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涵宣
"凌……"
商中逸安靜不到一刻鐘,又忍不住張嘴,冷不防白凌飛一聲暴喝:
"閉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一邊怒瞪商中逸,一邊用力綁緊腰帶。
可惡?他到底是招惹誰了,為什麼他一定得忍受這荒謬的一切?
洗澡水已然冷透,但是他的心頭火正熾。狂怒的瞥向他們,白凌飛粗聲問道:
"找我什麼事?"他執拗地以粗魯來掩飾真正的心情。
該死!他們出現的時間未免也抓得太準了吧?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挑他出糗的時問來。
對他的彆扭,丁峻不以為意地笑笑,輕聲說道:"我來告訴你一聲,我要離開了。"
"什……"
白凌飛才張口,還來不及說什麼,一旁的商中逸已經著急地叫了出來:
"什麼,你也要離開了?"
"也要?"聽出他話裡的玄機,白凌飛懷疑地看向他。"你也要走了嗎?"
"是呀!"聞言,商中逸大大歎了口氣,滿臉無奈的回答:"我娘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剛剛收到她派人捎來的信,說什麼已經幫我娶了一房媳婦,安置在江蘇的莊苑裡,要我回去和她洞房!"他滿臉不可置信的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這麼大的事也不曉得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是趕快回去看看好,否則,不曉得過兩天又會收到什麼內容的家書。"
說起他娘,和白凌飛的娘是一個樣,難怪他們兩家的交情會這麼好。比起白凌飛只是被迫收了個丫頭,他就倒楣多了,也不曉得哪家的姑娘居然能忍受沒有新郎的婚禮,最好那封信只是個玩笑,否則,這會回去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商府恐難再有太平之日。
搖搖頭,他滿臉無奈地轉向丁峻。"我是迫不得已,可你為什麼離開?"
"我要帶她走,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丁峻輕聲說道,臉上有一抹奇特的表情。
是的,他要帶她定得遠遠的,離開她生命中所有的骯髒、不美好,他會誓死保護她不再受到那個人渣的欺負。只不過,以後要和這些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見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他?"
"他是誰?"
白凌飛和商中逸難得同時提出疑問。
太怪異了,生性冷漠的丁峻臉上也會有這樣近乎"溫柔"的表情嗎?
商中逸湊近臉看著他,嘴裡問著:"丁峻,你沒生病吧?"
雖然他足極富盛名的神醫,但是神醫也是人呀,難免會有小病小痛的,丁峻一定是病糊塗了才會有這種反應。
"怎麼說?"雖然明白好友為何有這一問,丁峻依舊不疾不徐地問道。
"你看起來不太對勁,好像愛……上……"話沒說完,他又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莫非,她是女人?"
對他的後知後覺,丁峻向來一笑置之。他緩緩地點點頭,不發一語。
"這幾日不見你蹤影,是和她在一起吧?"雖然震驚,但是白凌飛看起來鎮定多了。"什麼時候走?"
相交之初,他就知道丁峻不可能長久和他們在一起,離開只是遲早的事,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丁峻了無牽掛,既沒有家族包袱、也沒有親情包袱,雖然孑然一身但是卻擁有最寶貴的自由。他會作這個決定,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白凌飛倒也沒有那麼訝異了。
"過兩天吧,我都安排好了。"
"能讓你下這個決定,她一定很特別吧?"難得收起嬉鬧的表情,商中逸若有所思地看著丁峻說道。
丁峻點點頭。"對我而言,她是很特別沒錯。"不僅特別,也是最重要的。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商中逸又是羨慕、又是感傷地說道:"真有你的,平常看你悶不吭聲的,想不到你卻最快覓得良緣。"
看看人家幸福美滿,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親,商中逸不免長嗟短歎。
瞧他的模樣,丁峻也不免笑了出來。"不用羨慕我,搞不好你們的良緣早已經出現了。"起碼,他已經破例不求回報的救了"某人"兩次。
"我?算了吧,一個莫名其妙的新娘有什麼搞頭?"轉頭看白凌飛,突然想起剛剛的情況,他擠眉弄眼說道:"凌飛比較有可能。"
瞧他那副賊頭賊腦的模樣,白凌飛就知道商中逸在想些什麼。瞪他一眼,白凌飛當機立斷結束這個話題。"就明天晚上吧,我讓廚房擺桌酒菜,我們三個好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
待雁苓迷迷糊糊再度轉醒時,恰好聽見更夫巡夜打更的聲音。
三更了,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她今天居然這麼早醒來,有進步!不過……今晚好像有點奇怪,房裡、窗外都烏漆抹黑的,連平日桌上點的那盞如豆小燈都看不到,和她睡在一起的春滿也安靜極了,打呼、磨牙聲都不見了,平日聽慣了現在沒聽到,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她睜著眼睛,困惑地擁著被子,好一會眼睛才慢慢適應黑暗,一看清楚屋子裡的擺設,她嚇得馬上坐了起來。
這……這不是白大哥的房間嗎?她怎會睡在這裡?
她駭然地縮到床角,下意識地摸摸自己。
還好,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凌亂,但是大致上還算整齊,她沒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
稍稍定下心,她發現房裡除了自己外,似乎沒有第二個人了,她輕巧地滑下床,困惑地皺起秀眉。
這麼晚了白大哥不在這兒,上哪去了呢?她又怎麼會睡在這裡?
困惑地搖搖頭,她摸索著點了盞燈,乍見自己衣襟上已經乾掉的褐色血跡,雁苓驚叫一聲,手一抖便將油燈打翻了,房裡再度陷入黑暗中。
她想起來了,晚膳後白大哥要她幫他擦背,然後,她看到……
白凌飛健碩的裸胸倏地躍上腦海,雁苓無可避免的驚喘一聲,頓時整個人又開始發熱。
他的胸膛平滑結實,像是蘊藏了無限力量般。她頭一回撞見男人的身體,才赫然發現原來男人和女人足那麼不同,她可以明白為什麼人家用陰陽來分別女人和男人,因為光只是站著,白凌飛獨特的陽剛之氣就彷彿白日的陽光,散發出光與熱,教人忍不住融化。
她從沒想過他頎長的外表下隱藏這如此懾人的力量,光只是想像,雁苓便又感覺到鼻腔裡的腥熱。
快速搖掉腦袋裡的綺念,她摸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直直衝進丫頭房裡。
把被子蒙在頭上,雁苓在黑暗中猛眨眼睛,無奈,腦中白凌飛的影像彷彿生了根似的,緊緊糾纏著她,讓她心兒怦怦直跳。
她是不是又生病了?否則,胸口怎會如此不舒服?
※※※
"哎呀,苓丫頭,你昨天當小偷去了是嗎?要不,眼睛怎會黑成這樣?"感覺好像才剛瞇上眼睛,雁苓便被一陣劇烈的晃動搖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個拔尖的聲音隨即在她耳邊響起,轟得她直皺眉頭。
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雁苓痛苦的低吟,管事嬤嬤尖細的嗓子更加深了她睡眠不足的痛苦,腦子裡像是有一支軍隊在打鼓似的。
要命!白凌飛惱人的身影纏了她一夜,害她嚴重頭疼,都還沒想到自己該以什麼表情去面對他,居然就天亮了,唉!
怎麼辦,等一下看到他時該說些什麼?
煩惱地緩緩蹲下身子,她把頭埋在膝蓋裡,駝鳥地希望待會抬頭時,這些煩惱就會通通不見,哪知,她才這麼做,老嬤嬤尖銳的聲音就急呼呼的響起。
"幹什麼?苓丫頭,女孩子家這樣蹲在地上像什麼話?"
聽到她的斥責聲,雁苓低歎口氣,認命地緩緩站起。
"管事嬤嬤,我身體不舒服……"她聲如細蚊的低喃,希望能博得一絲同情。
"哪兒不舒服?"管事嬤嬤壯碩的身子一個向前,當下把她擠退兩大步,一把捉起她有氣無力的手,尖聲問道:"頭疼嗎?我看不會呀,手是冰了點,臉色也差了點,但是,我看你挺好的。"然後她面色一整,突然面露凶光的瞪著雁苓:"懶丫頭,我看,你八成是想乘機偷懶吧?告訴你,沒那麼容易,老嬤嬤我可瞭解你們這些臭丫頭,想偷懶?門都沒有!"
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話,她才推著雁苓往門外走。
"去去去,別想給我混水摸魚,今晚少爺要給丁公子和商公子餞別,廚房忙得一塌糊塗,你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狀況,好生伺候少爺去!"
被她奇大的手勁一推,雁苓也不得不走出房間。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當丫頭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垂頭喪氣地往前走,雁苓一時之間也沒注意自己朝哪個方向去,冷不防又讓人給拉住。
"懶丫頭,你往哪兒去?別想摸到廚房去偷吃,今天大夥兒為了餞別會忙得頭昏眼花,直恨不得有三頭六臂,不准你去瞎攪和,給我乖乖打盆水伺候少爺起床去,待會早膳準備好我再讓人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