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瓊月
𨪜𨪜「是生理問題，或是心理問題？」曉蘭小心翼翼地詢問。
𨪜𨪜「心理問題。」
𨪜𨪜那就更好醫治了，只要克服心理障礙便可以恢復正常了。
𨪜𨪜但瞧顧媽媽憂傷地垂下眼簾，曉蘭得臉色也緩緩地沉了下來。此時，她好想知道顧逸凡受過什麼創傷，真的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𨪜𨪜未等曉蘭詢問，顧媽媽便說起顧逸凡的故事——
𨪜𨪜「逸凡從小就是個文靜的小孩，而且腦袋又超級複雜的，要是他針對某事鑽牛角尖的話，很簡單的狀況，也會被他想成世界末日來臨的徵兆。」
𨪜𨪜講的是否有點誇張啊？曉蘭暗忖。
𨪜𨪜「唉，記得他二十四歲那年，當被深愛的女友劉若華背叛時，他還差點罹患憂鬱症！那陣子，他簡直瘦得不成樣，我真的好怕失去他，於是——」
𨪜𨪜曉蘭打岔：「那個劉若華怎麼被判他的？」
𨪜𨪜「詳細情形他不說，所以我也不知道。」
𨪜𨪜曉蘭理解地點點頭。
𨪜𨪜顧媽媽又道：「於是我接受了姑姑的建議，再為他找個新女友。那時我沒有適合的人選，因此姑姑就推薦她朋友的侄女艾妮，我看那女孩滿乖巧聽話的，隔天，我便把艾妮接到我家裡住。不久後，姑姑來說媒，當下我點頭答應了。而逸凡向來尊重我的意見，在我勸說幾次後……也許他覺得失去劉若華後娶誰都一樣吧……所以也同意了。」
𨪜𨪜曉蘭不予置評地撇撇嘴。
𨪜𨪜「剛開始時，他們的婚姻生活過得……嗯，算是不錯啦，至少沒有吵過架。可是到了第七個月，艾妮竟然臨盆了。」顧媽媽倏地瞪眼，同時抬高音調：「這不是早產，生下的是足月的女嬰！而且是重達三千公克的女嬰哦。更了不得的是，那女嬰一看就知道不是逸凡的種。」
𨪜𨪜生產時間不對，有可能是先上車後補票嘛，至於誰的種……
𨪜𨪜「很多小孩都長得不像爸爸，最好先做DNA鑒定，再下定論比較妥當吧。」曉蘭說道。
𨪜𨪜「哪需要什麼鑒定！那女嬰是個美國小黑人。」
𨪜𨪜黑人也上？！
𨪜𨪜這個艾妮肯定隸屬於「外交部」女郎。
𨪜𨪜「當時我簡直快氣瘋了，可是逸凡並不像追究，他仍將寶寶當成自己的小孩疼愛著。待寶寶滿月時，艾妮終於恢復了浪蕩女本色！她，哼，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管寶寶的死活，有回，還將她那群狗朋友帶回胡鬧哩。」
𨪜𨪜顧媽媽苦笑。
𨪜𨪜「你兒子沒有對她採取任何行動嗎？像是……說些重話什麼的？」曉蘭蹙著眉頭。
𨪜𨪜顧媽媽搖搖頭。
𨪜𨪜「逸凡從來不說重話，即使她指著逸凡的鼻子說些亂七八糟的瘋話，逸凡也是好聲好氣地勸告她；寶寶需要母愛，請她多為寶寶著想吧……可惜，她不懂得要珍惜逸凡的好脾氣，甚至還作出那件可怕的事情來。」她頓了頓，「唉，那天晚上，真是個不幸的夜晚。」
𨪜𨪜曉蘭心身一凜，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𨪜𨪜「記得……差不多在十一點左右，寶寶不知怎麼搞得突然發高燒，而且渾身抽搐的很嚴重，我正想撥電話給在醫院值班的逸凡時，艾妮卻阻止了我，她說她要親自帶寶寶去找逸凡。我想，她女兒病的如此嚴重，也難怪她心急，於是我就同意她的做法，還拿了幾千塊錢給她當急用。」
𨪜𨪜顧媽媽的心腸蠻好的嘛，曉蘭在心裡評論。
𨪜𨪜「隔天早上九點，當逸凡回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艾妮根本沒去醫院。老天！那寶寶呢？逸凡急著撥電話到處找，卻都問不到艾妮的下落。到了將近十點，她突然抱著寶寶出現在家門口，當時呀，寶寶的病情著實把逸凡嚇得……連吭氣的時間都沒有。」
𨪜𨪜「接著，我們匆忙趕抵醫院，逸凡立刻會同其他三位醫生為寶寶急救，可惜，寶寶仍於十二點左右宣告不治，唉……逸凡已經盡力了。」顧媽媽垂下腦袋，「他是個很愛小孩的男人，他真的很愛小孩……即使寶寶不是他親生的，他都無法接受寶寶就這樣子死去，唉……」
𨪜𨪜顧媽媽唏噓不已。
𨪜𨪜「他那傷心的模樣，看得我、還有幾位醫生、護士都不敢靠近打擾，可是，那個女人卻大剌剌地衝進手術室，並語帶嘲諷的刺激他，說他救不活寶寶，寶寶是被他害死的！又說，逸凡是個沒種的男人，所以她在外頭尋歡是逸凡一手造成的。」
𨪜𨪜狗屁！講這什麼話嘛！
𨪜𨪜明明就是她自己不負責任外加浪蕩成性，怎麼可以將過錯歸於顧逸凡呢？有夠不要臉的！霎那間，曉蘭衝動的欲找艾妮算賬。
𨪜𨪜「後來，逸凡就變得鬱鬱寡歡，什麼事情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顧媽媽感歎地搖搖頭，「另外，我也覺得逸凡沒必要再受她的精神折磨了，於是我便要求艾妮離開我家，沒想到她——」驀地抬高音調：「哼！我不告她紅杏出牆就已經很寬待她了，她竟然還敢獅子大開口，要我支付一千萬元贍養費，才願意簽下離婚書。我呀，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可逸凡卻認為算了，要就給她吧。」
𨪜𨪜「愚蠢的爛好人。」曉蘭坦率地咕噥一句。
𨪜𨪜然而，顧家有這麼多錢嗎？此時並不容許曉蘭想這個問題。
𨪜𨪜顧媽媽亦認同地猛點頭。「就是說嘛。」轉眼她又蹙起眉頭，「不過仔細想想，逸凡說的也對，能令那個女人離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𨪜𨪜話是沒錯，不過只有笨蛋才會拿錢來打發人。曉蘭暗忖。
𨪜𨪜接著，顧媽媽又道：「離婚一年後，雖然逸凡嘴裡不說，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心裡仍惦記著寶寶死亡那件事。恰巧，我的閨中好友來說親。」她雙眸亮了起來。
𨪜𨪜「那個女孩子叫秋茹，她人不只長得漂亮，也很有旗幟，家教又不錯。我想逸凡與她結婚後，生活應該可以變得更好吧，可惜，這次我好說歹說的，逸凡就是不肯答應這件婚事。唉……不用想也知道他為什麼不答應，可是我是他的親媽呀！怎麼忍心看他一直生活在先前的陰影中呢，於是，我就……」顧媽媽吞吞吐吐：「自作主張把秋茹接到我家，而且……呃，硬要逸凡與她同房。」
𨪜𨪜哇塞！顧媽媽的做法很那個噢。
𨪜𨪜不過，倘若秋茹本人不同意的話，像這種「強迫中獎」的做法哪能成功？由此可推斷，這個秋茹小姐本人應該也很喜歡顧逸凡。
𨪜𨪜「我願意為，他們同床後就能辦婚事了，沒想到，唉……」顧媽媽無奈地聳聳肩，」我真的沒想到，秋茹正提著行李準備離去。」
𨪜𨪜「為什麼？」曉蘭問道。
𨪜𨪜「因為秋茹說……逸凡……不能人道……不會的！這件事打死我都不相信，逸凡這麼愛小孩，若他真的不能……生的話，那他不就痛苦死了？因此，我特地找個機會追問逸凡。」
𨪜𨪜「還好答案跟我想得一樣，他身體機能完全沒問題，是他的心理障礙導致不舉的。」顧媽媽停了一下，「在這種情形下，我實在沒有理由強留秋茹，唉……」
𨪜𨪜「那他有沒有說明，是什麼樣子的心理障礙？」曉蘭問道。
𨪜𨪜「沒有，我用盡各種辦法問他，像直接問他啦、旁敲側擊問他啦、拐彎抹角問他啦……他不講就是不講。」顧媽媽垂下腦袋，忽地，抬起炯亮的雙眸注視曉蘭，同時道出驚人之語。
𨪜𨪜「你，對，就是你！只有你能令他道出那心理障礙，唉，你別不信哦！我這輩子見過的人也算不少，但只有你給我的感覺最誠懇！你不只會讓我產生強烈的信賴感，而且，會忍不住地想要對你傾訴心中的秘密呢。如果逸凡看到你的話，應該也會有我這種感覺吧……」
𨪜𨪜顧媽媽猝不及防地抓住曉蘭的手腕，並目露祈求：「所以，你可不可以撥個時間跟逸凡談談，順便化解他的心理障礙……」
𨪜𨪜拜託！把曉蘭當成心理輔導師呀？更何況，那位「7-ELEVEN先生」若願意對曉蘭傾訴的話，早在三個月前就開口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𨪜𨪜曉蘭腦袋裡想著，耳朵不忘聽她繼續說著——
𨪜𨪜「……只要障礙解除，他就可以生小孩了，而這個新生兒，肯定可以為他的生活帶來新活力，我也可以完成保孫子的心願了。」
𨪜𨪜瞧顧媽媽那求助的眼神，曉蘭實在不忍心現在就明講「顧逸凡不會跟她談太多私事」，所以……
𨪜𨪜「好吧，我會找機會和他聊聊。」
𨪜𨪜顧媽媽頓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𨪜𨪜兩人又聊了近半個小時，當顧媽媽一離開，曉蘭的目光便轉回照片裡的人；漸漸地，腦子裡升起個念頭；好像看他洋溢起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