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貓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讓她難堪!
薛寶花一個翻臉,臉色難看至極。
香菊見狀,機伶地拉住自家快要發狂的主子。
「小姐,我們不是還有事要做?改天再過來聊吧!」
得罪少夫人的話,主子肯定連妾也當不成了。
未來,蔚青心才是當家主母啊!
「哼!」
氣憤不平,薛寶花當場甩袖離去。
薛寶花明白香菊的暗示,但高傲的心性已讓她擺不出和悅臉色。
在姬家,她可沒受過這樣的漠視與不尊重,必然要想個法子報復。
急忙跟上主子,香菊禁不住再一次回頭,偷望著還在把玩步搖,對主子的態度顯得無動於衷的少夫人。
她總覺得少夫人好像她念念不忘的阿青啊!
香菊的心思讓蔚青心輕輕打了個冷顫。
想不到竟然會有丫鬟對她的男兒扮相念念不忘。
臉都塗黑了,她那樣子明明很醜,直不懂香菊縣看上阿青哪一點。
「小姐,你怎麼了?要是冷的話,我去拿你的披肩過來。」
小翠見她抖了一下,以為她哪裡不舒服,猜想可能是覺得天涼。
「不,我很好,你不用忙。」
猶豫了下,小翠忍不住問道:「小姐,你這樣氣走了那表小姐沒關係嗎?」
畢竟方纔那位表小姐長年住在姬家,有她的人脈和受寵的程度;雖不明白她們有何過節,但小姐不喜歡表小姐已經很明顯。
蔚青心正要回答,房門卻應聲而開。
瞥見是姬萬里走進房來,她立即回過身去。
幾日不見,她本以為他已忘了自己的存在,卻無法理解他突然冷落自己的理由。
他不出現,她連探知他心意的機會都沒有。
「小翠,你出去。」
遲疑了一會兒,小翠終究依命退出房外。
看來姑爺終於要跟小姐算帳了,她一個小小丫鬟也不能幫小姐什麼,不退下還能怎樣?
但求老天爺保佑她家小姐無恙,別教姑爺給狠心休了啊!
在小翠退下後,姬萬里皺眉望著蔚青心不肯相對的背影。
開口前,姬萬里用力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問道:「你要這樣躲我到何時,難道你要和我當一輩子不照面的夫妻嗎?還是你真認為一旦讓我見著你的臉,就會改變我對你的感覺?」
思考了幾天,他決定要求她開誠佈公,把真相說出來。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等他徹底忘了阿青,記憶變得模糊的時候。
本來不想追問,但姬萬里終究因她拖拉的態度忍不住探問:「你是不是有秘密瞞著我?」
至此,他依舊希望她會主動說出實話。
他無法和她當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那個老人應該和她失蹤的五年有關,如果她肯老實說出一切,他可以不去在意她在新婚之夜溜出去的事。
決定娶她的時候,他便有這個度量,不能接受的是她往後的隱瞞。
蔚青心沉默了,胸口傳來陣陣慌亂的節奏。
他知道她那夜去和師父見面的事?
她以為他熟睡,他卻是親眼看著她溜出房外?
為何擁有心鏡,她還是一點也沒有察覺?真是後知後覺,她該明白他在想什麼的啊!
實話……
她該從何說起才妥當呢?
當年,師父看中她有副極適合練武的身子骨,使用心鏡將她拐上山去。
五年內,師父不斷灌輸她節義觀念,花時間傳授她武功,要她在短短五年內有所得,成為足以讓他自豪的一脈傳人。
轉眼間,五年過了,她也學得師父的六成武功下山。
五年是當年約定的年限,師父對她只學成半調子的功夫顯得有些遺憾,雖略有遲疑,最後仍守信地放她下山;然而學得師父的六成功夫,已足夠她做許多事。
但她依舊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際遇。
第九章
「沉默不能解釋一切,也不是我要的答案。」
見蔚青心不語,又完全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姬萬里開始有些不耐與心煩。
他有種預感,她的遲疑代表了他們今後將有更多的問題要面對。
看來,他們的未來並不樂觀。
「你想知道的事,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緩緩開口。
本以為他不會問她的過去,可以省了許多唇舌解釋,誰知師父又讓他起了疑心。
疑心這玩意兒,一旦有了影子,想剔除也難了吧!
解釋又如何,她著實不明白他所謂的開誠佈公意義何在。
非要挖盡伴侶的秘密,才叫作真心對待的感情嗎?
每個人心中,都有些無法與別人分享的事啊!
何況不讓他知道太多是為了他好,也是保護他的唯一方式。
是親人,她就無法自私的把他拖下水。
姬萬里愣了愣,無法不想起刻意遺忘了的阿青。
她的話讓他詫異,有種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彷彿她能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事。
甩頭,他要自己不要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先處理眼前和她的問題比較重要。
「那麼,至少讓我看你的臉。」
如此方能證明她對他的信任,讓他稍稍安心。
「你真的要看?」
怕後果嚴重,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躲他一輩子,總有必須面對的時候。
「當然。
「那請你對我承諾,在看見我的臉後,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我的氣。」
莫可奈何下,她只能試圖給自己一點保障,縱使這保障是如此薄弱。
覺得她的要求似乎哪裡不對勁,但姬萬里還是很肯定地道:「好,我以人格保證,你大可放心。」
不管她變得多醜,當初他說過不會在乎就不會在乎,哪來的道理生氣?
即將看清楚她現下的面貌,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也是自然,但無論美醜,都不會改變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才是他最肯定的事。
她幼時的容貌早已深刻烙印在他心底,毋需重溫,依舊清晰如昨。
蔚青心在心底暗暗歎息。
要真光是醜顏難以見人,她何須掛慮?她從不認為外貌可以永恆,何須太過執著於天生美醜,執意做個膚淺之人。
丑了,他不要她,那也就算了。
女人終究會老,美人有天亦會遲暮,要是看不見她除了外貌以外的好處,有了更美的姑娘討好,男人遲早會另結新歡,既是如此又何須強求?
深深吸了口氣,蔚青心在他的注視中回轉品娉婷影。
姬萬里當然意外——
她並未被毀容,甚至連丑字都提不上。
可是她的模樣太熟悉,而且那種感覺不像他們早已熟識。
從她獨特的眼神,姬萬里幾乎無法相信,卻依舊認了出來。
她是阿青,那個狠心丟下主子不告而別,從此無消無息的阿青!
他往後顛簸幾步,睜大眼就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卻眼見事實驚人地擺在眼前。
他無法相信青心和阿青竟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她不願見他的原因?
蔚青心能讀心,自然知道他犀利的眼已洞悉真相。
既然他那麼確定,她也毋需繼續隱瞞。
所以,她只開口道:「別忘了你剛剛的承諾。」
「你……和阿青是同一個人……」
不願相信,他還是艱澀地重複這個事實。
「我不是存心瞞你。」
解釋無用,她只能訴說唯一事實——承認他的話。
嫁人姬家以來,見過她的人都沒發現,沒想到真教他一眼認出來。
那滋味是有些複雜,但她已有心理準備。
「這麼說,你真的是阿青。」
縱使曾猜測阿青是個女人,他也從未料想過阿青和她會是同一個人。
姬萬里的眼神中充滿各種複雜的情緒,心情何嘗不是。
本來,他還希望她索性一口否認,結果她連做做好心,讓他自我欺騙都不肯。
在拜堂成親之前,她若坦言一切他還可以接受,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事後才察覺,被人徹底欺騙的感覺,有多痛心自是不用人說。
「萬里……」
「呵呵,難怪阿青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萬里冷冷笑了起來,想著自己是如何被她玩弄於手掌心,只有自我嘲笑的心緒在膨脹,無法不覺得自己笨得可笑。
不笨,他豈會至今不醒?
蔚青心靜靜地望著他笑,無言迎視他強壓憤怒的眼眸,很清楚他受到不小的打擊,卻因為承諾過不能生氣,使得心情更為矛盾。
不強求他的諒解,她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此刻的解釋,在他聽來只會是她想為自己脫罪的辯解,多說無益。
雖然她的心口有些不對,感覺悶悶緊緊的。
她也希望給他一個好解釋呵!
而且是真心如此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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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青心嫁人姬家不久,被冷淡的消息便傳了開來。
甚至,在晚上本該全家人團聚的餐桌上,姬萬里也用工作忙碌或各種理由迴避,寧願在姬家各個店舖逗留到過了晚膳時間才返家。
大家都在私底下猜測,他是不想和娘子照面,所以才故意規避。
至於理由,那可就當真千奇百怪、眾說紛紜了。
最為讓姬家下人所信的傳聞,是姬萬里有斷袖之癖一說,影響了他們夫婦的感情。畢竟,姬萬里對阿青的好眾人有目共睹,在阿青失蹤後他還大費周章的尋人,不免讓人揣測他對阿青的確情有獨鍾,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