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鈴蘭
看著他真是感觸良多,認識馨蕾有多久,受他照顧就有多久。
有時她會恍惚認為,馨蕾的出現,是為了讓她與他相遇。
對一個妹妹的同學,他真的花太多心思。自己到底是哪一點讓他另眼相看?
剛進大學時,他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兼學生會會長,溫和友善謙遜,是人都沒有不喜歡他的。尤其他長相又不差,大學裡多的是愛慕者,卻從沒聽說他對哪位女生情有獨鍾。她甚至懷疑他是同性戀。
直到三年前傅伯父去世,身為長子,他忙進忙出的籌畫喪事。
她記得那是很盛大的工程,伯父是醫界名人,前來祭拜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要不失禮又莊重,當時伯母又傷心過度住院,馨蕾因故不能回國,她只能盡量幫他打理。
他壓抑到事情都落幕後,才有時間悲傷。
在事後的某一夜,她發現他又因心情嚴重低潮而喝酒,整個人酩酊大醉、狼狽不堪。她好心的幫他簡單的梳洗,扶他上床時,卻被他撲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期間他不停的流淚,脆弱的說了一些話,包括一句關鍵字眼:「我愛你」。
不曉得當時是被他的眼淚撼動,還是他的話,還是同情,還是氣氛什麼的,反正當他親吻她時,她並沒有拒絕,全身酥麻癱軟的融化在他懷裡,直到被他佔有,他還激動迷糊的說了「我愛你」。
第二天,他冷靜沉著,表情無比凝重的等她起床。
她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洗澡後再說,結果就從浴室爬窗而逃,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光著腳丫坐上計程車,直奔秀玉家躲上個把個月。
再見面時,他怕嚇著她,只誠懇的說道:「我隨時等你準備好再談。」
結果這一等就是三年。
這三年來,他為了配合她,彼此心照不宣、若無其事地生活,相處模式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過有時候,他一心急,還是會發生像剛剛擦槍走火的情況。
尤其最近這種情況愈來愈頻繁,她有點害怕,卻又期待,真搞不懂自己的心理。
夏冬輕輕的刮他的睡臉,「你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
她躺上床,依偎在他身旁,像個小女人般的貼著他寬厚的背脊,聆聽他的心跳聲,規律的聲音安撫了她的心靈。
只躺一下下,等會兒她就回房,絕對不可以讓他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有些依戀,把他當成一個男人看待。
好舒服,他好溫暖喔!夏冬縮近身子,貪心的把小腳窩進棉被裡,緊貼著他。
再躺一下下就好了喔!她警惕著自己,然而對人體溫度的依戀,卻讓她漸漸陷入舒服的黑甜鄉里。
等她真的熟睡後,身旁的大男人反而淺眠的甦醒過來。
他側轉過身,把她納入自己的懷中,寵愛的罵:「真是只愛逞強的小野狼。」語氣有著濃濃的笑意。
她剛剛的問題,他有著滿腹的答案,準備了好久等待傾訴,她拒絕聽,卻選擇在他無知覺的時候問他。
他對夏冬當然是另眼相看。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為她是妹妹帶回家的第一個女同學。
他也很納悶,當時身為國中生的他,應該是對成熟女性較有興趣,怎麼會第一眼就被矮矮小小的她給吸引?
有別於白雪公主型的文靜妹妹,她簡直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狼。
留著男孩子似的短髮,黝黑健康的皮膚使得那雙眼睛更加明亮靈活,充滿野性美。行為怯生生的她對他家的一切東碰西觸、到處嗅聞,又馬上跳開,深怕碰壞東西,且深深著迷於家中的一切,即使如此,她臉上永遠都掛著桀騖不馴的神情。
她真的好可愛,任何東西都能讓她眼睛一亮,充滿反應,他不自覺的受她吸引,像個生物觀察學家,毫無理由的讚歎著迷她的特別。
看著這只內心孤獨的小狼因母親嫌棄的動作而大大受傷害,他同樣為她心疼。
至此,她自認學到教訓,不肯踏入傅家一步,對人充滿戒心。
不被瞭解的小狼獨自勇敢的面對生活……遭遇許多挫折,尋找它自己的幸福。她像她童話書中的小狼。
等到他發覺自己對她投入太多時,他已深陷其中,放不開手。
假如她知道自己劉她的喜愛,一定會很訝異。
他這個父母引以為傲的好兒子、師長眼中品學兼優的學生、受學弟妹愛戴的好學長;為了他的小狼,多次在段一軒面前下馬威,私下挫他銳氣,用盡計謀毀壞他的名聲,不假自己之手的讓師長對他厭惡。
而這一切只因為段一軒想接近她。
驀地,他才驚覺,在自己溫和的外表下,原來也住著一隻表裡不一、陰險狡獪的狼。
比起段一軒的狠,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之間的不同在於段一軒要錢,而他要人。
三年前,他是故意假藉酒意佔有鼕鼕,他不能等了。體內的狼性嘶吼著想接近她,他一刻都無法忍耐,他不想一輩子都當她的大哥,他要當她的男人,在人生旅途上相伴而行。
誰知他的小狼嚇壞,躲了起來。
他得從長計議,慢慢的等待,再慢慢溫柔的吃掉她。讓她無法逃離,只能依附著他。三年的正人君子真是當得太久,他又蠢蠢欲動的想吃她了。
這一次,說什麼他都不會心軟。
傅衡生露出奸笑,深深吻上她的唇。
第四章
傅衡生再次睜開眼,已是早上十點鐘,他到盥洗室梳洗一番出來,才發現桌上有一張「請自便」的字條。
他莞爾一笑,從衣櫃取出量身訂做的深藍色西裝、絲質白襯衫、領帶、襪子,一一的穿戴上身,再戴上眼鏡,鏡子裡出現體態修長健壯的男人身影,一股非凡風範躍然臉上。
他滿意的抓起車鑰匙,下樓開車,前往快被他遺忘的公司。為家裡的事奔波忙碌了一個月,公司的事全丟給夥伴處理,雖說放心,但總會有些愧疚。
衡濤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於一九九五年初,至今已有七年的時間,公司專門販售電腦系統。所售出的系統從用料、製造、品質檢定、測試,到售後服務,都比其他公司優良。
產品的用戶除了家庭外,還包括政府部門、學校、電視台、出版社、建築公司、律師行……涉及各行各業,最近業務更積極的擴大到全球,在國內是一家上櫃公司,員工兩、三千人上下,是一家前途看好的公司。
傅衡生和兩位大學同學因為志同道合,在就學期間就精心籌備創業。他不想步父親的舊路當醫生,他喜歡自己創業開公司。
當時網路正在起步階段,他們洞燭先機,踏出正確的第一步,從此開始了他們的事業。
傅衡生抵達公司時,夥伴正在會客室跟客戶談生意。他放心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先處理堆積一個月的雜務。
不久,有人敲門進來。
「終於回來了。」說話的男人身材壯碩,身高近一八五公分,聲音渾厚低沉,笑聲貫穿屋子,他豪爽不拘的坐到辦公桌前,笑吟吟的望著傅衡生。
「再不回來,公司就快易主了。」第二個走進辦公室的男人語帶譏諷,聽在傅衡生耳裡卻不覺得刺耳。
同窗多年,又是生意上的夥伴,個性自己摸得一清二楚。當洪濤笑著問你時,其實是在無形的逼問你。而賀之光語氣習慣夾雜諷刺,那也是一種友誼的表現,否則他根本不搭理你。
他們三人是感情深厚的朋友,親如兄弟,公司交給他們萬無一失。
傅衡生從公文堆中抬起頭來,恭維回去,「有兩位在,公司固若金湯。」
賀之光嗤笑一聲,「哪天被賣都不曉得。怎麼樣?你妹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他面有難色,「一年刑期。」
「那渾蛋呢?」洪濤握著拳頭打另一隻手掌,恨不得手刃他口中的渾蛋。他也認識馨蕾,尤其他是標準大男人型,認為女人是生來疼的,最看不得嬌嬌柔柔的女生受苦,更別說還是知交疼愛的妹妹。
「我以退為進,讓他跟馨蕾離婚,接下來又爭取到幼梅的撫養權。事實上,他根本不要女兒,正合我意。」傅衡生說話的同時,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慄。「無後顧之憂後,我才能好好的大展身手,整垮他啊!」
回到台灣時,他已著手推動他計謀的齒輪。
相信不久之後,會看到段一軒死無葬身之地的慘狀。
洪濤撫掌哈哈大笑,「我絕對相信,當初他不是被你整得沒法畢業,還傻呼呼的請你跟教授美言幾句?」
傅衡生卻挫敗的搖頭,「失策!當初要不是馨蕾百般求情,看在她肚子裡有孩子的份上,他早就不知是哪個海灣的無名屍了。其實也怪我大意,沒盡到保護馨蕾的責任。」當時只注意到他有意追鼕鼕,就沉不住氣的想殺人。
賀之光覺得他又開始自責,眼睛一轉的對洪濤使眼色,要他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