按熄,丟到煙灰缸中,起身走到浴室敲門。

    水聲止。

    「幹麼?」

    「我要尿尿。」他毫不含蓄地說道。

    一會兒,門開了,他走了進去,她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轉過身,走進浴缸中,打開蓮蓬頭沖洗身上的肥皂泡沫。

    他沒有走向馬桶,反而跨進浴缸中,整個人靠近她。

    「你幹麼呀?」惹來她的驚呼。

    「我也想洗澡。」刻意用身體摩擦她的,沾染仍未洗掉的肥皂泡沫。

    「別鬧了!」這浴室本來就不大,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她活動空間有限。「我好不容易才洗乾淨的。」如今能運用自如的只剩下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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