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涵宣
她突然伸手緊抓住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的仰高臉。
從小被父王、大哥好好保護著,雁苓根本沒想到自己這樣的舉動實在不宜,她只知道要找個足以信任的人來依靠,至於那個人是誰,只有憑直覺選擇。
雖然白凌飛的臉色著實難看,但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他不會真的出手傷她。
這個舉動引來更大的抽氣聲,商中逸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雁苓。
慘了!白凌飛不但討厭人家稱讚他漂亮,更討厭不相干的人觸碰他,這下子難了了。
"丁峻,你想我們需不需要找伯母來?"
如果白凌飛控制不住發狂,全家上下恐怕只有伯母制得住他,為了白家名譽著想,也為了那個瘦巴巴的小鬼,他實在覺得有必要麻煩伯母。
"你別多事,小心惹禍上身。"滿意地看著白凌飛的反應,丁峻一點都不擔心的說道。
看來,白宅真的有故事要發生,一向孤傲的白凌飛,居然沒把她的手甩開,有;忌田心。
是的,他早知道"他"是女兒身,稍早在林子裡白凌飛和商中逸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時,他就發現這個小孩嬌弱得不像男子,但是一直到剛剛不小心瞄見她耳朵上的小洞,他才真正確定。
天底下除了女人外,沒有一個男子會無端在耳朵上鑽個洞。
不過,這並不是他出手相救的理由,他救她純粹只是無聊罷了。
"是嗎?可是,你確定不會發生命案?"商中逸不放心的皺著眉問。
淡笑不語,丁峻在心裡肯定的答了聲──
不會。
若會發生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不是嗎?他相信這個故事會圓滿的。
"可是,凌飛的表情很可怕。"商中逸得不到答案,兀自心急的低喊。
他看看白凌飛,又看看丁峻,實在想不透丁峻怎麼還能這麼冷靜。不行,他絕不能讓凌飛一時糊塗犯下滔天大錯,伯母那麼疼他,他不能讓她傷心。
飛快地轉身,商中逸亂七八糟的喊著:
"不管了,丁峻,你在這裡幫忙看著,我找伯母來一趟……"
"站住!"不等他移動,白凌飛暴喝出聲:"商中逸,你別多事,否則我三個一起揍!"
這三個包括一直沒出聲的丁峻。
他發誓絕對在他眼中看到濃濃的興味,他還想丁峻什麼時候轉性了,原來只是想看笑話!
狠狠瞪他一眼,白凌飛扭頭大吼:
"滾出去,短時間內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
看著兩人魚貫走出,雁苓悄悄吁口氣,不過,看這白衣男子一臉僵硬的模樣,雁苓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偷偷覷著他低聲問道:"你……你在生氣嗎?"
"哈,原來你看得出來。"冷嗤一聲,白凌飛惡狠狠的瞪著他。
該死的小鬼,該死的丁峻,該死的壽筵,該死的一切!
可惡,他到底招惹誰了?好端端一個晚上被搞得一塌糊塗。
偷偷避開他的瞪視,雁苓小聲問道:"這……這是哪裡?"
她並不怕他,不過她也不喜歡被他可怕的眼睛瞪著。
"怎麼,終於記起自己的處境?"
不耐煩的揮掉她的手,白凌飛大步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煩躁的深吸一口氣。
見鬼,他居然任這個骯髒的小鬼抓著自己,太反常了。
柔順的坐在床上,雁苓也不計較他粗魯的動作,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她不解的皺起鼻子。
她記得自己趕了好久好久的路,銀兩用完了,肚子好餓好餓,然後……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不過,看這兒的擺設簡潔大方,絲毫不見庸俗之氣,想必主人氣質頗好。
正打量著身處的房間,冷不防一陣咕嚕咕嚕聲傳出,教她霎時紅了臉。
瞪大眼睛怪異的看著他,白凌飛不敢置信。"什麼聲音?"
這小鬼還真是餓昏的!
"對……對不起,我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真糗!雁苓小聲道歉,見他面無表情聽著,遂大膽的低聲問道:"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東西吃?我的食量不大,只要一個小饅頭就行。"
怪了,他大可不理他把他攆出去,但是看他低垂著頭一副可憐樣,百年難得一發的同情心居然一下子全冒出來,在他還沒想好對策前,已經粗魯的伸手把他拉下床。
"去,旁邊有水盆,你去洗洗手、臉,沒見過像你這麼骯髒的小鬼。"
被他這麼一堆,雁苓瘦小的身子踉嗆了一下,幾乎站不住,好一會才強自穩住,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是答應給她一些食物,雁苓歡喜的笑一下,也不介意他不敬的口氣,小步跑到水盆邊洗臉。
好舒服喲!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洗臉也可以這麼幸福,如果能洗個澡就更好了。
高興地擦著黏膩的手、臉,雁苓壓根忘記自己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炭筆把臉塗黑,這一抹完全還她原本秀麗的容貌。
"好了。"大睡一場後精神百倍,加上知道自己即將可以飽餐一頓,雁苓樂觀的個性馬上浮出來,蹦蹦跳跳的回到白凌飛身邊。
聞聲轉過頭來,白凌飛一見她燦爛的笑顏,忍不住愣了下。
"你……"
"怎麼了?"瞧他一副吃驚的模樣,雁苓不解的蹙起眉頭,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沒洗乾淨嗎?"
不會吧?她剛剛特別用力搓洗,一盆乾淨的水都被她洗黑了。
"我……"
白凌飛突然伸手用力捏她的臉,直到她輕呼出聲才放手。
他向來知道自己的容貌俊美,但是起碼他有一副健碩的好身材,不至於讓人搞不清楚他的性別。不過,這小鬼未免也太可悲,不但有一張秀氣的小臉,連身材都瘦小得不像話,似乎隨便一拳都承受不了,壓根沒半點男子氣概,瞧他那模樣……哎,罷了,別跟他計較剛剛的出言不遜吧。
"算了,坐下,待會丫頭就會送東西來。"
撩起衣服下擺,白凌飛率先坐下。
"站著幹嘛?坐呀。"瞧他遲遲不動,白凌飛忍不住再次說道。
他該同情這小鬼的,瞧他不但長得陰柔,連個性都軟趴趴。
捂著紅痛的臉頰,雁苓小心翼翼的撿了張椅子坐下,離他遠遠的。她還以為他是好人,居然莫名其妙出手捏她,痛死了!
"幹嘛?你那是什麼臉?"瞧他一副老鼠見到貓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白凌飛胸口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大手一張,便像拎小雞般將他捉到身邊來。"坐這,我會把你吃掉嗎?"
"不、不會……"就算會雁苓也不敢說實話。偷偷抬眼看他,偏偏又被逮個正著。
"看啥?要看就光明正大的抬頭看,這麼畏畏縮縮,像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啊?男子漢大丈夫?雁苓困惑的皺皺眉,但是,隨即又放鬆下來。
他一定是誤會了,不過她可沒膽糾正他。
怯生生地朝他露齒一笑,雁苓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先前只注意到他俊美異常的面容,沒發現他長得高大,這會比肩而坐,才真正意識到他倆的懸殊。籠罩在他迫人的氣勢下,雁苓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嗯……我……"
這樣的情況令她窘迫,雁苓支支吾吾的想說些什麼來緩和情緒,偏偏一向靈光的腦袋像塞了漿糊般,咿唔半天還想不出說些什麼好,反倒是白凌飛先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雁苓。"她乖乖回答,唯恐他聽不懂,還伸出手在掌心上寫著名字。
"雁苓?"搞什麼,人長得娘娘腔也就算了,連名字都像娘們。
沒發覺他的不對勁,雁苓自顧自的說起來。"我的名字很好聽吧,你可以叫我苓兒,我父……爹都是這麼叫我的。"
好險!差點說漏嘴。
沒放過雁苓悄悄吐舌的小動作,白凌飛的眉頭皺得更緊。
"你從哪兒來的?"
"嗯……"她沉吟了一會才決定照實回答。"百花國。"
她離家已經好一段距離,婚期也早過了,說實話無妨。
"百花國?"沒料到他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白凌飛訝異的挑挑眉。"你父母放心讓你自個兒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放……當然放心。"心虛的挺挺肩,雁苓大聲說道:"我已經夠大,沒什麼好擔心的。"
"哈!"聞言,白凌飛不客氣的大笑一聲。"夠大了?我瞧你也不過十來歲,頂多是個小鬼頭罷了。"
瞧他這一副瘦小的模樣,頂多十一、二歲,居然敢說自己夠大了?白凌飛好笑的搖搖頭。
"你說什麼?"雁苓一聽可不服氣。她一下子站起來,直挺挺的抬高下巴。
"我十七歲了。"
士可殺、不可辱!看他這模樣分明瞧不起她。沒錯,她是矮了點、瘦了點,但是比起同年紀的女孩,從小被嬌寵著的她發育可好呢!
她努力抬頭挺胸,絕不讓人看扁。
"好了、好了。"隨便揮揮手,白凌飛壓根沒發覺粗布衣裳下依稀可見的玲瓏身段,用手支著頭,斜著眼睛看他。"你到這兒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