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夏伶
可現在的鳳衣,卻是一個戀愛中的少女。
即使愛情的理由只是那曇花一現的笑,鳳衣仍舊是個深陷愛河的女人,吳桂的憔悴模樣她愈瞧愈是心生愛憐,不禁張臂把他攬入懷中。
吳桂乍聞一陣陌生馨香,臉上接著傳來柔軟豐實的溫暖觸感,下意識睜開眼皮欲瞧個究竟,卻赫然驚覺自己正埋在鳳衣胸前!
這一嚇,吳桂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雙腳死命蹬著,硬是把身子往旁挪了幾步,這才驚魂未定地開口:
「妳……妳……妳想做什麼?」
不但說話的聲音顫得嚴重,就連指向鳳衣的手指也抖得厲害,彷彿是一個被色狼輕薄的純情少女。
鳳衣看得好玩,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只是抱抱你,想讓你舒服一點,幹嘛緊張成這樣?」
「不可以!」他又把身子往後蹬了一點。
「你緊張什麼?又不會少塊肉。」不滿被拉開距離,她往前逼了兩步。
「別過來!」吳桂伸出手掌,表示抵抗到底的決心。
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與成長的環境脫不了關係。
家鄉的每個人都要他在成婚前守身如玉,久而久之,連吳桂也覺得保持玉潔冰清是天經地義之事。在別人眼中,謹守本份是對霸王之女的尊重;在吳桂自己,則是禮尚往來的實踐──未婚妻把清白的身子交給他,他也該給人家一個同樣清白無瑕之軀。
這番曲折的心思,鳳衣哪裡明白?她只覺得吳桂羞態可人,誘得自己更想在那微微泛紅的臉蛋咬下一口。
吳桂要是知道自己急出來的紅暈竟然被鳳衣誤認成羞澀,並引發後來一連串的可怕行動,只怕他早悔恨得臉色發青了。
鳳衣的行動要比她的言語快上許多,在吳桂突然發現自己被壓倒在地時,才聽到她因興奮而略顯低沉,因此壓迫感倍增的聲音。
「不要動,讓我親親你。」
就在鳳衣充滿愛意的櫻唇吻上吳桂染滿紅暈的臉頰的瞬間,吳桂發出一聲比豬只慘遭屠戮時更為尖銳的慘叫,並以外表看不出的強勁力道一把推開鳳衣,整個人縮在離她最遠的一角。
鳳衣被他突兀地一推,背部撞上正對面的牆上立刻痛出了眼淚。
「你幹嘛推我?」揉著後腦撞出來的腫包,鳳衣怒問。
「男女授受不親,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妳不要這樣對我。」吳桂臉色煞白,驚恐而戒備地盯著她。
無端被當成色狼,已夠讓她氣得嘔血數升,他竟然還說……
「你、你……你有未婚妻?!」
「是。」吳桂點頭,神色肅然。
守身如玉十八年,怎麼能在這種灰暗骯髒的地道破功?
可惜他放心得太早,只見鳳衣縱身一撲,再度將他納入身下箝制範圍。
「呵呵,我們可真是天造地設呀!我也有未婚夫啊。」她笑得很開心,一點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和妳不一樣,我的是爹訂下的,對象是……是……」吳桂困難地瞧著這張距離自己不到三尺的俏臉,困難地想說服她,卻連呼吸也跟著困難了起來。
怎麼……這麼近地一看,那紅灩灩的朱唇竟顯得如此誘人……
那表情生動的粉臉,也讓人有點想親一口……
「要是你私訂終身定下的未婚妻,我才要煩惱呢!」鳳衣斷章取義的本領,到哪都一樣出色。
吳桂猛醒,他怎能受美色所惑,忘了正等他拜堂完婚的未婚妻?
「聽好,我的未婚妻是無……」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鳳衣突然喝道,轉眼又是一笑:「我雖然不在意你有未婚妻,可是我在意你喜不喜歡她,更重要的是我會吃醋。所以千萬別在我面前提起她的事,我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知道。」
吳桂不敢作聲。
鳳衣又道:「既然問題解決了,我可以親你了吧?」
這雖然是個問題,卻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吳桂才吐出一個「不」字,聲音的尾巴便消失在鳳衣強行侵入的唇舌之間。
吻著吻著,鳳衣的纖纖玉手移到吳桂兩側,將他緊緊扣住。
吳桂本就全身酸軟,被鳳衣使力一抱,竟是動彈不得。
意識上的劇烈衝擊,使他很不爭氣地泛出淚水。
腦中盤旋著叫不出口的吶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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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只不過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
至於建於其上的山寨,更是迥異於其名,毫無威望可言。
當初,寨主以自己的大名給山寨命名時,當然也曾夢想過這個與自己同名的根據地有一天將名揚四海。
然而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夢想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實現。
大批官兵圍剿後,寨中兄弟一個不留,全都給抓進了大牢。
縣太爺立刻升堂審問,問話反反覆覆地只有一句,
「你把常樂公子關在哪裡?」
「笑話,南霸天的女婿怎麼會在我那兒?」曾英雄跟絕大多數人一樣,不知常樂公子的本名。
「換個說法,你認得吳桂吳大爺吧?眼下他在何處?」
吳桂只是一介平民,縣官提起他的名字,卻愛屋及烏地添了幾分尊敬的語氣,聽得曾英雄滿心不平。
不平過後,他才猛醒:「啥?我那賢弟是霸王的女婿?」
一旦明白過來,他雖然也覺得該早點讓吳桂被找到,可又不滿縣官對自己又是威脅恐嚇又是粗聲大氣的逼問法,便虛晃一槍,謊稱吳桂已於昨日先行離去,自己並未加以為難。
縣太爺一得到這句話,立刻修書派人送往吳家。
而曾英雄也就隆重地下了獄。
也因為身陷獄中,曾英雄在事過境遷後才知道自己已大大出了名。
就在圍剿當天,像這樣的流言已在街頭巷尾如火如荼地傳開──
「嘿,你聽說了沒?常樂公子有下落了!」
「我看是你後知後覺吧?我下午就聽到了,不就是蒼山那個強盜頭子幹的好事嘛。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個很蠢的名字……」
「那小子叫曾英雄!現在被關在縣府大牢裡。」
「我看是狗熊吧!沒本事還敢和霸王鬥,蠢貨一個!」
「不過是十幾個官兵就把他和手下一網打盡,那些官兵只會些尋常把式,這隻狗熊這樣就不行了,我要是他啊,寧可一輩子蹲在牢裡,也不出來見人。」
事後,重獲自由的曾英雄聽人轉述當時這批污煽他的言詞,氣得跳腳自然不在話下。明明是四、五百人的大陣仗,自己氣力用盡才不敵被擒,到了別人口中卻成了十幾個肉腳就把他收拾了下來!
光是這點,還不會讓他氣得頭頂生煙。
最教他氣憤不平的是,自己居然替罪魁禍首背了黑鍋!
從頭到尾,鳳衣的名字都沒有出現在不停流轉的謠言之河中。
這才真的氣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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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外面鬧得雞飛狗跳之際,吳桂也正面臨失身的厄運。
良久良久……
鳳衣終於吻夠了,這才抬起臉,拋出一個開朗的笑臉和一個關心的疑問:
「我是聽鄰家大嬸說怎麼親吻的,不知做對了沒?」
吳桂因慘遭狼吻而淚霧氤氳的雙眸,隨著這句將他推落現實的殘酷問話,靜悄悄地流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想他抱著無比崇高的志向,致力推拒一切外來誘惑,安份守己地數著日子,等著大婚之夜與妻共赴巫山之際,向妻表明自己也是玉潔冰清之身,以明己志。
他認定的守身如玉,範圍擴及到禁止一切非必要的身體碰觸,親吻絕對是其中列居高位的一項!
「只是一個吻,你居然歡喜得哭了!」鳳衣沒有留意吳桂眼中寫滿的幽怨,愛憐有加地舔去他滑落臉頰的淚滴,並吐出讓吳桂差點當場暈倒的話語:「你再這麼可愛下去,我就把你吞下肚哦!」
吞……吞下肚?
吳桂發昏之際,才發現自己處境之艱難──一雙玉臂牢牢勾住他頸後,吐氣如蘭的熱氣呼在他的耳畔,鳳衣雙頰嫣紅如火,嬌美動人。
自己伺時與女子如此貼近過?懷中柔軟暖熱的嬌軀在抱,酥胸親密地抵在他胸前,吳桂的魂都快要飛了。
「千萬不可……我不能對不起未婚妻……」
就連吳桂自己也覺得這話實在是說得有氣無力,不怎麼有說服力,也難怪鳳衣不當一回事,心裡反倒因此蹦出一個主意。
「如果我們有了什麼,你就會愧對未婚妻?」
「沒錯,求妳放過我吧。」吳桂拚命點頭。
「然後讓你去娶別的女人?」鳳衣鬆開自己的腰帶:「不可能!」
鳳衣充其量只是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想親近心上人的願望與一般少女並無二致,只是她膽大包天,又是想到就做的個性,才會對吳桂上下其手。
原本僅止於點到為止,但對另一個女人的敵對心,使鳳衣瞬間作出決斷,說什麼也要斬斷吳桂對那個女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