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如今莫名其妙招惹了一位小惡女,吃定、賴定了他,叫他不想逃也難,他怎樣也想不通會對一個黃毛丫頭動心,而且還是個出口成「髒」的新新人類,老天爺,乾脆殺了他算了。
邵毓奇不但不安慰他,反而恭喜他,「你總算情竇初開,可喜可賀,我還真怕你有問題,現在我真的放心了。」
「你這人還真會落井下石,我都煩得頭髮快掉光了,你還幸災樂禍。」他不平的指責。「反正這幾夭我要住在你這裡,好好把事情釐清楚再說。」
「隨便你,你自己找間房間睡,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他大方的說。
樓家軒眼角一掃,在地毯上找到一條女用絲巾,「你不是從不帶女人回來這裡,這東西是哪來的?」
邵毓奇一把搶過,上頭還沾有桑昀身上的幽香。「這你不要管,她是誰跟你無關。」他明白要是讓他知道,以他的道德標準,準會氣得大罵他。
「看你那麼重視的樣子,可見得她的身份不尋常。」他可是干偵探的,推理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絲巾的主人是桑昀對不對?你還是找上她了。」語氣中夾著不滿的意味。
「是又怎麼樣?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既然被他猜到,也不必隱瞞了。
樓家軒大吃一驚,扣住邵毓奇的肩頭,「毓奇!你昏頭了是不是?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她已經結婚了,為什麼還不死心?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要她,即使會失去所有的一切,我還是要得到她,況且昀昀對尹元鼎只有感激,她並不愛他,我會說服她離婚再嫁給我。」他眼底有不容分說的強硬態度,在感情方面他很專橫,因為他能擁有的太少了,他明瞭若不用點手段,他是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
「你瘋了!」
「我是瘋了,沒有昀昀,我的生命也沒有意義了,這些年來為了找尋她,給了我力量和勇氣,如今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我願意和命運賭一場。」
「毓奇——」
「是好朋友就別再勸我。」他警告的說。
唉,樓家軒吞下所有要說的話,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他也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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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多歲的岑宏欽當了尹元鼎三十年的律師,不只幫他處理公司的財務問題,也是他的私人律師。
岑宏欽望著這位好客戶兼好友,老眼閃耀著一絲佩服,甚少有人在立遺囑時,還能像他這樣心平氣和,好像立遺囑的不是他本人。
岑宏欽將擬好的草稿遞給他,「你再仔細看一遍,有沒有哪裡沒有考慮到,沒問題的話,我回去再將它們謄成正式的文件。」
尹元鼎從頭到尾一字不漏,謹慎的看完。
「大致上都沒有問題了,就決定這兩份。」
「好,這些我先帶回去。」將東西收進皮箱,他放下公事化的態度,問:「正事談完了,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和你談談嗎?」
「你對前後這兩份遺囑的內容很好奇?」他點出岑宏欽心中的困惑。
「是的,要是將來當眾公開這份遺囑,會發生什麼事你難道猜不出來嗎?你那兩個兒子絕不會善罷干休,桑昀的處境會很為難,何必這麼麻煩用到兩份呢?」
「所以我在第一份加了但書,只要桑昀再嫁,她得到的遺產將會屬於別人,憑這一點理由,志耕和志翰不會對她不利。」
岑宏欽搖搖頭,「沒有像你這麼希望自己剛死不久,就讓妻子再嫁的丈夫,你又怎能確定桑昀會不會寧可不嫁,好保有你給她的財產?」
「我瞭解她,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要是她知道除非盡快嫁人,不然其它人都得不到我半毛錢,她絕對會在一天之內把自己嫁出去。」他這雙眼睛早就看出來,桑昀談戀愛了,雖然她人陪在他身旁,可是唇上不時揚起的神秘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據,只是又常趁他不注意時,長吁短歎,面露哀愁,想必正陷在天人交戰中。
他承認聽到她上了男人的車離開,曾一度感到不快,那只是證明他還是存有些私心,不像他自以為擁有高貴情操,能心胸寬大到去以平常心看待。
不過經過深思後,他又發覺自己仍是個自私的老人,既不讓桑昀成為名正言順的尹太太,嘴裡老說把她當女兒,卻又在一旁吃味,想來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
當晚桑昀回來後,便打算向他坦白一切,他假裝熟睡避而不談,就是不想讓她有機會說,他想知道那男人對她是否真心,如果他真的愛她,想必會有所行動,或直接找他攤牌,是到了該為桑昀的將來打算的時候了。
岑宏欽用著看怪物的表情看他,「你還真是大方,急著把老婆往別的男人懷裡送,就算桑昀真的想這樣做,你不怕她隨便找一個男人假結婚,等遺產移交完畢,她便順理成章的離婚?」律師的老毛病就是雞蛋裡挑骨頭,找尋可能會發生的事。
「她不會,她會嫁給一個她愛的,而對方也愛她的男人,我百分之百確定。」他自信滿滿的說。
「要不是我瞭解你,我會懷疑你得了老年癡呆症,居然立這種荒誕的遺囑,我當了三十多年的律師,還是頭一次遇到,我可以想像被你兒子、媳婦圍攻的場面。」他們做這一行的就是吃力不討好,可悲喔!
尹元鼎靠向椅背,感歎道:「唉!我老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對兒女的義務也盡完了,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桑昀,她才二十四歲,難不成要她一輩子當寡婦?這時代可沒貞節牌坊可拿,而且她的脾氣太強,不會心甘情願再嫁,我才想出這條計策,讓她非嫁不可,等你確定了她的婚姻合法,再公佈第二份遺囑,這下子就沒人敢說桑昀什麼,畢竟她可是為了幫他們的忙,不是嗎?」
「哈——你真是老奸巨猾,我完全明白了,不過也真是難為你了,這麼替她設想。」
「五年前我在一家餐廳見到當服務生的桑昀時,她之所以會吸引我,是因為她身上有紫楓的影子,不是她們長得像,而是類似的氣質,當她們身在困難的環境中,依舊堅毅不認輸,讓我想起年輕的時候,生活過得很不好,可是紫楓沒有叫過半聲苦,始終陪在我身邊,鼓勵我,支持我,因此當我看到桑昀,就像看到年輕時的紫楓,這也是我會這麼幫她的原因。」
「原來如此,你還是忘不了嫂子。」岑宏欽很瞭解他們夫妻情深。
「我想再過不久,我就能去和她重逢了,這麼一想,對於死亡也就比較能坦然面對。」尹元鼎談笑風生的說。
岑宏欽不悅的說:「你才六十五歲,少說還能再活個十年八年,這份遺囑我可還不打算那麼早用到,你不要真以為看開了,什麼事都沒有,可以走得輕鬆自在,沒有牽掛了。」
尹元鼎笑笑!「這不就是有律師的好處嗎?有你幫我把關,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宏欽,以後的事要多偏勞你了,我今天會找你來,就是想趁現在頭腦還清醒的時候,先做好準備,要是哪天走得匆忙,我才不會遺憾終身。」
「你又來了,算了,不跟你說這些,好好保重身體,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岑宏欽拍拍他的肩,提著皮箱步出書房。
他才下了樓,尹志耕、尹志翰夫妻三人便已等在下面,期待的看著他。
「岑律師,我爸找你做什麼?」尹志耕問。
卓昱君笑容可掬的請他坐下,「岑律師,我爸今天突然請你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你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點給我們知道?」
尹志翰直言問:「我爸是不是請你來幫他立遺囑?」
聽到這句話,岑宏欽臉色難看的說:「志翰,他是你親生父親,他要立遺囑你這麼高興嗎?你們一個個都在等他死是不是?」
卓昱君瞪丈夫一眼,「岑律師,我們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是擔心爸爸,公司最近營運上出了問題,還以為他想做什麼調整,事先跟你商量而已,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的。」
岑宏欽心中冷笑,是不是惡意,大家心裡有數,唉!這就是有錢人的悲哀嗎?兒女們等的是他死後能拿到多少遺產,不是他過得好不好?身體哪裡不舒服?難怪尹老會看開,恨不得早點撒手西歸,什麼都不用管了。
「不管是什麼,我們律師是不能洩漏當事人的秘密,就算是他的子女也一樣,反正以後總有一天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