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月惜
「天哪,這裡……好漂亮!」穿過狹窄的門口,精品店金碧輝煌的裝潢讓巴黎看得是目不轉睛。
「嘴巴闔起來。」她那副蠢模樣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真的都沒有人耶……」憶及自己剛才又哭又叫的行為,巴黎覺得好丟臉。
絕硯賞給她個「大白癡」的眼神,接著逕自找到張椅子坐下來。「快把東西買一買,我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
「你說我?」巴黎繞到他面前,訥訥的說:「我沒有要買東西啊……」
這次絕硯的眼神是「超級大白癡啊妳」!
若是他要買東西,他幹嘛帶個麻煩礙事?當然是她要買東西!
「總之你去挑,喜歡的就買回家!」要不是她端咖啡給絕硯喝的那天,他發現她穿來穿去僅僅兩件衣服,一件是她從任家穿出來的,一件是官嫚語給她的,絕硯才懶得管這些雜事!
「還是你要叫店員來幫忙?」整間店的工作人員,此刻都擠在員工休息室納涼,絕硯只消一個手勢,馬上會有人前來服務。
「不……不用了。」寬敞的大廳襯得巴黎更顯嬌小,她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要怎麼逛。
室內是弧形設計,一列一列的美麗衣裳、豪華首飾整齊擺設著,巴黎走近櫥窗細瞧──赫,標價是不是寫錯了?
一、二、三、四、五、六……一件衣服的價格是六位數呵!
巴黎傻氣的揉揉雙眼,又數了一次,終於確定上頭標示的價錢是多少。
她連忙退了開來,生怕摸壞那些衣服。
「我叫你買東西,不是叫你研究價錢!」絕硯坐的位置正巧是三百六十五度盡收眼底,因此她口中默數著阿拉伯數字的呆樣,他是一覽無遺。
「可是……」
哪來這麼多的可是!
絕硯輕拍著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店員就恭恭敬敬地出現在大廳了。
「替她選幾件適合的衣服。」
「是的,絕先生。」
店員走向巴黎,身後的絕硯忽然又說:「記得,幫她挑好,讓她自己去試,別碰到她。」
「呃……是的。」別碰到她?好古怪的要求!不過有錢的是老大,店員也只好悉聽尊便了。
「小姐,敝姓鄭,很高興為您服務。」
巴黎的反應是往後退了一步──
哦哦,絕硯又在瞪人了!
她半撅起芳唇,等到鄭姓店員的笑容都快撐不住了,她才慢吞吞的說:「我……沒買過衣服……麻煩你了……敝姓鄭……」
厚!殺了他吧!絕硯真想封住她的嘴。
店員的臉色呈現扭曲狀態,想笑又不敢笑。
「我搞錯了?」光看絕硯的臭險,巴黎就曉得自己又出糗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沒關係,小姐這邊請。」
接下來的兩個鐘頭,巴黎不斷地試穿衣服、脫掉衣服,到了後來,她都不曉得哪一件叫好看,哪一件叫不好看了。
「買完了嗎?」絕硯走近她身邊,還順便替她選了幾條項鏈、幾雙鞋子。
店員羨慕的說:「小姐的臉蛋美,身材比例也很好,穿什麼都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身邊還有個剛勁有型的酷哥願意替她付錢。
巴黎擁有的一切,是全天下女人的夢想!
「就這些?」他瞄了瞄檯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還嫌太少。
「絕先生別急,小姐還在試穿呢!」
誰說有錢的男人都是禿頭、癡肥兼年老?絕硯完全打破了有錢男人的定律。
「好像……太大了……」巴黎從穿衣間走出來,嬌嫩的身子裹著一件湖綠色、露肩、及膝的小洋裝,甜美又不失莊重。
絕硯的呼吸微窒,目光膠著在她那一身瑩白似雪的肌膚上,久久都移不開……她的美,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具體形容,說出來,反而是褻瀆了……
「好看嗎?」店員和絕硯都看到發癡,巴黎卻還杵在那兒,扭捏得不知所措。
「咳!還可以。」絕硯收回視線,黝黑的臉上有尷尬的潮紅。
「小姐,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很美的啦!」店員一邊說,一邊又拿起別件衣裳準備讓她換穿。
「還要穿啊?我有點累了……」巴黎求救似的睇著絕硯。
「好吧!」他沒反對,抽出信用卡,阿莎力的說:「全部包起來,包括她身上的那件。」
換巴黎呆了。「全部?」很貴的耶!
店員笑咪咪的埋頭結帳,絕硯拉過她,撥開那頭及腰的長髮,一把扯掉衣領處的卷標。「不必換下來了。」巴黎的骨架精緻,頸部、肩膀的弧形極美,微露香肩的小洋裝很適合她。
「穿這樣……走出去?」他溫熱的手掌劃過她纖細的後頸,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慄,巴黎的聲音有些發抖了。
「不然呢?」
「喔……好。」他的手還擱在她肩頭,巴黎腦袋亂糟糟。
「絕先生,謝謝您,歡迎再度光臨!」守衛將他們的東西先拿上車,店員的笑容則是咧到耳後了。
七位數的帳面漂漂亮亮,精品店的同仁都會愛死絕硯!
「走了。」
「回家嗎?」巴黎以最快的速度衝上車,喘著大氣問。
「你不餓?」他反問,車子駛進擁擠的巷道。
她老實的點頭,說:「餓……」試衣服試了這麼久,早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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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的很快,當絕硯的高級房車隨意停在路旁,根根的路燈早己點起黃澄澄的亮光。
「上去那裡?」或許是天色陰暗,再加上周圍杳無人煙的關係,這回巴黎下車的時候倒不會拖拖拉拉。
開了一個鐘頭的車程,絕硯帶她來到桃園一處建在半山腰的城堡餐廳。
數百個雲白色石頭砌成的階梯,直通往洛可可式的歐洲宮殿,殿門口還有兩個打扮成中古世紀宮女的女侍,等著要替他們開門、領路。
「你看見其它地方可以吃東西?」絕硯的音調提高,對她不長進的問題略顯煩躁。
巴黎舉目四望,唔……也對,附近沒有其它的房子了。
「歡迎光臨,絕先生嗎?」
「嗯。」整個餐廳也給他包下來了。
將見人就躲的小傢伙抓在身側,絕硯一路暢行無阻地抵達用餐的廣場──說是廣場沒錯,因為一進入餐廳裡頭,挖空的天頂高高在望,為數不少的星星閃閃爍爍,景色美得令人心曠神怡。
「哇,好漂亮!」這是巴黎今天第二次發出同樣的讚歎了。
百來坪的地面全都鋪上紅地毯,廣場中央還有座巨型噴水池,天上的星子映像在水面上,一顆顆隨波搖晃著。
「絕硯──」
「安靜!」他現在只想吃飯,不想回答蠢問題。
巴黎委屈的癟癟嘴。
打扮華麗的女侍者連番上陣,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異國料理紛紛上了桌,令人食指大動。
絕硯輕瞥縮進大沙發椅的巴黎,不等她一起,逕自開動。
反正等到那些服務生都離開了,她就會恢復正常,這是定理。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菜都上完了,整個大廳只剩下他們倆對坐用餐,巴黎才從小蝦米伸展為人形狀。
吃西餐配的是刀叉,她沒用過,只得有樣學樣的照做。
不過巴黎辨識方向的能力恐怕有待加強。明明絕硯是右手拿刀、左手持叉,她偏用右手拿叉、左手持刀,搞了老半天,他面前的餐點一掃而空,她卻只換來一身的黑胡椒醬。
絕硯的濃眉一皺,直接伸手接管了那塊牛排。
巴黎目瞪口呆的看他把肉塊切得整齊而美觀,小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
他冷不防地戳起一小塊牛肉塞住她嘴巴,肚子填飽後,心情勉強恢復正常。「快吃!」
天曉得他為什麼要像個保母一樣伺候她!
「……」巴黎無法發聲,感激的望著他,大眼笑出兩枚彎彎的月亮,著實愛煞他餵她吃東西的感覺!他人好好喔!
回視著她,絕硯的表情不變,可心中卻不下一千次、一萬次詛咒自己氾濫過頭的同情心!
他絕硯哪時學會同情心三個字怎麼寫啦?他要是會寫,老天都敢大反自然之道,下起紅雨。
失常、失常,他太失常了,其中必定有鬼!
「我可以說話嗎?」巴黎再也嚥不下任何一塊肉了。
他的俊目半瞇,對她比貓兒還小的食量不甚滿意。
「可以嗎?」
「你不就在說了?」
巴黎開心的笑出聲音,「呵呵,絕硯,這個東西叫作什麼?」
她指著桌上的甜點。
「貝殼布丁。」用天然貝殼當作容器,裡頭裝著可口的布丁。
「貝殼布丁?」巴黎大驚失色,不甚確定的問:「那……我是要吃貝殼,還是布丁?」
布丁看起來還蠻好吃的,貝殼……會不會太硬了一點?
她瞪著那盤原封不動的甜點,挺為自己的牙齒擔心。
「你說呢?」他們說得對,如果巴黎流落在外,不用幾天,絕硯便會在社會新聞裡看到她──一個幾乎毫無現代生活素養的女人,錯把石頭當食物、垃圾當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