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寄秋
這人來自野蠻國家呀!怎能無禮至此,英國沒有人權了嗎?
「閉上你的嘴,不然……」他威脅要用肥皂洗她的嘴,真正的淑女不妄言,不輕浮,舉止得體,絕不論長道短。
「媽咪,你趕快住口啦!二姨說男人最卑鄙了,他們想吻女人時就會用下流的手段叫她們閉嘴。」她要未雨綢繆保護笨媽的貞操。
哇!好厲害,她多學會一句成語——未雨綢繆,回去向二姨邀功。
「喔!」上官青青連忙聽話的摀住嘴,絕不讓大壞蛋得逞。
一看兩人的互動,臉色微沉的歐陽閻天興起改造她們的念頭,以她們現在的言行舉止根本打不進倫敦社交圈,只會遭人恥笑。
接著他就像一位天生的王者走過他的領上,一手摟著如仙女般的東方美女,一手拎著畏高的孩子,巡禮般的繞過雪莉,走向等候他的豪華轎車。
他的表情或許看不出任何徵兆,可是他眼底的深沉微微透露出一抹疲憊,可以知道她們將像兩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困擾著他。
尤其是上官青青異於西方美女的靈美氣質更是危險,他不僅要防止其他男人朝她伸出魔手,更提醒自己別對她投下太多感情,她的停留只是短暫的。
他必須這樣告訴自己,不能迷戀她。
「哇!好像棺材車喔!有錢人的嗜好真奇怪。」沒事當死人讓人載著滿街跑。
童言無忌。皇甫酷的半調子英文讓前座的黑人司機微挑起眉,心情受了些影響地看了她一眼,開始也覺得自己開的是喪車。
有如台灣喪葬業載運棺木的豪華黑色大禮車緩緩駛進車道,往佔有廣大土地的歐陽大宅駛去。
太陽西沉。
絲絲餘光映著彩霞,車窗的反光映照出一張微帶滿意的男人臉孔,他望著沉沉睡去的嬌顏勾起嘴角,輕輕地為她披上西裝外套,希望她睡得安穩。
她終於來到他身邊了。
至於他所認定的「兒子」正用防備的眼神觀察他,皇甫酷可是奉有密令的小奸細,專門負責監視他,要是他膽敢對她母親輕舉妄動,她絕對會整死他。
行進中的車子載著各懷鬼胎的一大一小,唯一不知情的當事者睡得香甜,幸福的夢見自個成為魔法學校的首帝榮譽魔法師,正接過理事長黛瑪琳絲頒發的魔法獎章。
想著、想著,她笑彎了唇。
黑幕低垂。
車子駛進黑色大鐵門,她由平民生活進入豪門,開始她驚悚的戀愛過程。
不及格的魔女也有她半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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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籠中的金絲雀啼叫不出美妙的歌聲,外面的世界雖然遼闊卻屬於別人,仰望無垠的天空竟是無語,誰能瞭解困在華麗牢籠中的苦悶。
美麗而秀雅的女子憑欄而望,娟秀的面容浮現無奈和無助,她不知如何從這團迷霧走出,伸手不見五指地只能讓她選擇在原地徘徊。
風是清冷的,帶著寂寞的味道。
人總是在不知足中尋找平衡,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想看的事情,不許人揭發事實。
她有著最滄桑的一顆心,即使容顏依然年輕,但過往的無情歲月,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
歐陽佩珊是個孤兒,她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無從得知,從被神父發現年幼的她在堤防邊啼哭進而收養,他叫她瑪麗亞。
但是她卻是不聖潔的瑪麗亞,為了追求更舒適的生活,她將自己賣了,賣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更令人不齒的,是她愛上老頭的兒子並與他發生關係,只是到頭來,她發現居然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夜是最好的掩護色,讓人瞧不見她心底的掛念,活著的、死亡之神帶走的,她牽掛的何止是一個,心分割為二,再也不能癒合。
刺目的燈光由遠方打向前庭的噴水池,她知道他回來了,她沒有理由觀望卻也走不了,她只能俯視著他,看他一如往常冷漠的走過她不言不語。
歐陽佩珊這名字是他取的,代表她脫離過去的清純進入混濁的塵世,是歐陽家豢養的一隻金絲雀,只負責取悅老頭子的需要。
她是個連正室也談不上的小老婆,在古代稱之為妾,一隻翅膀已折的金絲雀,老死也飛不出眼前的牢籠。
「嗯,那是什麼?」
夜色並不清明,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彷彿是一具人型玩偶,但她很肯定那不是假的,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垂下的黑髮和黑夜一般的黑亮。
他居然帶了個女人回來,那她將被置於何地?
一無所有的空虛感瞬間湧上心頭,她害怕失去可望而不可得的星辰,難道她的一生中就不能擁有一絲絲屬於自己的甜蜜嗎?
就像磁石受到磁鐵的吸引,不由自主的,歐陽佩珊從房問走向樓梯口,親眼目睹後……
她的心受到震撼。
多美的女孩呀!純真的容顏揚溢天使般光彩,笑容甜美得像是不知憂愁的百合花,躺在她曾躺臥過的臂彎中作著幸福的夢。
她的幸福。
「你不該把人帶回來,老爺子不會留下她的。」一股濃濃的悲傷盈滿胸懷,他還是不看她。
她是個連嫉妒都被奪走的女人,一個雙腳上了鎖鏈的囚犯。
俯視著懷中的沉沉睡容,淡漠的歐陽閻天冷冷地道:「父親還沒回來嗎?」
除了懷中的女人,誰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就算她曾經是他的女人。
「他與夫人陪同首相到美國訪問,三、五天內不會回來。」她的語意含著邀請,正如他們以往相處的模式。
那一年她把他錯當成另一個人而獻身,幾度雲雨後才發現他不是她愛的那個人,可是卻也離不開他,深深的迷上他在床上的神勇。
她心裡愛的是別人,但身體卻屬於兩個男人所有,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她誰也拒絕不了。
她知道他不愛她。
或者說歐陽家的男人都不懂愛吧!他們只想在她年輕的身體內奔馳、尋歡,但從來沒想過她有心。
只要老頭子不在宅子裡便是兩人偷歡的時刻,他們隱瞞得很好沒讓下人瞧見,夜裡縱情夜裡離去,她在他的房間很少待上三個鐘頭,完事後便如女奴一般被遣走。
到底愛不愛他呢?她自己也找下列答案。
因為她不懂嫉妒,只是悲傷的望著他臂彎中備受寵愛的女孩,希望能取代她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你命人去整理一間客房。」他忽略她的暗示,他有伴了。
「我?」她幾時在這個家中變得重要了,她的地位尷尬得連僕傭都瞧不起。
「難道要我自己去叫人?」他的口氣充滿輕蔑的霸氣,像在使喚無舉足輕重的下人。
苦笑著,她仍能不被他的無情擊倒。「是給這位小姐住的嗎?」
「不?」那是什麼意思?
他從身後拉出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孩。「準備給他的睡房。」
什麼?!「那她呢?」
好可愛的孩子,一看就知是在開朗的,那揉眼的動作像是愛撒嬌的貓兒,毫不做作,不像她的敬天,老成得不似個孩子。
「她和我一起睡。」歐陽閻天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懷中的她本該是他的女人。
「她和你……」一起睡?歐陽佩珊怔愕得說不出話來,他眼底閃過的光芒是溫柔嗎?
心,抽了一下。
「不行、不行,你不能佔我媽便宜,我們全家都會恨你,」笨媽要跟她睡,才不和變態叔叔睡。
「你媽?」看起來像個女孩的她竟然有個這麼大的孩子,驚訝不已的歐陽佩珊不敢相信的瞅著美得令人屏息的上官青青。
「你們全家不關我的事,你給我乖乖上床去。」一雙眼都快睜不開了還敢和他爭辯。
「你……你怎麼可以說不關我的事,她是我媽耶!」皇甫酷氣呼呼地掄起拳頭想揍他。
而她也真的揍了,只是痛的是她自己的手。
「而你是我兒子。」所以必須聽他的命令行事,這是歐陽家的規矩。
兒子?一雙困惑的眼瞇起。
歐陽佩珊育有一子,她很清楚眼前的孩子是個小女孩,清秀的五官是有著男孩子的淘氣,但地確實是個女孩不可能搞錯,為何他會說是兒子……
等等!這是他的孩子?!
笨蛋,他比她笨媽還笨,「我才不是你的兒子,我爸爸叫歐陽逆天。」
歐陽……逆天……
這個塵埋多年的名字居然會再一次傳入她耳裡,神情木然的歐陽佩珊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麼感覺了,死絕的心幾乎化成灰。
她的後悔沒人能聆聽,她一直懷抱著罪惡感生存著,希望有一天能親口說出:對不起。
當年的她太自私了,想擁有一個男人的愛,也想擁有另一個男人的身體,更放不開第三個男人所給予的奢靡享受,她天真的不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
直到憾事發生後才幡然省悟,原來嫉妒的嘴臉是那麼醜陋,她再也不嫉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