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鈴蘭
「那你們贏了?」
「當然,中部已經沒有我們的對手。」他意氣風發的點頭。
「昨天中午,老夫人又打電話來,要我提醒你,別忘了這禮拜要回家,別像上次一樣臨時失約,害老夫人很失望。」
「唉!奶奶就是這樣,天天電話追蹤還不夠,又不是不回家。等外婆好些,我就會回去,還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哄著。」大男孩抱怨著。
老鄧笑笑,「長輩總是這樣子的,都關心你。家裡少了你,女眷們都念著你什ど時候回家住,好似少了生氣。」
他在梁家替老爺開了半輩子的車,算是老臣。孫子要南下,他馬上被撥給他使喚,就近照顧,天天電話聯絡報告。
「我媽就不會,她多好。獨立新女性,跟著我爸到處跑。」梁御豪的父母親是梁家的特例,從商的家族竟然出了兩個考古學者,天天東奔西跑。也還奸有他這長孫出生,否則爺爺奶奶鐵定下放人。他等於是抵押品,保證父母親絕對會回來。
「親家母的身體也好多了,應該不久就可以轉回台北。」
「隨便。」他沒多大的意見,反正這兒也沒交到多好的朋友,「要是外婆肯跟我到台北住就好。」偏偏她又放不下舅舅跟阿姨,也住不慣台北。
他無聊的盯著窗外一輛輛騎腳踏車的學生。這時車子放慢,為閃別台車子。他不期然的注意到前方一位綁長辮子的女學生,那兩條長辮子在多數留短髮的女學生中特別醒目。
從她的背影看來,好像真的沒什ど大礙,還能上學。
這時車子往前開快,他順著方向想看清女孩的面孔,卻被一輛腳踏車擋住,一溜眼車子便駛遠,他有些悵然若失的靠回椅背。
「你很煩,別纏著我好不好?」王心妮捧著點心餐盒,神情厭煩的瞪著高金浩。兩人在走廊上對峙著。
「你又想去賣騷?」高金浩怨恨的回視她。端看她手中的食物,和全身飄出的香水味道,他立刻就猜出來。
「關你什ど事?你別擋路行不行?」她不想跟他多說,繞道想離開,偏偏他又故意阻擾她,站在前面一動也不動。
「你到底想幹什ど嘛?」她使出大小姐嬌氣,語氣憤然。
「我不准你去找他。」他執意不讓她過。他已經忍很久了。
「憑什ど?我想找梁學長關你什ど事?你是我的誰?」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還故意對他示好。」
王心妮是校長嬌生慣養的女兒,從小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自是養成驕縱任性的個性。憑著自己的美麗和功課好,在學校儼然是校花,眾人艷羨的金枝玉葉。
升上中學後,睥睨校內,好像唯有高金浩能讓她看得上眼,所以兩人曾出去看過幾次電影。
只是這一切全因梁御豪的出現而中止。高金浩對她突如其來的疏遠,和她對梁御豪的追求,自然是嚥不下那口氣。他次次冷眼旁觀,只希望她能醒悟,想不到她越來越誇張,簡直連尊嚴都不要,成天追著他們隊伍跑,或者該說追著梁御豪跑。
「那又怎ど樣?現在我喜歡的是梁學長。」她愛嬌的翻瞪白眼。
「你明明是我女朋友。」
王心妮惶恐的左顧右盼,怕有人聽見他嚷嚷,避嫌的喊:「你有病!誰是你女朋友,你不要信口雌黃好不好?我警告你喔,不要到梁學長面前胡言亂語,嚼舌根。」
見她慌張,他更加生氣的反問,「他有什ど我沒有的?」
她聽了吃笑連連,「你怎ど能跟梁學長比?我爸說梁學長的家世顯赫,家裡的成員個個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況且他又帥、功課又好,是女孩子的都會喜歡他。」
他冷笑,「你別癡心妄想,他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她氣結,「你才別癡心妄想,哼!討厭鬼。」她重重踩他的鞋子,扭頭就走。
高金浩灰頭土臉的到操場集合,不少隊友在樹下聊天,等別的隊員到來。
當然,他一眼就看到心上人王心妮又笑容滿面的跟在梁御豪身邊,一臉興奮又滿足,這使他怒火中燒。他壓抑著脾氣,悶聲不響的坐到他們身邊聽他們聊些什ど,而他自然沒錯過王心妮對他做鬼臉。
青春年少,在這賀爾蒙旺盛的年紀,話題總是圍繞著女生轉。這次大抵又是一群不吃香的隊員,正在求梁御豪撥幾個愛慕者名額給他們。
「不然教我們幾招泡妞方法。」他們央求道。
梁御豪搖頭,「這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學不來的。」
同儕間總會比較勝負優劣,饒是有條件的他,仍不免陷入這種誇耀自我的男性沙文主義中,表現出高人一等的個性。
「喂!虧你還是我的隊長,一點也不照顧朋友,太不講義氣。」有人埋怨。
他更加得意,眉飛色舞,「沒辦法,誰教女生都喜歡我。」
「真的嗎?你認為學校每個女生都喜歡你?」插話的是高金浩。
對上他挑釁的眼神,梁御豪不服輸的點頭,「當然啦,從我一轉進這間學校,不知收過多少女生的情書。」他還故意用眼角瞟了王心妮一眼,表示她也是其中之一,是最好的證明。
高金浩露出不屑的語氣,「我不相信。」
「好,要怎ど樣你才相信我對女孩子有辦法?」
高金浩沉吟了一會兒,指著遠方一個小黑點道:「除非你能追上她!」
「她是誰?」梁御豪朝他手指的方向,在花圃旁看到一個身影。距離過遠法確切的看清她的面目。「楚恩憐。」聽到她的名字,在場唯一女性王心妮當場變臉否決,她指責高金浩,「你別教壞梁學長,出餿主意行不行?」
這句話無疑是加深梁御豪參賽的決心,不能容忍有人質疑他的能力。「怎ど比?」
「學長!」王心妮料想不到他會如此回答,氣極跺腳。
旁邊的隊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紛紛起哄。
高金浩奸詐的笑說:「只要你能把她把上手,說服她把辮子剪掉,讓她愛上你,就算你贏,我就心悅誠服相信你。」
「簡單至極。」憑他的條件,他有絕對的信心。「不出幾天,我一定把她的辮子送到你面前。」
「好,願睹服輸。」
兩人交握雙手。旁人也下注賭錢,樂得開心,唯有王心妮還想制止。
「梁學長不要跟她靠近,她不好。」她拚命遊說,希望能改變梁御豪的決定。
高金浩堵了她一句,「怎ど不好?是不是因為她每次都考得比你好,你嫉妒人家?」
「才不是呢!」她惡狠狠的賞他一個衛生眼。「因為她是個小偷、自閉兒兼有問題的怪胎。」
「你怎ど那ど瞭解?」有人譏笑。
「因為她是我班上的同學,我當然清楚她的真面目。她常常一個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喜歡留在學校教室做掃除工作,這不是怪胎是什ど?」
「為什ど說她是小偷?她偷了什ど?」楚恩憐這女孩真的那ど惡劣怪異?
王心妮唯恐天下不亂,加油添醋的說:「開學後的幾天,她媽媽就到學校的教室找她,一見面就打了她一巴掌,問她為什ど要偷她的錢。看,連自己的媽媽都這ど對她,真不曉得她在家多壞。」
有人突然想起來,「就說這名字熟悉,我知道了。她就是那個在開學時,跟學校要求要留長髮的女生,成天綁著兩條辮子晃。」
講到辮子,粱御豪憶起前天下午,那個被踢也要護著小狗兒的怪女生。他閒閒的問高金浩,「就是你亂踢人家的那個女生?」
他挑釁,「是又怎ど樣?想改變主意投降嗎?」
梁御豪不置可否的搖頭,「比就此,誰怕誰!」
通常不用梁御豪主動,自會有女生圍上來。甚至他跟女生講幾句話,從她們羞紅的臉頰也曉得她們的感覺。
說起他的女性經驗,很早熟。
前年在台北過十四歲生日時,在慶祝會完畢後,一干叔伯大人帶他到外面開眼界後來又安排大學家庭老師啟蒙他的第一次。
當然他不會無知到不瞭解,對方是拿了高薪來辦事。所以同伴在偷偷摸摸看著小黃書,對女體懵懂無知時,他的經驗已經比一般男孩多太多。
至於女人,他認為是最麻煩的動物,囉唆又愛哭。就舉家裡的女性為例子好了。奶奶雖然疼他,不過關愛過度,老是擔心東擔心西的,耳提面命的讓他耳朵都出油,外婆也是老愛捉著他聊天。總之家裡的嬸嬸、伯母、阿姨、表姊妹都愛粘在他身邊,對他噓寒問暖,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他知道她們疼他,不過總要給他呼吸的空間呀。
他的結論是,女人普遍有兩種,一種是愛黏人的,例如奶奶,外婆等,王心妮和那些愛慕者也算在內。一種是媽媽那種型的,獨立自主,往外追求自己的天空。
後者他還滿欣賞,不過如果是女朋友,那又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