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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鈴蘭

    他要什麼、盼她說些什麼,她難道真的一概不知?不行,他太太……太失望了,心都冷了,凍成冰了。

    「你走吧!」傅衡生心灰意冷的背對她,站在窗前,雙手握住窗框,眺望遠景,調理受創身心。

    否則他會忍不住的想掐住她猛然搖晃,把她腦裡的東西搖出來,看看裡頭有沒有他的存在?

    「傅衡生!你別當龜孫子!」夏冬脾氣漸漸暴躁。孰可忍,孰不可忍。她苦口婆心,說到快嘴破,他還是這否樣。

    他?他當龜孫子?傅衡生瞠目結舌,做踐一切,他何苦來哉?裝著廢物樣,還不是為著贏得她的一顆芳心。現在罵他龜孫子?

    是她蠢,還是他活該?非得挑上一個如此特立獨行,卻又寡情的小狼來愛。

    他冷靜,十分慎重的握住她的肩頭,字字清楚的說:「你回去想想,仔細想想喔,想想我缺什麼?我缺什麼?」

    邊說雙手還就這麼把她扳過身,催促她往房門走,然後一推,把她鎖在門外。

    「喂!傅衡生!」人到門外才曉得被騙的夏冬自然氣得七竅生煙。

    無聊!懦弱!膽小鬼!還問她,他缺什麼?是啊!他缺什麼?當然是朋友、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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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錯了!他缺資金東山再起。」來她家收稿件的秀玉信誓旦旦的表示,「你想想,一個男人事業被推落谷底,難道不想東山再起?就像小說裡的復仇記一般,男主角鐵定要再次成功崛起,回去復仇,耀武揚威。」

    夏冬遲疑,「真是這樣嗎?我覺得他話中有話,有更深一層的含意。」這答案絕對不是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嘿!這還用說嗎?學長是正直的男人,怎麼好主動開口跟女人借錢?尤其他在你面前一直是處於優勢,光鮮亮麗,現在落魄了。不過他還是很搶手就是。」

    秀玉從學生時代就對傅衡生莫名的崇拜,持續到現在為人母,每每提到他,還是百般推崇,說盡好話。

    因此常常奚落夏冬有眼無珠,挑上段一軒徒惹傷心。

    哪像她慧眼識英雄,火眼金睛瞧出誰才是有潛力的優質男人。

    只是他現在落難,然而她篤信學長這種好男人打著燈籠無處找。

    姑且就再信秀玉一次,夏冬盤算郵局的存款加上這間房子,一、兩千萬絕對拿得出手。

    「喂,能不能幫我增加點外快?」

    「什麼!?你想跳槽啊?」秀玉像只老母雞的雙手扭腰,質問著出版社的搖錢樹是否想另謀高就?

    「不是!我想看看能不能再增加點收入,湊一筆錢給他做生意。況且他的專長一直在電腦科技業這方面,而這種行業要有大資本當靠山,我想盡盡微薄之力幫他渡過這一關。」她必須從長計議,考慮周全。

    「好吧!我幫你多接點CASE,不管是插畫或是設計套書封面,都讓你插一腳。對了,我也有些私房錢,就算是投資,當個股東好了。反正老闆娘是我好朋友,應該不會血本無歸才是。」

    夏冬感激又欣慰的點頭,「謝謝你。」

    秀玉訕訕的搖手,一臉驚恐,「住口,你別說、別說,我最不能聽溫情噁心的話,尤其是從你這種平常不苟言笑、不露情感的人口中吐出,肯定讓我起雞皮疙瘩。」

    有了秀玉的私房錢,加上這房子,還有哪邊可湊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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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順」這名詞自小與夏冬生疏且模糊。老天爺並沒有賜予她溫暖的家庭,她沒有愛護她的父母,然而一路走來,她已習慣。

    人說「虎毒不食子」,父親對此顯然有不同的見解,直至他死後,她才能解脫,相信母親也是。在這個殘缺的家庭裡,她與母親從不連心,也沒站在同一陣線上。保護自己的工作,得由自己來,直至傅衡生插手;現在他有難,就由她站出來擋。

    而籌錢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有資金就不怕他沒鬥志。

    所以當母親上門來要生活費,她拿出與之前的數目不成比例的金額時,立刻引起懷疑。

    陳淑珍皺眉問道:「就只有這些?」

    「嗯!呃……對不起,我最近缺錢用,你先拿著,不夠我再想辦法。」她直覺認為不用與母親談太多。

    淡薄的母女關係使她覺得每次見面都尷尬不安,頻頻思索該說什麼才不致使場面難堪,無話可說。

    給錢像到銀行繳錢一般,十分公式化。

    「你發生什麼困難嗎?」母親擔憂的坐近。

    夏冬發見她的指甲修得很整潔,雙手紅潤。記得以前母親的雙手老是泛著枯黃的顏色,乾乾皺皺的,總有做不完的手工,洗不完的衣服、碗筷,對她小心翼翼,有著說不出的羞愧。

    「沒什麼事!」她露出罕見的微笑。心裡卻想著,母親終於有人疼。上次她不是說有男伴,且要做小生意?

    從她的面色看來,對方待她很好,眼神的安穩是不能騙人的,這就夠了。

    陳淑珍可不這麼想,固執倔強的女兒與她不親,自己當然責無旁貸。直至丈夫死去,威脅消失,等她想彌補時,已來不及挽回。

    女兒的心與她的距離說有多遠就有多遠,形同陌路。每回見著她,像是碰見恐怖之物般戰戰兢兢,緊繃著身體。

    可能在女兒的心裡,她與她不仁的父親一樣殘酷,對她的呼救置之不理。

    「一定有事,不然你有再多錢定會給我。你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得上一點點忙。」她坐得更近,雙手順勢搭上她的。

    夏冬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她雖然沒有抽開,表情卻十分不自在,接著便是不著痕跡的撥開母親的手。

    她掩飾的笑笑,「真的沒事。」感覺剛剛被母親覆上的手微微散發出暖暖的溫度。

    「我……我是你媽,你有什麼不能說的?有困難我幫你是應該的。」陳淑珍鼓起勇氣,真誠的說,「其實我也不缺錢用,我一個女人有手有腳,根本花費不了那麼多,我會上門來要錢,也只是為了要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的錢我都存在郵局,你隨時可用。」

    這是夏冬聽過最訝異的事情,宛如冰山的心有種崩裂的感覺,腦中辟里啪啦傳來冰碎的聲音。

    從沒感受過母親友善態度的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內心絕對不是厭惡。

    母親尷尬的搓著手,「我現在也有不少積蓄,如果你真的有麻煩,我絕對可以幫得上忙,假如你肯讓我幫的話。」

    她惴惴不安的搖頭,「真的沒事。」

    陳淑珍的失望濫於言表,但還是擠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我們的生意很好,有空過來看看。」

    夏冬點點頭,送走母親,獨自一人坐在陽台發呆,直至幼梅回家,輕輕的搖晃她。

    「冬姨?」

    她回神笑道:「回來啦!」

    幼梅問:「冬姨,你在哭嗎?」

    哭?「有嗎?」她摸摸臉,卻拭到濕淋淋的淚痕。原來自己又不知不覺的落淚,什麼時候的事她都不曉得,她好像常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哭?

    以前還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在小時候被父親打時,提早流光,擠不出一點一滴。後來傅衡生告訴她,她屢次在睡夢中哭泣。

    他笑說,因為她大壓抑自己,固執到病入膏肓,才會在無意識中流淚。

    「冬姨,你不開心啊?」

    她聳肩,「沒有,只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喔!」

    也不管她聽懂不懂,夏冬低低的講述:「以前冬姨的爸爸、媽媽對冬姨很不好,所以想起以前的事情便會傷心。現在冬姨的爸爸去世,跟媽媽的感情還是不太好。」

    「那麼為什麼你們不和好呢?」幼梅簡單卻一針見血的問。

    是啊!她們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要命,這要怎麼跟她解釋呢?再聰穎也不能明白某些恩怨情仇。夏冬苦笑,「這有點困難,因為我們忘記和好的方法。」

    幼梅仰起頭,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現在我跟班上的人很好喔!」

    「那很好。」她誇讚的摸摸她的頭,柔細似嬰兒的髮絲觸感很舒服。但是腦海揮之不去的是方才手背的溫度。

    「而且我跟徐俊宏也和好了。」

    「誰?」她忘事忘得快。

    幼梅不好意思,害羞的低頭,「就是被我打到流鼻血的男生。」

    「喔!?」語氣是驚喜的。

    「因為我原諒他,他也原諒我了。不過我還是不喜歡他,雖然他每次都會帶很多糖果請我吃。但是我們不吵架,而且我覺得這樣做,我會很快樂,心裡不會有負擔。」

    現在小孩子的行為、思考真是匪夷所思!

    「負擔?」

    這種話是從一個九歲的孩子口中說出的嗎?接下來的話更不可思議。

    幼梅一副老氣橫秋的表情,「冬姨,你會哭,就是因為你想跟你母親和好。」

    她哭笑不得,「真的嗎?你懂得更多。」

    兩人玩笑之餘,夏冬也聽進了小幼梅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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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秋高氣爽,她按照母親給的地址,上門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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