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王爺饒命——」男僕顧不得尊卑之分,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王爺,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家中還有老母親,她生了重病沒人照顧——」
一個個噤若寒蟬的下人之中有個丫環不顧一切「咚!」的一聲跪下,「王爺,阿貴偷東西是為了給他娘請大夫治病,請王爺饒他一次——」
哈薩聽了馬上就落井下石,「喲!偷王爺的寶貝變賣來好給他娘治病,呸!憑他娘也配。」
死命抱住巽磊大腿的男僕嗚咽的大叫,「求王爺開恩——」
「滾開!」巽磊月光寒冽,抬起右腳便往他身上踢了過去,男僕唉叫一聲,整個人捧向牆壁,當場撞得頭破血流。
匡嘟!
廳口霍然響起鍋碗碎裂的清脆聲音。
他冷厲的斜瞅向發聲處,想看看是誰打擾自己處理家務事,卻只見雲蘿呆若木雞的檸在那兒,原本捧在手上的一鍋燕窩粥全灑在地上了。
「雲蘿?」那張表情看起來像受到極度驚嚇。
雲蘿猛地回神,眼眶中的淚水嚇得都掉了下來。
「怎麼哭了?」巽磊立刻手忙腳亂的起身上前,用拇指拂去她頰上的淚水,檢視她的小手,「是不是燙著了?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何必自己端——」
她焦急的在他五官上搜尋著,想確定剛剛自己所看到的是真是假。「磊哥哥,你、你剛才的表情好可怕。好嚇人喔!」
巽磊一時錯愕,「我——有嗎?」
「有、有啊!」雲蘿正色的點了點頭,滿眼的驚惶和失措,「你真的是我的磊哥哥嗎?不是別人假冒的?」
他為之失笑,「我當然是真的。」
美麗的眼淚仍然不聽使喚,像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紛紛墜落,想到那雙殘佞的眼神,她實在無法將此刻的他和記憶中那個雖然任性,但熱情率真的磊哥哥聯想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的磊哥哥從來不會這樣對待別人,好像別人在他眼裡只是一條狗——」那一瞬間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哈薩乘機逢迎拍馬屁,「福晉,王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而這狗奴才竟然偷了王爺的寶貝,當然是比狗還不加了,就算是打死也是他命該如此。」
她猛地打了個冷顫。
「夠了!」巽磊見了她臉色慘白,大聲斥喝,「這裡沒你說話的分。」
「是,奴才多嘴,奴才該死。」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巽磊將她微僵的嬌軀攙進廳內,口氣柔到了極點,就怕又嚇著她。「雲蘿,你別怕,我永遠不會那樣對你的。」
「我、我不愛你變成那個樣子——」她顫聲說道。
他憐寵的扶她落座,眉宇間的冷意盡褪。「好,我聽你的,再也不變成那個樣子了,劉哭了。」
「真的嗎?」雲蘿不確定的問。
「我幾時騙過你了。」他可不希望她對自己產生懼意。
雲蘿輕搖螓首,美眸掃向在角落發抖的一干下人,「可是,他們看起來好像都很怕你——」她直覺的不喜歡這種情形。
「回福晉的話,咱們這些奴才對王爺本來就該敬畏有加。」哈薩館媚的哈腰。
她編貝般的齒咬住下唇,不解的問:「可是,要當一個好的主子不是應該以德服人嗎?要是讓人害怕,不願意親近,不就連個說真話的人都沒有了?」
去!什麼以德服人?
真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萊鳥福晉,哈薩輕蔑的心忖。
巽磊幫她找干了淚水,好它的安撫,「好,我什麼都聽你了,不再擺出嚇人的表情,也不再亂發脾氣了。」
她這才破涕為笑,漾出嬌艷。「那你就原諒那個偷東西的人好不好?」
「你說好就好。」他笑咧了下嘴角,將目光調向仍然趴臥在地上的男僕,儘管眼光不再冷冽駭人,口氣還保有王爺的威嚴。「你偷了本王的東西,真的是要為你娘治病?」
男僕臉上有血也有淚,目中嗚嗚咽咽,「回五爺的話,奴才的娘病、病了好久,可是都沒銀子請大夫,恐怕--怕快撐不下去了……奴才不得已只好偷……請王爺恕罪。」
「有這麼嚴重?」雲蘿輕呼,「磊哥哥,看來他真是個孝子,就算偷了你的東西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巽磊沉吟一下,在愛妻關愛的目光下,大方的表示。「哈薩,馬上找個大夫到他家裡去瞧瞧,費用由王府來出。」
「王爺、福晉,奴才給你們磕頭。」男僕喜極而泣,顧不得自身的傷勢,又連磕了三個響頭。
在場的下人全都為這意外的轉折而欣喜若狂,另一面也被這位新福晉的善良給感動了。
「王爺,這樣不好吧!不過是個奴才——」哈薩委實傻了眼。
他沉下臉,「要你去就去!」
哈薩笑得好不尷尬,「喳,奴才馬上去辦。」
「磊哥哥,你看他流了好多血,要不要先請大夫來幫他看看?」血流成那樣,雲蘿實在很擔心他會死掉。
男僕又哭又笑,「福晉,奴才不要緊,只要奴才的娘快點好起來,就算受再重的傷也是值得的。」
她優心的催促,「那你就趕快下去上個藥,有什麼困難再跟我說。」
「多謝福晉,王爺和福晉的大思大德,奴才一輩子都會永記在心。」說完,在其他下人的幫助之下,才有辦法走出大廳。
巽磊瞥見人心悅誠服的表情,不禁莞爾一笑,「看來你今天倒替我收買了不少人心。」
「什麼意思?」雲蘿納悶的問。
他就是愛她的心無城府,輕笑一聲,「好了,先別說這些,這麼冷的天氣,你跑出來做什麼?」
「我本來想端燕窩粥來給你嘗嘗,結果全掉在地上了,幸好我有多煮了一些,我再去拿——」她懊惱的咕噥。
「叫下人端來就好了,連續忙了幾天,難得今天比較清閒,你就陪我回房補個眠,不然一個人睡多沒意思。」那曖昧的眼光讓雲蘿紅了小臉。
雲蘿羞喚,「可是,我還得去跟婆婆請安——」
「明天再去就好,陪我比較重要。」
她嬌哼一口,「磊哥哥,你真是的!」
***
「真是氣死人了!」服侍老福晉的其中一位婢女,悻悻然的折回紅萼樓。
另一名較年長的婢女問:「怎麼回事?」
「還不是咱們這位新福晉得寵了,連底下的人都搶著巴結,原本我想到廚房拿幾樣老福晉喜歡吃的什錦酥點,還有香米粥,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婢女說得義憤填膺,「全被拿去孝敬福晉去了,還教我自己煮給老福晉。」
她失笑,「你說得太誇張了,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才對。」
「我說的都是真的,秀玉姊,你可別小看這位菜鳥福晉,她可是很會收買人心,現在王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站在她那一邊,連咱們老福晉都不擺在眼裡了——」心胸狹窄的婢女硬要告上一狀才甘心。
「噓--你別亂說!要是讓老福晉聽到,有你好受的。」她可不希望為了一點小事,又讓老主子心裡不痛快了。
「本來就是這樣嘛!」婢女口中嘀咕著,冷不防的瞅見從內房出來,不知聽進多少的主子,著實嚇了一大跳。「呢,老福晉?」
老福晉表情不悅,「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老福晉,你可別聽她的,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秀玉慌道。
不知輕重的婢女仍不滿的嘟囔,「人家又沒有亂說
「你還說!還不快去幫老晉準備點心。」橫了多嘴的婢女一眼,秀玉好言相勸,「老福晉,你可別放在心上。」
「好了!」老福晉蹙起眉頭,心中已經種下了猜疑、妒忌的根苗。「你什麼也別說了,只要她能改善我和王爺母子之間的感情,其他的我都不會跟她計較。」
秀玉伺候她最久了,知道她耳根子軟,就怕她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忍不住犯嘀咕。「奴婢以為多半是下人們自作主張,應該和福晉沒關係。」
「罷了,看在她能讓王爺恢復笑容,我也不會想太多,只不過——」說到這裡,難免有些微詞。
「不過什麼?」
老福晉長歎一聲,「他們成親也有一段時回了,你們王爺對我這個額娘的態度,也沒有多大的改變,成天就只會已著他那個福晉,也不想想我多麼盼望每天能見到,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要說心裡不怨是騙人的。」
秀玉嗤笑一聲,「敢請老福晉是吃味了。」
「去!我吃什麼味?」她可是不肯承認有這回事。「其實,也不是我在抱怨,只是這個媳婦兒嘴巴就是不夠甜,每回見了我,活像我會吃了她似的,一點都不大方,連個福晉的派頭都沒有。」
「老福晉,你不是說只要她能重新連繫你和王爺的心就夠了嗎?」秀玉好意的提醒她,免得她又鑽牛角尖。
老福晉撇了撇嘴角,「說是這麼說,可是——唉!算了,不說了,總而言之,她就是不得我的緣。」
要說能讓她看得順眼的,就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