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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葆琳

    他們靠著朋友的幫忙,在上海外灘一帶到處躲藏著。他也不斷嘗試著要把玫瑰送上船,可是她這樣一位中國女孩子太顯眼了,一旦被捉了回去,他們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一切都大意不得。

    他現在的希望全在裡奧的身上,他知道裡奧是位可信賴的朋友。

    一切全都得靠他了。

    ☆☆☆

    「我幫你買了這些衣服,你看合不合適?」裡奧拋了兩個紙袋給若潔。

    她掏出衣服來一看。「全是些男孩子的衣服。」

    「你如果想和我四處走動的話,這種樣子比較不會惹麻煩。」

    「我覺得我這樣也很好啊!」

    「姑娘家想在外面走動會有不少問題。而我現在手頭已經有一個問題,不想再增加一打。」他說。

    說得有理,這不是談男女平等的好時機。「希望你別花太多錢。」她看著那衣料說。

    「為什麼?你有地方要用錢嗎?」

    「那倒不是。因為我穿他們的機會只有幾天,太貴就不划算了。」

    「你好像十分在意錢。」

    「世界上很多人也如此,不是嗎?」她倒不以為意的說:「我承認,我是有點小器。」

    「小器我倒沒注意,為什麼你會這麼在意錢?」

    「那是個很長的故事,讓我先去試試這些衣服。」若潔帶著袋子起身。「我就在浴室換,你可別偷看。」

    「我還不打算侮辱我自已去當個偷窺狂。」他說。

    「很好。」

    幾分鐘後,她穿著一身深藍外套,白襯衫及長褲。

    「不行。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男的。」他搖頭。

    「我看很好啊!」她看著鏡子,除了她長髮曝露出的秘密外。「我只要將頭髮紮成男孩子的模樣就可以了。」

    他也站過來,盯著鏡中人影的反射說:「你瞧,這裡還有這裡,都太女人了。」

    若潔不由得臉紅,因為他指在她胸前及腰間。她護著自己說:「我本來就是這樣,你不能要它們一下子全消失。」

    假如他這麼希望的話,未來她可能找不到老公了。裡奧覺得真令人訝異,穿著女人的衣服,反而沒有白襯衫這麼突出她優點,特別是那誘人的雙峰,柔和的隆起……

    「喂!我不准你想入非非,我們可不是……不是……那種關係!」她結巴的躲著。春著他那有點邪惡的黑眼,慢慢變回正常。可是他的臉換上一個笑。

    「你倒蠻清楚我在想什麼的嘛!」

    女人的直覺。若潔不能否認,她有點小小的被奉承了,因為他似乎發現自己是個女人。話說回來,有人也說,在黑暗中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對他來說,他只是……想要個溫暖的女人,誰都無所謂,她可不會當這種犧牲品。

    「你其實可以不需要擔心。」看著她沉下來的臉,他微挑一眉說:「我並不打算……我還沒有過強迫女人的紀錄。我對你只是純粹的欣賞而已,沒想到你還真有點看頭。」

    他的誠實讓她更困窘。「停,我不想討論這點。」

    裡奧同意的說:「讓我們來看看能對你的這些曲線想什麼法子。你自己認為呢?」

    她低頭看看自己,再看回鏡中。鏡中那有著粉紅雙頰,晶亮雙眼及一頭散下的長髮的自己,怎麼樣都不像個男子。沒錯,這樣是不可能說服他人的。

    「我再去弄一弄。」

    若潔重新回到了浴室。這一次,她拿些白布綁住胸部,纏粗了腰身。

    「好多了。」裡奧再次看到她時,她的努力已有了效果。

    「真的嗎?」她高興的露出笑容。

    裡奧扔給她一頂鴨舌帽。「這給你,把你的頭髮藏起來。」

    她照作。

    「走,我們去試驗一下。」他拉著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

    「噯,要試驗什麼呀?」

    衛裡奧已經帶著她走出了門外。到旅館門口,話都不說一聲的招來了輛三輪車。

    他交給踩車車伕一個人家給的火柴盒。車伕點點頭,出發了。

    「我們去哪兒?」

    「你很快就知道了。」

    若潔站在「哪兒」時,眼睛還不敢相信。「一間妓院?你帶我來這種地方?」

    「假如你騙得過一個妓女,你就騙得過大部分的人。他們一定會相信「你」是男人。」

    「是嗎?謝了。我要回去了。」她可不想開這種眼界。

    「你該不是改變主意了吧?」他沒有攔著她。

    「什麼主意?」

    「你說你要緊緊黏著我,直到你能獨立。現在我要進去了,你要放我一個人在裡面樂不思蜀的話,也許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該死。」

    對於她這句小聲的詛咒,他決定不計較。「你想回去嗎?請。」

    「萬一她們想……我總不能……不行!這一定會曝光的。」她掙扎著。

    「放心,我只是順便來問幾個問題,你如果擔心,就裝得害羞點,不要說話,讓我來處理,幾分鐘就好了。」他手搭在她的肩上,帶著她往著妓院走去。

    等到若潔察覺時,他們已經受到了小姐的歡迎。幾位搽著濃香的姑娘,蜂擁上前,攙住了若潔和裡奧的手臂,說:「來,遇來這兒坐嘛!不要光站門口。」

    「先生是第一次來嗎?」

    「這位小哥好生面呢!」

    她們甜甜的說著,陪著笑問。

    若潔只覺得自己的汗正在滴流而下。她拉低了帽簷,低著聲說:「你們不用招呼我,他是我主子,來這裡玩兒的。他比較重要。」

    這一講,幾個姑娘馬上把注意力轉到了裡奧身上。「哈羅!你好。」

    裡奧對她們笑著,臉上似乎不介意她們在他身上磨蹭著。「哈羅!」

    「小哥,幫我們問一問他,他是哪兒來的?」

    若潔對他說:「她們想知道你哪兒來的?」

    「問問她們,有沒有人見過一位外國人,棕髮棕眼,大釣三十多歲上下。」裡奧悠閒的說,似乎很習慣處在一堆女人間。

    她問了。

    「這可能得問嬤嬤。」其中一個回答。「這裡人來人往,誰會去記得這許多。不過嬤嬤就不同了,她啊!記憶力最好了。來過的客人她一眼就認得出來。」

    「能不能請嬤嬤來呢?」

    「我去試一試。」

    就在她們的注意力比較不在他倆身上時,若潔低聲說:「不是說好你要處理,怎麼你自己話倒不說一聲?」

    「因為我剛才忘了我不會說中文。不必擔心,你做得很好,她們都沒認出你是女人。」這句話倒是真的,若潔開始覺得心情可以輕鬆下來。

    「你欠我一筆,衛裡奧。」她不忘記地說。

    「沒問題。」

    放鬆下來,她也跟著裡奧及姑娘們喝了幾杯小酒。終於等到嬤嬤出現。

    「抱歉,各位大爺。實在是那邊一時間走不開,我給你陪個罪,來,我敬各位大爺一杯。」她一到就舉起杯子說。

    若潔告訴了裡奧,他點頭接受了這杯酒。

    嬤嬤喝完後說:「聽小杏子說,你們在找個人?」

    「是的,是我主人的一位好朋友,也是個洋人。大約三十歲,棕髮棕眼。」若潔說。

    「我這兒光顧的洋人也不少,你這樣說,太籠統了。能不能說點特徵呢?」

    若潔先向裡奧問過後才說:「最近聽說,有個洋人惹了麻煩,是不是?」

    「沒錯。咦,你說的朋友不會就是……大爺的朋友是不是在從事茶買賣?」

    「你知道那個人?」

    「知道,在這一帶,每個人都聽說了。你隨便問問都會知道這件醜聞的。說實話,我楊二娘是不喜歡講這些閒話,既然是你問起的……那就當我私底下說說。」

    「發生什麼事?」

    嬤嬤先是喝口酒才慢條斯理地說:「真是個傻瓜。唉,事情是這樣的,聽說城北華家有位閨女要嫁給徐買辦當姨太,兩人婚都訂了,聘也下了,只差花轎子尚未抬進門,誰知那華家丫頭竟和一個洋人跑了。徐買辦就在碼頭上設下關卡,想捉她回去,到現在,聽說還沒什麼動靜。有人在說,他們一定早出國去了。」

    若潔一邊聽,一邊簡單翻譯絡裡奧聽。

    「徐買辦是誰?」這是裡奧問,若潔幫他翻譯的。

    「鼎鼎大名的徐福徐買辦啊!他現在是全上海最富有的買辦了。大家都說,這全都是他靠賣鴉片賺的。」

    「那麼,有沒有辦法見到他?」

    「這我不知道。他可是大忙人,不過洋人大班大概可以替這位主兒安排吧!」

    等他倆由妓院出來後。「你肯定那就是你的朋友嗎?」若潔懷疑地問。

    「我不肯定。」他說:「等我見過徐買辦,我想我們就會有答案了。」

    「會不會太冒險?如果買辦知道你是他朋友,說不定會發脾氣在你身上。」

    「我必須冒點險。」他伸手招著車時說。

    路上車來車往的,就是沒有空車。他們決定用步行的,走到大路再說。

    「不要往後看。」裡奧在他們走經一條小巷口時說。

    「發生什麼事了?」若潔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看起來這麼緊張。

    「有人跟蹤。」

    這種話應該是電影對白。「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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