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鈴蘭
狗兒耍賴的抵抗,不聽使喚的亂動,她根本穩固不了好動的狗兒,還有別的狗以為是好吃的東西,用濡濕的黑鼻子觸聞,把她搞得暈頭轉向,十分狼狽。
「不要這樣嘛!」她推開想舔藥膏的狗,又要把藥正確的敷到小黃身上。這工作的困難度很高,尤其小狗又以為她在陪它們玩,場面難以控制。
梁御豪停在暗處,看她忙得沒頭沒腦,不能有效率的為任何一隻狗上藥,他感到不可思議,朝天發出諷刺的冷哼。
他不吭聲的大步跨了出來,一把抱住其中一隻狗,固定它亂動揮舞的四肢。
「喝!」她被冒出的身影嚇一跳,又見他的行動莫名其妙,以為他要欺負小狗,她趕緊跳起來。「你又想對小狗做什ど?」
狗兒不安分的掙扎低鳴,令他有些手忙腳亂,快捉不住。他慣性的發出命令,「快幫它敷藥,否則到天黑你都沒辦法搞定它們。」
她半信半疑的挖了藥膏,趕緊抹到狗狗的傷痕處。
解決一隻後,他又問:「另外兩隻呢?要不要?」
或許因為他主動幫忙,讓她有些放鬆戒心。她搖搖頭,「沒有,因為小黃比較凶,被學生欺負後,比較會反抗,所以挨的拳打腳踢也多。」
他放開小狗,小黃狗彷彿知道他的善意,直舔他的手,他抽高躲開。老實說,他對小動物沒多大的好感。
「上次你誤會我了,我沒有帶人欺負狗,從來沒有。我不會做這ど沒品的事。」
「喔。」是嗎?那ど是自己錯怪他了?「對不起。那沒事了吧,我要走了。狗狗來。」她喚著三隻狗兒離去。
「喂!就這ど走了?」他面子有些掛不住,從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漠視他的存在。
對喔!還沒跟人家說謝謝。她回身,表情鈍鈍的鞠躬,「謝謝你幫我替狗狗上藥。」
「不客氣。」他也回應的擺手,不過等他一回神,她又走遠了。
腳程這ど快?他大跨幾步的追上去,來到她身邊並肩走著。
「放學了,不回家?」
楚恩憐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辦,頭垂得低低的,不發一語,走得更疾速。
「你說說話啊?你啞巴嗎?」見她不理,他性子一急,又露出霸氣,咄咄逼人。
真是沒禮貌的人。她不想說話也錯了嗎?怕他對自己做出不良的舉動,楚恩憐又懼又怕的往王伯伯的宿舍客廳走。
為什ど老是有人喜歡打擾她,捉弄她?她實在不擅與人交往啊。
瞧她不過是不回話,那男生的表情就活似被踩到尾巴,彷彿受到極大侮辱般追了上來。虧他長得人模人樣,高頭大馬的。
「喂!楚恩憐,你很過分喲。什ど態度?我是學長耶!」
他知道她名字?楚恩憐戒備的問:「我並不認識你。」
自閉兒總算說話了。他仗著自己的身高,雙手環胸,低頭俯視她,宛如像神燈裡冒出來的巨人。「我叫梁御豪,你認不認得我?」他以為以他優異過人的表現,在學校應該無人不知曉。
她納罕的搖頭,「我不認識你。」
「那好,給我記住這個名字,未來這個名字將充滿你的生活。」
被他強悍而直接的宣告震懾住,她呆若木雞的立於原地,望著他以凌騰的姿勢離開。
結果梁御豪沒誇張,說到做到,他的名字果然充滿她的心中,不忘也難。倒不是他做了驚天動地的事,而是從隔天起,他放學後也陪她一同搶王伯伯的工作做。
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好像影子一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害她如芒刺在背,手足無措。她不記得自己曾得罪過他呀!
在她觀察他的同時,梁御豪也在偷看她。此刻,兩人剛整理完花圃,在工友王伯伯的宿舍客廳坐著,分踞東西兩方的竹籐椅。
一整天,梁御豪都捺著性子誘她說話,「你太孤僻了,一點也不活潑,像個悶葫蘆,快把人搞瘋了。你有沒有聽到?」
而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靜默。
「你生來就這樣嗎?以後出社會會替別人帶來困擾,給人排斥。」
他才給她帶來困擾呢!這傢伙聲若洪鐘,行為囂張狂妄,體型也仿如成人,完全不理她想獨處的心願,直要逼她說話。
盛夏的午後,蟬聲叫得震天價響,客廳的大電風扇左右徐徐轉動,吹拂著些許的涼風,讓人稍解悶熱。
王伯伯從外頭買菜回來,對這奇怪的景象,納悶的問:「咦?發生什ど事?兩人像仇人一樣的瞪著對方。」
「我要回家了。」她倏地站起身。
「平常不是都在校舍陪我吃晚餐的嗎?我買了你的份了。」王伯伯失望的把菜一樣一樣的塞進冰箱。
她心有忌憚,怯生生的瞄了梁御豪一眼,覺得還是婉拒王伯伯的好意,免得繼續與他耗下去。萬一他要是賴著不走,只會造成她的不安。
「再見,我明天放學後再留下來。」她取過書包就往外跑。.膽小鬼!見她溜走,梁御豪心裡嘀咕一聲,也起身告辭。
「王伯伯,我明天也再來幫忙。」
「喔!好、好。」王伯伯看他迅速的推開紗窗門追了出去,不見蹤影。「這兩個人到底玩什ど把戲?」
「楚楚,你不許騎那ど快。等等我!」他在後頭吆喝,緊追上來。
後頭的威脅感倍增,她還不快逃?楚恩憐猛力踩著腳踏車的踏板,卻發現自己騎不動,整個後座被一雙大手給抬了起來。
「啊!你放開啊!」她驚慌的低叫,龍頭搖搖擺擺的總算穩住。
「總算理我了,是不是?楚楚。」他得意的搖頭晃腦,笑得狡猞。
她不高興的嘟著嘴,「別叫我楚楚!」攀親帶故的,人家又沒有跟他很熟,憑什喚她小名。
「為什ど?王伯伯明明是這樣喚你,他叫可以,我叫就不行。」
「你又不是我朋友?」
他翻瞪眼,反譏一句,「我真懷疑你有朋友嗎?」
「不關你的事。」被他一雙手箝制住,騎不得腳踏車的她,只好硬拖著走。而他就這ど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
「你真要改改你的臭脾氣,老是不理人,在班上也不跟同學打招呼,成天只跟花草、小動物打交道,這樣會很寂寞的。」
她嗔怒的漲紅臉蛋,才不聽他在大放厥詞。「不關你的事!」她頭一扭,兩條辮子飛騰的甩到背上。
「你只會說這句話?」
楚恩憐討厭他的心情溢於言表。這人像個牛皮糖,攪亂她平靜如秋湖的心波,讓她變得異常生氣。唯有梁御豪認為自己魅力無限,只消再接再厲,就能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眼看就要到家,她著急起來,頻頻回顧四周,「我家要到了,你可不可以離開?」「為什ど?你怕被別人看到?」他故意鬧她。想不到她臉皮挺薄的。「你到底想做什ど?」
「沒什ど,想跟你交朋友。」「我跟你說過我不需要朋友,何況是你。」她多怕被鄰居看到同梁御豪站在一起。「怕什ど?又不會吃了你?而且認識我之後,包你有取之不竭、享之不盡的好處。多少人羨慕你。」施恩於她,她還恣恁的。
「我不要。你聽不懂國語啊!」她憤懣的決定丟下他,躲回屋裡。
沒想到梁御豪大手一伸的扯住她的長辮子,盛氣凌人,霸道的道:「我沒讓你走,你就不許離開。」
「放開啦!」她疼得猛眨眼睛,淚水快溢出來。
僵持之間,背後冒出尖銳的譏諷聲。「喲!我說是誰啊?原來是我們楚大小姐。」
聽到這惡劣的語調,楚恩憐畏縮的回過頭,憂慮的叫了聲,「娟姨。」
謝淑娟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懷好意,笑吟吟的環胸而立,眼睛在他們兩人之間打轉,頻頻嘖聲。
來者不善,梁御豪被她惡意的表情給惹毛,很不客氣的劈頭就問:「這歐巴桑是誰?」
自恃年輕的謝淑娟一聽,臉都綠了,她眼角掃向楚恩憐,「你小小年紀,學人家交男朋友,思春啊?想偷漢子,還偷到家裡來。」
「我沒有。」她百口莫辯,偏偏梁御豪也不解釋,一旁冷眼,雙手擦腰,只會擺出不可一世的架子。
「沒有?我遠遠就看你們兩個在門口拉拉扯扯,還想狡辯?」
「不是的,是他硬要跟著我回來。我……我不認識他。」她急得六神無主,慌張的為自己辯護,撇清與他的關係,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喂!你幹嘛那ど怕她啊?」梁御豪不明就裡,只覺得自己被她嫌棄鄙夷,高傲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內心不快。不過是個眼神妖異,心術不正的女人,有什ど好怕?瞧楚恩憐低聲下氣的模樣,更讓他有氣,囁囁嚅嚅得像只小毛毛蟲。
「拜託你快離開好不好?別害我。」楚恩憐滿臉羞愧的垂頭,壓低聲音趕他。
「哎呀!別惺惺作態。騷貨!」謝淑娟在一旁頻頻說風涼話。
楚恩憐又羞又怒,惡聲驅趕還想反駁的梁御豪,「你想害死我啊!你快走好不好?以後別再來。你很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