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雷恩娜(雷恩那)
銀嶺,斷壁絕崖。她翻了個身,眼眸直直盯著上方,心些微落寞。賽穆斯說,阿爹和姆媽便是由那兒墜下的,而那日,她讓堂柱砸暈了,什麼也不清楚。
那裡,每年都會開滿紅艷艷的馬纓花,她會摘來許多許多,將花全撒向絕崖,給阿爹,給姆媽。唉……她想念他們,好想好想,自從阿姊跟那個什麼燦的走了,就只剩下她,只剩下她了……她也想阿姊呵……
一隻男性的手掌撩開床帷,靜靜地拉下她罩住小臉的軟被,神情若有所思。
「賽穆斯……」見到上方的俊顏,沐瀾思微微臉紅,又想搶回被子。
「為什麼哭?身子很不舒服嗎?」他手掌探向她的秀額,試了試溫度,靜靜又說:「往後,別在瀑布下練刀。」她身子一向健壯,一染風寒,卻連躺十來天。
「我要練。」
「不行。」他口氣雖靜,十分地斬釘截鐵。
「我要練……」她音量轉小,不知是否病著,感情就脆弱起來,總不爭氣地想掉眼淚,她好煩好煩好煩……「我要練……不用你管……」有點賭氣。
許久,他瞧著她,又是那種若有所思的神態。
「你乖乖喝藥,病好了,我陪你練。」
沐瀾思猛地抬頭,淚珠還掛在頰上,心感受到他的溫暖,她知自己任性,可如今也只能對他使性子。
她胡亂用衣袖擦去淚,咧嘴笑開,「賽穆斯,謝謝你。」
他沒回應,只端來剛煎熬出的藥汁,遞到她面前。「喝完。」
黑呼呼的一碗,沐瀾思接了過去,深吸口氣,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咕嚕咕嚕全喝下肚中,苦皺了一張俏臉。「好苦哇……」她伸出小舌,秀眉皺擰。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喝。良藥苦口。」他收了碗,溫言道:「待會兒會出汗,若覺得乏,就多睡一會兒,晚點我再來瞧你。」他起身欲走。
「賽穆斯……」
他止步,回身詢問地挑眉。
「你很忙嗎?若可以……陪我說說話,好不?」一對美麗大眼祈求著。
沉吟了會兒,他坐回床邊,「你想說什麼?」
見他願意,沐瀾思心中暗暗歡喜,咬了咬唇,輕聲地問:「阿姊跟那個什麼燦的去中原,找什麼『回春手』和『玉面華佗』,阿姊她會轉好嗎?能不能回到從前那樣?」
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不過,那兩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氣,若不能完全治好灩灩,說不定也能想出其他方法。灩灩的情況只會比以往好,你別太掛記。」
「嗯。」她跟著笑,似乎想到什麼,「還有呀,賽穆斯。你不是說阿姊渾身皆毒,常人若沾染上了,必死無疑。為什麼那個什麼燦的一點事也沒有,還滿面春風地拐走阿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亦在思索這個問題。
五年前,玄風堂沒完成他的委託,多次讓一個中原男子壞事。
後來,她陰錯陽差與那男子共中九重蠱咒,他鼓動她去向他求取解藥,自己則冷冷在暗處笑看著,他要看,到底會是誰生、誰死。結果那個笨女人,竟甘願為一個男子捨棄性命。一陰一陽,一人生,一人死,呵,他真喜歡這蠱毒。
他帶回她,故意將她養成「藥人」,她們兩姊妹是門主之女,尤其金鞭霞袖,更是滇門火焰花的精神象徵,他不能弄死她們,至少,還不到時候。
表面上,他照顧她們,實際上則挾天子以令諸侯,助他統合滇門各部,他知道自已做得極為漂亮,這幾年,滇部大小事皆向他過問,以他馬首是瞻,現下,他是滇門長老,再不久,他將堂而皇之成為門主,眾望所歸,再不久了……
「賽穆斯,你怎麼不說話?」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揮動,沐瀾思笑得無邪。
「不是,我在想你的問題。」他假咳了咳,清清喉嚨,「我也覺得疑惑。可能是他的體質具於常人,也可能他之前生飲過灩灩的血,身體起了變化。」這是計畫中的一大敗筆,為什麼那中原男子不死?他不得其解。
「這不是很好?」他淡笑,「灩灩跟著他,該是過得快活。」
「嗯……」沐瀾思點點頭,「雖然不是挺喜歡他,不過阿姊愛他,他們快活便好。」
「是。」他讚許地撫摸她的頭頂,目光一直是若有所思。
「賽穆斯……」她喚著,語調不自覺變得柔軟,眸光盈盈,「阿爹和姆媽都不在了,阿姊也走了,我、我只剩下你,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臉色一僵,瞬間已寧定下來,淡淡的、溫和的說:「好。」
「有時,你知道的……我會使小性,會胡亂發脾氣,我不是故意的。將來,如果我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你可以罵我打我,但是絕對、絕對不要不管我,好不好,賽穆斯?」
她小臉微仰,嫩頰紅紅的,菱唇紅紅的,唉,她已經長大了。
甩掉心頭怪異的沉重,他微笑,「我不會罵你打你,更不可能不管你。」
「真的嗎?!」那雙眸發光,見男子點頭,她好高興好高興,想撲進他懷裡,又覺羞澀,雙手緊緊攢住被子,偷悅而信賴地說:「賽穆斯,你待我真好。」
他又是一怔,垂下眼,內心冷笑。
他的小瀾思呵……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他的阿爹沒死、姆媽也沒死,而是一個被他囚在蒼山之巔,一個被他困在洱海之底,她會如何?
若是她知道滇門總堂與分部間長期以來的恩怨,全是他一手掌控,之後又設計楚雄,對西南分部大放風聲,嫁禍給沐開遠,這其間,他下了無數功夫,才能做得完美無缺。
他的小瀾思若是知了,會是怎樣的表情?!
他想看,只是,還不到時候……
寫在後頭兒
雷恩娜
謝謝你讀完這本書,雷恩娜好高興。
一直覺得,能將心中的故事與許多朋友分享,是一件快活得不得了的事。
呵呵呵,所以,好HAPPY喔!
在高中時代,雷恩娜有一位同學,她是雲南騰沖縣人,姓「番」,呵呵,很少見的姓氏吧!我和她並不是同一「掛」的人,所有走過那段歲月的朋友一定知道,高中女生總喜歡搞一些小團體,幾個比較MATCH自組一團,上福利社、上廁所、聊八卦都是團體行動,ㄟ……不過雷恩娜的那一團屬於活潑好動精力旺盛型的,就是課堂上會作怪,把老師搞得哭笑不得、又愛又恨的那種啦。下課時我們最常做的團體活動,就是圍在走廊,由一個吉他高手彈吉他,大家一起唱歌,而且這個吉他高手還不一定都是由同一個人擔綱,三不五時就會換人做做看。
ㄟ……怎麼講到這裡來了?轉回來、轉回來。
我想提一下這位番同學。她頭髮非常的黑,真的是黑如墨染,上頭總是閃著烏亮的光澤,極度的柔軟,截至目前,雷恩娜還沒見過一個頭髮比她更美的人,每回寫到女主角的黑髮,腦中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她,很可惜沒見過她留長髮的模樣,我想,一定是很飄逸,甩頭時,會蕩起優美的弧度,唉唉……
她除了髮色烏黑,膚色也比一般同學黑,是很健康的小麥色,雙眼細長,笑起來時,眼睛瞇成彎彎的線,嘴邊有小小的梨窩,印象中,她十分愛笑,因為對她笑彎了眼的臉龐記得很清楚。
我的「金鞭霞袖」有部分是她給我的靈感。
然後,在寫此書之前,雷恩娜見到另一位女孩。只能用「見到」,因為不算「認識」。她姓「華」,單名一個「麗」,華麗,跟她的人十分相符。
首次見到她,簡直是驚為天人。
那是在五百多人的場合,可是我偏偏就瞧見了她,眼睛幾乎是轉不開。她瞧起來好小,應該不到二十歲,臉上未化任何彩妝,連口紅也沒有,可是我終於相信古人所說,何謂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該是素雅的容顏,卻美得嫵媚到了極點。
到最後,雷恩娜實在受不了,兩隻腳自動地走到她面前,我結巴地問:「你、你長得好、好漂亮,你叫什麼名字?」
她剛開始有點愕然,張大明亮水靈的眼看著我。我又問了一次,她才細聲細氣地告訴我她的名字,軟軟膩膩的,唇邊有一朵很靦腆的笑。
天啊!怎麼有人長得這麼美?!
後來將此事告訴朋友娜蒂雅和珍妮,她們說我完了,肯定是愛上人家,還說我是女同性戀者,難怪以前要介紹優質男給我,我不是一口回絕,就是沒給人家好臉色看。唉唉,可是雷恩娜很清楚哩,人家絕不是同性戀者,若是,我早就對身邊的人發動攻擊,因為娜蒂雅和珍妮都是身材一級棒的氣質美女喔!(ㄡㄡㄡ……這樣講,你們兩個高興了沒?)
綜合番姓與華姓兩位美人,金鞭霞袖的模樣神態就出現了,寫起來挺過癮的。寫故事前,雷恩娜跑去圖書館查詢雲南少數部族的資料,發現他們好喜歡彈琴,琴的種類好多,長得奇形怪狀的,但幾乎都是三絃琴。而苗家的少女在十歲時就開始學習刺繡,為自己準備嫁妝,未來的丈夫和公婆也會以女子繡工的好壞來斷定此女是否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