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容顏
「這琴不是你的嗎?」罷工就算了,省得繼續遭他凌虐。
浪費時間!魏可人不屑地橫他一眼。他敢說她還不敢聽哩!
他最好把時間全省下來!
「不是。
「那你何必把它擺在這兒佔空間又浪費你寶貴的時間呢?」她毫不給面子地當著他的面摀住雙耳。
「這好歹是前任主人的心意,不好推拒。」天知道心意是啥東西,不過為了計劃順利,他不介意勉為其難的套用一下。
「你願意浪費你『寶貴』的時間是你的自由,可我也有拒聽噪音的權利吧!」
「我有強迫你下來聽嗎?」封罭拋給魏可人一個是你自己不請自來的眼神,氣得她重咬下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望著他那副吃定她的踉模樣,氣急敗壞的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逐漸冷靜下來。
他是故意的該不會是準備套用這些日子的小人手法來逼她乖乖就範吧不論是不是,她這回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否則她往後的日子鐵定難過了。
「是沒有……」直接,只是間接罷了。「是我自己被你『獨特』的琴聲給吸引下來的。」她小心地措辭,平撫自己過於激昂的情緒,不再讓他恣意挑撥她的情緒。
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轉變,讓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獨特的噪音嗎?」
「你彈出來的的確是噪音,可是這鋼琴本身的音質極佳,一聽就知道是鋼琴中的極品。」
「原來你還是個品琴專家呀!」
「跟你比起來算是。」她不斷的告誡自己別去看他那欠扁的臉,以免再次被挑起火氣,一不小心又著了他的道。
「想彈彈嗎?」他十指依舊舞動著,顯得相當沒有誠意。
「好啊。」哼!瞧他那篤定的表情,一副吃定她絕對不會碰琴的模樣,她這回非讓他陰溝裡翻船不可。
「好?」沒料她會如此輕易妥協,封罭停下十指,探索著她皮笑肉不笑的嘲諷表情。「你確定嗎?」
「廢話少說,讓位。」哼,要彈噪音,大家一起來!
封罭緩緩的站起身來,退到一邊,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思索著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狀況。
魏可人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纖纖十指便開始在琴鍵上翩翩起舞。
彈了好一會兒,魏可人偷偷的往封罭所站的位置瞄了一眼,氣惱的發現他竟不為所動。
要不是連她都受不了自己彈出來的尖銳噪音,她也不會停下來偷瞄他的反應,可他居然一臉平靜,好似真聽不出來她蓄意在發洩。
若不是他剛剛和她對答如流,她絕對會以為他事先塞了耳塞。
氣不過的魏可人遂將全身的怒氣貫注在十指上,奮力的敲出強而有力卻雜亂無章的琴音。
激動的發洩三分鐘後,她再次偷偷的瞄他一眼,指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放緩了些。
一瞧之下,她更為火大了,因為他正全神貫注的望著她,那專注的模樣,彷彿她正彈奏著天籟之音。
忍不住在心中暗罵封罭的魏可人不禁開始猜測,他的耳膜構造是不是異於常人?
「喂,你是天生不具備耳膜,還是耳膜早震破了呀?」
居然能對她刻意製造出來的強烈噪音無動於衷。
陷入沉思的封園壓根沒將魏可人「用力」彈奏的琴音聽進耳中,直到發現她雙目噴火的直瞪著他,嘴巴一張一合的朝他咆哮,他才回過神來聽她說些什麼。
「謝謝你的關心,它們正常得很。」他拍拍耳朵,減緩嗡嗡作響的不適感。
『原來你還有感覺呀,我還以為你已經聽覺麻痺了咧。」
「你還要繼續彈嗎?」
「我還彈不彈關你什麼事呀!」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如果你手酸了,就換我羅。」
「換你?」魏可人倏地瞠大眼。
「對啊,換我。」
「那你慢慢等吧,等我彈夠再說。」與其讓他凌虐自己的耳朵,倒不如她自己來,還能拿捏輕重。
「好吧,那你就慢慢彈吧,彈夠了再換我接手。」他有風度的點點頭,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看報紙。
越想越不甘心,越瞪越火大的魏可人咬牙切齒的將全身的氣力貫注在十指上,將琴鍵當成他的骨,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的死命敲打著。
背對著魏可人的封罭皺攏雙眉,強忍住蠢動的雙手,不讓它們覆上飽受摧殘的耳。
真不明白鄰居為什麼還不過來抗議?封罭第一次痛恨枸櫞的超強隔音設備。
發揮超強的意志力強忍了半個鐘頭後,封罭終於破功的站了起來,努力維持著面無表情,走到魏可人身邊。
「想換手了嗎?」
「一個人只有兩隻手,你瞎了眼沒瞧見我一直用雙手「彈」哪,哪還有多餘的手可以替換呀?」她哪不瞭解他的意思呀,可就是忍不住想罵罵他,好消一肚子的怨氣。
天知道她的十指痛死了!要不是他死賴在客廳不走,她早停止虐待自己的雙手了。
還來不及消腫的十指,經她這麼發洩之後,紅腫的情形更加嚴重了。
要不是賭著一口氣,她老早就放棄了,絕不會和自己腫痛的十指過不去,可就為了這口嚥不下的怨氣,她甘願賭上十指,就算因此廢了也甘心。
「我是說可以換我彈了嗎?」
「當然……」本想不再凌虐自己的十指的魏可人話一衝出口,就瞥見他那閃著算計光芒的眼,遂及時改口,「不行。
「好吧,既然你這麼感興趣,你就繼續吧,我先回書房處理一些事情,等你彈累了,我再來玩。」偷笑在心底的封罭努力維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讓她看出端倪。
「你不待在這裡?」魏可人努力壓抑自己樂不可支的情緒,可卻掩不去眼眸中的興奮光芒,唇角也微微的往上彎了彎。
她終於得以解脫了!她在心中歡呼著。
「你霸著琴不肯讓,我留在這兒只是白白浪費時間,乾脆回書房處理一些事情,晚些再彈。」
「那你最好等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出來,以免白跑一趟。」
「其實我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所以只要一聽見你的琴聲『停』了,我就知道你彈累了,準備換手了。」
「對,你說得沒錯,你要是沒聽見琴聲,八成就是我要『換首』曲子彈奏。」
「我知道,所以我會等你的琴聲停頓超過五分鐘再出來。」他將錯就錯的繼續接口道:「我相信你絕不會跟一般女人一樣,沒主見到連換首曲子都必須超過五分鐘以上,是吧?」
「對。」她多想回答「不是」,可望著他那輕蔑的表情,她不得不咬牙稱是,以擺脫過往「沒有主見」的陰影。
殊不知這一個「對」字一出口,就注定她又將度過水深火熱的一天。
第五章
望著自己手上的兩顆「粽子」,魏可人嬌嫩的櫻唇不自覺地吸了起來,滿臉哀怨的瞪視著看報紙、「聽」電視新聞的封罭。
這些天來,她似乎已經養成了「瞪」他的習慣,或許哪一天沒瞪他,她可能還會覺得怪怪的哩。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那麼努力的去避免著他的道了,可到頭來還是會不自覺的順著他挖好的陷講一步步的往裡跳,直到被整得慘兮兮之後,才驚覺又被擺一道了。
就像前幾天,她本已經打定主意,絕不展露她高超的琴藝,可到頭來,不堪折騰的雙手自動收起力道,輕輕地滑過鍵盤,輕柔得彷彿愛撫般,讓鋼琴重新發出溫柔甜美的樂音,而早已被陣陣耳鳴擾得疼痛不已的大腦更是自動浮現輕快優雅的樂曲,配合十指的滑動,奏出一曲曲動人的樂章。
好不容易撐到晚餐時刻,她實在沒有力氣再繼續撐下去,決定任他摧殘時,他竟看也不看鋼琴一眼,逕自走向餐桌,吩咐傭人上榮,然後開心的吃起飯來,完全無視於她錯愕的瞪視。
早知他根本無意彈琴,她絕不會呆呆的坐在客廳彈了一整天的琴,就為了防範魔音重現。
當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她才猛然驚覺她又被惡整了!
可就在她豁出去,準備使出女人的本能——撒潑時,他竟不顧她反抗的執意執起她的雙手,皺眉端詳了好一會兒。
就在她要發作的前一秒,他忽然放開她的手,轉身走進浴室端出一盆清水,仔細卻輕柔的為她潔淨雙手。
他突來的善意,讓她不得不硬生生的收回想撒潑的衝動,只能呆望著他由臥室中拿出一罐透明無色的藥膏,均勻的塗在她的雙手上。
本還在暗忖他不知又安啥壞心眼,冰涼的感覺霎時貫穿她的掌心,雙手的紅腫隨之減緩,她這才明白是自己多疑了。
隨著紅腫的消褪,她手中的藥膏也隨之消失,好似完全沒塗抹過任何東西。
封罭一察覺藥膏被吸收殆盡,便重新為她塗上一層,直到整罐藥膏被用盡為止。
仍不相信封罭會有好心眼的魏可人戒心滿滿地盯著他收拾東西的背影,一雙大眼就那麼跟著他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