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涵宣
"對不起,白大哥,苓兒給你添麻煩了。"她喃喃道歉。雖然從那天後她就沒再見過白凌飛,但是在下人房裡住了幾天,聽了不少閒話,她知道自己能留下來是非常難得的,只可惜,她笨手笨腳把一切都搞砸。
"我……"
白凌飛還來不及回答,顯然有些興奮過度的白夫人便急呼呼的搶話。
"哎呀,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苓兒,這小事一件你別放在心上,要怪就該怪這臭小子,胡亂指派工作,害你卒苦又受驚。"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沒讓飛兒大吼大叫的姑娘,說什麼她也要把她留下來,或許,再一陣子他們白家就要熱鬧了也說不定!"依我看,你就別再做打掃的工作,飛兒房裡還少一個伺候的姑娘,不如讓你去吧。"
"我──"沒來由成了箭靶,白凌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拜託,娘,你別瞎攪和行不行?我什麼時候缺丫頭伺候了?"
他向來注重隱私,白府上下皆知他的房間是禁地,別說丫頭,連小斯都不准擅進。
"不孝子,我說你缺就是缺!"白凌飛粗率的語氣惹火她,白夫人美目一瞪火大的看著他。
笨兒子!她這麼費盡心思幫忙,他不感激就算了,還敢大聲說話?真惹火人家小姑娘,到時候就別來求她幫忙。
明白白夫人心中在想些什麼,白凌飛受不了的大呼一口氣。
天哪,他這是招惹誰了?莫名其妙替自己惹來大麻煩!從頭到尾他都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事,居然就被強迫中獎接收她。
"娘,我……"
"叫什麼叫?"這事最好速戰速決,免得飛兒那臭小子想出反制的方法。所以白夫人先發制人地說:"這兒到底還是我當家,什麼事我說了就算。"
轉向失神的雁苓,她馬上變了張臉。"苓兒,你就安心待下,有什麼事儘管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她意有所指的看看白凌飛。
"可是,我打破的……"雖然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如此發展,但是想到自己還能繼續留下,雁苓心頭忍不住暖了起來。
"沒關係,一隻破花瓶罷了,不值錢的。"
是老爺自己不把值錢的寶貝收好,怎麼能怪別人呢?更何況,跟兒子的幸福比起來,這價值連城的花瓶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不是嗎?
※※※
"白大哥……你……生氣嗎……"
費力的邁著小腳跑步,雁苓才能勉強跟上白凌飛的腳步。她捂著心臟急跳的胸口,氣喘吁吁地問道。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白大哥一出大廳就一臉被倒了幾萬兩黃金的模樣,走得又快又急,害她只得連跑帶跳,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白……白大哥……等等我……"
她的兩條腿又酸又痛,柔嫩的肌肉不曾受過這種折磨,正不悅地向她抗議;柔軟的繡花鞋禁不起這般折騰早裂了口,害她的腳板又熱又痛。要不是白夫人堅持要她跟著白大哥熟悉他住的院落以後好伺候他,她早就逃跑了。
唉,向來讓人伺候的嬌嬌女,竟也有伺候人的一天,要是爹爹知道,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收起飄飛的思緒,她一點都不敢鬆懈地追趕白凌飛。看著前方永遠在十步外的偉岸背影,她一個不留神,冷不防踢上路中的一顆大石子,尖叫一聲,整個人便撲倒在地。
"痛……"
晶瑩的淚珠馬上充盈,在她眼眶裡打轉。雁苓咬著牙蜷縮在地上,酸得站不起身,兩肘傳來熱辣辣的感覺,想必擦破了皮;她委屈的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音,生怕再度激怒白凌飛。
"笨蛋!連路都不會走,你還會做什麼呀?"
隨著一聲巨吼,雁苓的身子教一雙強健的手臂提了起來,她驚喘著尚未喊出聲,已被抱坐在一顆巨石上。
該死!自己幹嘛又折回來,讓這笨女人、大麻煩痛死算了,干他屁事?
瞪著雁苓淚漣漣的小臉,白凌飛連連低咒,搞不清楚究竟是生她的氣,還是氣自己,臉色一逕鐵青。
"白大哥,我……"
"你白疑呀,我讓你跟來了嗎?"看著她一身狼狽,白凌飛只覺怒火直線上升,沒有深究自己的心情,狠話劈哩啪啦的罵出口。"跑不過人家就別逞強,瞧瞧你現在這什麼鬼模樣,待會好再去告我一狀是吧?"
可惡,想到剛剛在大廳教娘吃得死死,他就一肚子鳥氣。
什麼跟什麼嘛,他不過是好心幫丁峻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為什麼會惹來這麼多麻煩?現在甚至連自己的自由都要賠上,想到從現在開始無論到哪兒都會跟著一個跟屁蟲,白凌飛就老大不爽。
該死的丁峻,竟敢丟下一屁股爛帳給他就跑得不見蹤影,他最好從現在起祈禱自己別讓他逮到,否則,非教他好看不可!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雁苓扁扁嘴,淚珠落得更凶。
"我……是白夫人要我……"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聽見她可憐兮兮的抽噎聲,白凌飛沒來由的心煩氣躁,他大喝一聲,不忘以一雙大眼瞪她。
"別人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有沒有大腦呀?"
可惡,裝這副可憐樣唬誰呀?她以為這樣他就會心軟了嗎?哈,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看他橫眉豎眼、怒火高張的模樣,從小到大不曾受過委屈的雁苓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白大哥……你……在生我的氣嗎……"
"廢話!你看我的樣子像足高興嗎?"白凌飛惡很狠地瞪著她,重重怒火毫下掩飾的朝她噴去。
該死!這白疑女人是水做的呀?哭這麼久不嫌累嗎?他都開始擔心白府要淹水了。
看著她濡濕的臉頰,白凌飛突然覺得她的淚水礙眼極了,念頭方起,雙手便不假思索的伸出,粗魯的抹去她的淚痕。
"醜死了,不准哭。"
蠢蛋,她不僅想妨礙他的自由,還想妨礙他的觀瞻嗎?
白凌飛的手勁擦痛了她的臉,但是雁苓一聲也不敢吭,靜靜坐著任由他在她臉上亂抹一遍。
他的手心有些粗糙,一下子便把她的臉擦紅了,但是,溫熱的體溫卻一直留在她臉上,教她的心忍不住加快了跳動。
皺著眉看她終於乾了的小臉,白凌飛滿意地放下手,繃緊的臉也放鬆了些。
"受不了你,女人就是女人,動不動就只會掉眼淚。"
白凌飛抱胸倚在一旁的大樹,濃墨的劍眉上挑,嘴裡則低聲嘀咕著:
"說吧,你到底要什麼?"
還怔愣在白凌飛剛剛的舉動中,雁苓一下子回不了神,呆愣的張著嘴看他。
"啊?"
該死,這笨女人存心勾引他是吧?有事沒事張著那一張粉紅花辦似的柔軟雙唇乾什麼?
其實她長得並不難看,雖然瘦了點、矮了點,但是,圓圓的臉配上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皮膚粉嫩粉嫩的,觸感還挺好的呢!
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白凌飛低咒一聲,雙手用力搓了搓,意圖搓去掌心殘留的柔細感覺,然後盯著她兇惡地低吼:
"別跟我裝傻!爽快點說個數目,若不太過分我會答應的。"
這是他的底線,如果她夠聰明,就該知道惹火他沒好處的。
被他的話搞得頭昏腦脹,雁苓傻傻地看他,滿臉不解。
什麼數目呀?怎麼她一點都聽不懂?
"白大哥,你可不可以說清楚點?"明白他潛藏的怒氣,雁苓小心地問道。
"該死!還裝蒜?"白凌飛湊近她的臉,怒吼:"女人是天底下最狡獪的動物了,既愚蠢又貪婪,你們接近男人的目的沒啥兩樣,不是珠寶就是錢財,說吧,你要哪一樣?"
看著她霍然刷白的臉龐,白凌飛惡劣的補上一句:"別太貪心,對一個可能設計讓自己餓昏好接近目標的女人,我沒有太多耐心。"
"我沒有!"對他惡意的指控,雁苓只覺陣陣寒意襲上心頭。"我也不要!"
可惡,他怎能這麼誣賴她?天底下哪有人會故意餓自己肚子?就算她當初是想攢一筆錢後離開,她也付出相等的勞力了呀!
雁苓不由自主的發抖,不解心頭為何如刀割般難受。
她還以為自己遇到貴人了呢,想不到,這個以為如此可笑!
向來活在別人的呵護與寶貝下,雁苓抵抗打擊的能力幾近於零,白凌飛隨便一句話便將她打入深淵,讓她難以承受。
"白大哥,除了弄壞東西外,我做錯了什麼嗎?"她顫巍巍地問道。
看她澄澈的雙眼蒙上哀痛與不敢置信,白凌飛張著口,第一次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該死!他一定生病了,否則胸口怎會陣陣抽痛?
"還是……我在這礙了你的眼?"
不!白凌飛在心裡立即反駁。
看著沉默的他,雁苓像個初嘗挫折的娃娃般,執意找尋問題癥結所在。
"否則,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對雁苓而言,"喜歡"這兩個字就是純粹的"喜歡",沒有任何涵義,但是,聽在白凌飛耳裡,卻使他受到極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