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也很不客氣的回敬,「我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否則我才懶得救你。」
「那妳快滾,本少爺才不希罕!」
扒手和他的同夥用一種意淫的眼光打量雙喜,「妳這女人還真是自不量力,憑妳也想救人?難不成他是妳的男人?」
「嘿嘿……不管是不是,等我們兄弟收拾了他,會好好疼妳的。」
「對、對,跟著我們三個,包準妳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豐子勖瞥見他們用有色的目光看著杜雙喜,還在言語上輕薄她,肚子裡不禁升起一把無名火,燒得他頭昏眼花。
「放屁!有種放馬過來,本少爺才不怕你們!」
「豐少爺,你先走,這三個讓我來對付。」雙喜對他的口出狂言很不以為然,都什麼節骨眼了,還在逞他大少爺的威風。
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要是讓一個女人救了,豈不是丟盡顏面,成了蘇州城的一大笑話?」
雙喜為之氣結,「你聽我一次行不行?」
「只有女人聽男人的,哪有男人聽女人的道理?」他很大男人的說。
「你們也太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裡了。」其中一人猝不及防的出手,動作之快,只差一寸就讓雙喜的手腕掛了彩。「兩個人一塊修理,再回去討賞!」
「你們誰敢傷他,我就跟誰拚命!」雙喜揮舞著手上的斧頭,讓三名匪徒不敢靠近!
「豐少爺,你快走!」
身為愛面子一族的豐子勖不願意在她面前表現出退縮懼怕的模樣,不然以後在她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
「該走的是妳,這三個我自己對付得來。」他大聲的朝對方嚷嚷,「喂!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來呀!快來呀!」
雙喜真的恨不得直接將他敲昏算了,省得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我求你快走行不行?」要是他有個什麼閃失,她怎麼對得起夫人?
他狂妄的對著扒手們叫囂,「我在這裡,來呀!」
豐子勖挑釁的動作如預期般的激怒了三人,出手也就更加心狠手辣,不再處處留情,一副想實他於死地的表情,駭得雙喜心頭大驚,不顧自身的危險,下意識的擋在他身前,不讓他們有機可趁。
「誰都不准過來!」她必須保護他不受傷害。
其中一人猙獰的大吼,「臭娘兒們,這是妳自找的!」
就在她忙著應付其它兩人,一時之間無法分心,另一人拾起地上約莫手掌心大小的石頭,作勢向她投去——
「小心!」豐子勖驚駭的大叫。
待她反應過來,石頭不偏不倚的擊中她的額頭,雙喜頓時感到一陣痛楚,手上的斧頭「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哼!老子就在妳臉上留個記號!」話聲未落,銳利的匕首就往雙喜臉上劃了下去,
霎時鮮血染紅了她的小臉……
雙喜用手摀住臉龐,驚呼,「啊!我的臉……」
所有的事都發生在一眨眼間,當豐子勖親眼目睹她為了救自己而受了傷,憤怒和自責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奮力對抗匪徒。
「你們這些畜生居然傷了她!」他亂無章法的揮動拳頭,反倒讓三人頻頻後退,「我跟你們拚了!」
這時,終於有路人發現窄巷裡頭的打鬥。
「有人受傷了,快去報官、快去報官,」
見情勢不利,扒手三人組互使個眼色,「走!」轉頭就鑽進另一條巷弄,一下子逃得無影無蹤。
豐子勖氣惱的大喊,「回來!有種就別跑,」
「豐少爺,不、不要追了……」雙喜微弱的呻吟,抬起一條手臂揪住他的衣襬,即使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她還是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怒急攻心的大吼大叫,「妳剛才要是聽我的話,就不會搞成這樣子了。」
「我、我不能丟下你……呃,好痛……」她身子一歪,跌進豐子勖的懷中,細若蚊鳴的喃道:「請你先扶、扶我回家……」
「我真的會被妳氣死……喂!妳可不能昏倒,喂?喂?」見她全身虛軟的癱在自己懷裡,臉上沾滿了鮮血,看起來格外怵目驚心。他低咒一聲,「該死!」
豐子勖將她打橫抱起,飛也似的衝出巷弄。
「本少爺可警告妳,妳千萬不能死,妳要是死了,以後我要找誰鬥嘴?杜雙喜,妳聽見了沒有?」
漸漸陷入昏迷狀態的雙喜,模模糊糊之間聽見他的話,想笑卻又沒有力氣,至少對他來說,自己還有跟他鬥嘴的用處,這就夠了。
***
遨翔居內,豐子勖像困獸般的踱著步子,不時抓著頭,都快把頭髮抓光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事似的,揪住正在幫傷者敷藥的大夫!威脅恫赫。
「大夫,我要你治好她的臉,要是留下什麼難看的疤痕,我唯你是問!」女人的臉蛋是最重要的,她長得已經夠丑了,要是再毀了容,這輩子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他才不想一輩子感到內疚不安。
面露憂色的豐冠庭聞訊趕了過來,低聲斥責,「子勳,還不快放手!你這樣抓著大夫,他要怎麼做事?」
豐子勖一臉懊惱的鬆開手,「不該發生這種事的、不該發生這種事的……」
「沒錯,要不是為了救你,雙喜怎麼會受傷?而且還是傷在臉上!你要爹娘怎麼跟她的家人交代?」同樣急得眼眶泛紅的豐夫人怨懟的瞪著愛子,「你這個不肖子,是不是在外頭得罪了什麼人,不然人家怎麼會口口聲聲說要教訓你?」
他也很嘔,「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她氣呼呼的吼道。
豐冠庭撫著愛妻的背,幫她順順氣,「蓉蓉,妳不是最重視形象的嗎?不要忘了這兒還有外人在。」
「哼!我氣得都忘了。」豐夫人深吸幾口氣,試著平復怒氣。
「要罵兒子,改明兒個有的是機會,現在最要緊的是雙喜的傷勢嚴不嚴重。」正巧大夫敷好了傷口,他忙不迭的問:「大夫,她臉上的傷……」
大夫捻著短鬚,「幸好傷口不算深,不會有生命上的危險,只不過……呃,傷口痊癒之後,多少會留下疤……」
「什麼?﹗」豐夫人驚詫的問:「大夫,你是說就算她的傷好了,也一樣難逃破相的命運?」這麼殘酷的事實,任何人都沒辦法接受的!
「唉!除非能找到更好的藥來擦,或許可以挽救。」大夫據實以告。
豐夫人臉色一白,「怎麼會?」
豐子勖也同樣的震驚,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一把扣住大夫的雙肩,惡狠狠的恐嚇,「你是蘇州最有名的大夫,一定有辦法醫好她的臉,不然別怪我砸了你的店、拆了你的招牌!」
「子勖,不得無禮!」豐冠庭厲聲斥喝。
大夫輕歎了口氣,「豐少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對不起,我先告辭了。」
「不准走!」
豐冠庭沉下臉訓斥,「子勳,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爹!」他灰敗著臉嚷道。
「我已經派人去請雙喜她娘來了,待會兒你好好的向人家請罪。」這是他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娘現在最擔心的是雙喜醒來後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天底下有哪個姑娘家不愛美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破了相,不曉得會怎麼想?」豐夫人難過的坐在床頭,瞧著仍昏睡的雙喜,「我們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驀地,房外傳來咚咚咚的跑步聲。
「雙喜、雙喜!」杜氏嗚咽的叫喚著女兒,一路奔了進來。
跟著娘親一塊來的大寶也紅著眼眶,「大姊……」
「別慌、別慌!大夫說她沒事,只是受了點傷。」豐夫人迎上前去,攙住搖搖欲墜的杜氏,「真是對不住,讓妳受驚了。」
杜氏憂心如焚的撲到床邊,聲音微顫,「雙喜她、她真的沒事?」
「我怎麼會騙妳?大夫說雙喜只是受到驚嚇,沒有什麼大礙。」她安撫的說。
大寶注意到覆蓋在雙喜臉上的紗布,「大姊的臉怎麼了?」
「呃……它……」豐夫人有些難以啟齒,卻也明白無法繼續隱瞞下去。「她受了點傷,大夫說可能會……會破相。」
「破相?」杜氏身形晃了晃,淚水不住的往下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教雙喜怎麼受得了?」
豐夫人也陪著落淚,「都是為了救我們子勖,不然雙喜也不會遭到這種橫禍,是我們豐家對不起你們,子勖,還不過來向杜嬸嬸請罪。」
「是。」這回他沒有任何的推托之詞,也無從狡辯,面露慚色的瞅向杜氏,用少見的謙卑口吻說:「杜嬸嬸,都是我的不對,是我害她變成這樣的,請你們原諒我。」
「豐少爺,你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是我們雙喜自己願意的,鳴……」儘管心如刀割,杜氏也不想遷怒,因為是自己從小訓誡雙喜,要她時時刻刻記住豐家的恩情,所以她才會拚了命的保護豐少爺,怨不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