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鈴蘭
「我也……我不會表達。」她掙脫他的手,整個人鑽進他懷裡。「反正你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男朋友?差強人意。
她撒嬌的舉動倒是讓他受寵若驚,他把握機會摟住她,哄著說:「可是我年紀也不小了,我想結婚吶!」
她幾不可聞的從他懷中冒出含糊的言語。
「你說什麼?大聲點。」他聽不清楚。
「我賣掉房子,就是想住這兒。」夏冬大吼後,嬌噴的埋在他的懷中,不想見人。羞死人了,她本想做得大方、不經意些。
本來就想帶著幼梅就近照顧他,順便住下來。居住在這種大房子內是她從小的夢想。夢想中有疼她的丈夫、心愛的孩子、美滿的家庭,而這兒剛好符合。可惡!非得逼她說出不可。不過是他先提結婚,不是她猴急。
「不准躲,給我起來說清楚。」他被陣陣狂喜沖昏頭,又把她扳正。「你的答案是你願意嫁給我?」
「你反悔啊?」她假裝嗔怒。
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呢?我……我實在是……」他感動到幾乎落淚,激動的對她又親又吻。
「嘿,很癢吶。你像只大狗賴皮愛舔人。」她直發笑。
傅衡生露出邪惡的眼神,「因為你像蜜糖般的香甜。」說著,就把她撲倒在沙發上,往她性感的頸項嚙咬。
玩鬧許久,他喘吁吁地撐起上半身,從上方俯視同樣狼狽、躺在他身下嬌喘連連的夏冬。
「我可不容許你反悔,像上次一樣醒來後翻牆逃三年。」
「不會,我考慮很久,除了你,好像沒人能讓我安心的睡在一旁。」
他大叫:「就這理由?不成,換個說法。」他頓時像個女人般難纏的耍賴,只差沒說:唔,我不依。
夏冬啼笑皆非,「不然要我怎麼說?」玉手大膽的撫上他長滿胡碴的下巴。
「說我愛你。」他一字一字的引領她。
「什麼?」她裝傻。
「我愛你。」
她調皮的笑道:「謝謝,我知道。」
察覺她的惡作劇,他張牙舞爪的喊:「耍我?好,我吃了你。」沒預警的低頭封住她的唇。
窗外的天空飄起毛毛細雨,冷凝的空氣絲毫影響不了屋內的愛侶,兩人恩愛的赤裸繾綣,訴說彼此的真心。
※※※
「誰?」清晨被吵醒的傅衡生火氣忒大,卻又要放低聲音,以免吵醒身旁的愛人。「是你,怎麼又是這件事?你拿主意,不要吵我了。」
一向淺眠的夏冬偎進他懷中,發出濃濃的鼻音,「是誰?」
他輕輕的哄著她繼續睡,「沒事,沒事,打錯電話。」
可是不一會兒,電話又響起,傅衡生接起,幾乎要咆哮了,「就說由你做主。看你要撤換還是怎麼,反正別打電話來。」
可憐的話筒被主人摔得不輕。
他轉頭安撫夏冬,「又是打錯。」
兩分鐘過後,又再響起。
夏冬再也睡不著,她坐起身準備接,「我來。」
「不、不、不、我來。你睡、你睡。」一把搶過話筒,陪笑的掩飾,卻拿起電話起身往書房方向去。
不是說打錯電話?這下子她再也沒了睡意。
她躡手躡腳,尾隨他而去。
從書房門縫看著他對準電話細語,心裡懷疑叢生。機靈的趁他放下電話翻找資料時,奔到隔壁房間拿起另一支電話偷聽。
不久,電話傳來傅衡生發號施令的聲音,「喂!我告訴你,我等會兒下樓再看你的傳真。」
「這事很急。」
她聽出是洪濤的聲音。
「沒什麼好急,想跟我們公司合併的財團多得是,要不是對方讓我們全權處理,我們還得考慮。現在正好下下馬威以示警惕,否則他們豈不越俎代庖,自做主張?」
就聽見洪濤連忙附和,「是、是。」
「假如股票收購得差不多,那就趕緊放出消息,來個大回漲,再賣出……」接下來的術語夏冬聽得一頭霧水。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傅衡生絕對沒像他說的,沒權力管理公司。
「好了,剩下的等我回公司再跟你討論。」
正經事辦完,洪濤竊笑,「我沒有打擾你的好事吧?」
「明知故犯!」他斥責。
「嘿,我們陪你演一出騙小學妹的好戲,當然想知道你得逞沒?你不曉得,我們全乖乖的按你的劇本演,激怒了小學妹呢。對了,有沒有好消息?」
傅衡生語氣掩不住得意,「等著包大紅包吧!」
正當兩個男人隔著電話笑得東倒西歪的時候。
突然插入冷冷的一句,「傅衡生,作你的大頭夢。」
傅衡生當下心臟漏跳三拍,寒氣從腳底往上竄冒。
他顫抖的回過頭,發現應該躺在床上的夏冬卻光著腳丫,拿著話筒出現在門口。
「你……你……你醒啦?」雖然面對面,他還是朝話筒說話。
同樣拿著話筒的夏冬兩眼如飛箭,很不得射穿他。「早醒了。」
「你都聽到啦?」他欲哭無淚,僅能乾笑。
「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
這樣更令他發毛。
電話另一頭的第三者還在嘻嘻笑,「小學妹,既然事情曝光,你可不能生氣喔。全是老大為了追求你使出的苦肉計。」
夏冬目光緊緊鎖住坐立不安的傅衡生,似笑非笑的對著話筒裡的洪濤說道:「怎麼會呢?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誰該為我的犧牲負責。」
聽到這樣的回答,洪濤也曉得要避風頭,否則流彈隨時會射過來。
他對傅衡生祝福道:「老大,自求多福,我會跟之光說,你可能會請長假,再見。」
「洪濤,你太沒義氣。」得不到回應的衡生只好對著早已斷線的電話吼。
「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呀!」
望著步步逼近的夏冬,他慚愧又怕死的往後縮。「這……這只是小玩笑。」
她慢條斯理的點頭,「喔!小玩笑啊,這小玩笑害我賠了屋子呢!」
「我賠!」
「公司還好吧?」
「很好啊。」他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小心應對。
「你沒被革職啊?」她眼睛瞇成一條縫,皮笑肉不笑的。
「沒有啊!」
「害我擔心到死了一大堆細胞呢!」
「這……」他辭窮的乾笑。
「那我是不是也要加倍奉還呢?有人說我睚眥必報喔!」
堂堂一個大男人頓時矮化的求饒,「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夏冬突然露出微笑,不同以往,這個笑充滿邪惡、殘酷,令人戰慄。
傅衡生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憂心忡忡。
※※※
高空航行的飛機上。
經濟艙裡,小幼梅從窗戶看著朵朵白雲由機翼下方穿過。
她用甜膩的嗓音喚著:「冬姨,我們把舅舅丟在家裡,這樣好嗎?」
一派舒適的靠在椅背,正在翻閱雜誌的夏冬拍拍她豐腴白嫩的臉頰,一點也不愧疚的說:「當然好啊,我們去見你媽媽,讓他看家。」
「但是你為什麼要把他的護照剪碎?」
「怕他追過來。碰巧你放暑假,我們消失一陣子讓他擔心。」
「為什麼?」
她一向賞罰分明,「因為他不乖,就要受處罰,懂嗎?」
「喔!」幼梅了悟,不再說話。須臾,她還是同情舅舅的問:「可是他會擔心你肚子裡的小娃娃。」
未結婚就懷著人家的孩子,作風是海派新潮了點。況且還綁架小孩潛逃到美國,做人欠缺厚道。
那又如何?著急慌張的可不是她。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才冷落他三天,他就喊救命,更遑論似火山孝子般的奉承她。那一夜又不小心懷了孕,所謂「母憑子貴」就是這樣的。
她在傅家比皇太后更像皇太后。
傅媽媽知悉兒子的惡劣行徑,玩弄權謀,以公司名義行惡後,百分百支持她的決定,現在可是與她站在同一戰線。
可憐的傅衡生在外呼風喚雨,回到家地位還不如菲傭。
哼!咎由自取。
況且還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母親勸她早點嫁入傅家。
笑話,她身上長了不少反骨,假如她真那麼聽話,早就嫁人,等得到他來操縱嗎?
「冬姨,我要當小花童喔!」幼梅小心翼翼的觸撫她微凸的小肚皮,裡頭有她的小妹妹喔!
「等著吧。」她撂下狠話。
「可是人家好想穿小禮服喔!」她心虛的垂下眼。
夏冬挑眉,小幼梅哪會注重外表的美麗?她馬上戳破小孩的謊言,「誰教你說的?」
幼梅不敢回應她,直呼:「啊!好累!好想睡!」
小滑頭!「告訴你舅舅,老話一句,等著吧。」
她洩氣的靠下去。
把孩子扯進來,無恥至極。不過她可是想見見他對甥女低聲下氣的樣子。
再等些日子吧,等她氣消,再答應他的求婚,當然之前要訂下一些嚴厲律令。
她笑出來。
這次要去美國看看馨蕾,聽說她又恢復笑容。
許久沒見,夏冬有近鄉情怯的心情。第一次開口要說些什麼呢?抱頭痛哭?懺悔落淚?還是像小學分班時,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樣,馨蕾主動對她伸出手微笑,「我叫馨蕾。」互道姓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