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袁茵
寧靜抬眼一看,赫然發現離去的身影是何麗莎!
她是來看溥君頡的嗎?
小小的疑惑湧上心頭,寧靜望著她的背影。
窈窕、修長、身段豐滿,服裝又相當大膽前衛。無話可說,何麗莎確實是個很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子。
博君頡不可能不動情的,尤其當年他倆曾經那麼熱烈地柚愛。
寧靜清楚地記得,高中時代的兩人,是多麼地被所有人羨慕、祝褵,何麗莎是如何地張揚著自己的幸裨與快樂。
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除非說,博君頡利用自己來氣何麗莎。
這個可怕的念頭引上心頭後,便像毒蠱似地在她腦海中蒙上陰影,讓她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
是呀!為什麼不可能,事實上這再清楚不過了!他們中間一定曾發生過某些誤會,以至於溥君頡遠走美國。
多年後,何麗莎想重修舊好卻被溥君頡拒絕,為了避免她繼續糾纏,因此溥君頡便順勢利用自己當擋箭牌。
一切都合情合理,這也解釋了博君頡為何會選擇自己的原因。
悶悶地打開門,寧靜已經沒有來時那麼地愉快了,望著溥君頡神清氣爽的臉,她心中浮現一絲悵然。
舊情人見面,有那麼開心嗎?臉上滿是笑意,連嘴角眉梢都充滿喜悅。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屈就自己跟她在一起?
「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溥君頡注意到她蒼白的神色。
「沒有,可能是剛走樓梯上來,有點喘。我不要緊的,你過來嘗嘗我今天熬的湯。」寧靜微微一笑,將湯裝好送到溥君頡手上,再習慣性地更換床頭的瓶花。
在新鮮未凋的花束裡,她發現小蒼蘭很明顯地少了一節梗子。
寧靜心口……窒,表面卻仍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問道:「今天有誰來過嗎?」
很明顯的,她看見溥君頡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接著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妳是第一個來的。」一股酸意直衝眼眶,寧靜別開臉去,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狀。采
「喔!是嗎?」
「為什麼問?」溥君頡的神情警戒,像一隻戒備中的貓兒。
「只是隨口問問。」不需要再多說了。他的樣子已經很明顯地告訴她,他在說謊!
她知道自己是沒資格多置喙的,誰教自己不要承諾、不要婚姻、不要約束,這些東西他都曾給過機會要贈與。
是她親手推開了他,所以現在,她只能保持沉默。
「寧靜」溥君頡忽然喚她。「我不舒服……」
即使心裡傷悲、情緒低落,可是一聽到他不舒服,寧靜還是本能地轉身探視。
「怎麼了,哪裡不舒……」
話還沒說完,身子已被他環住,然後大力壓倒在床上。灼熱而熟悉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與嘴唇,迅速鑽人她的鼻端之中。
「妳有心事,告訴我!」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絲毫不放鬆。
「沒有。」寧靜氣息不穩地回道。
「妳有!我看得出來。」溥君頡固執地捏住她巧致的下巴。
「沒,真的沒有!」她怎能承認,一個不要承諾、婚姻的女人,竟然吃他前女友的醋。
「既然沒有,妳為什麼要哭?」
哭?她哭了嗎?一直到現在,寧靜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怎麼這麼沒用?竟然輕易就在他面前洩露了自己的情緒。但是她好辛苦啊!終日壓抑自己、想愛而不能愛,還要裝作很不在乎。
這種心情比單戀更難受。
她想要一個答案,不管事實有多傷人,她還是想親口聽他說。
「君頡……」考慮了很久,寧靜終於決定將事情問清楚,她微微顫抖、小小聲地問:「為什麼你會選擇我?」
溥君頡一愣,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凝視了她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因為我覺得妳適合我。」
「適合你?」寧靜露出一抹淒楚的微笑。「我不懂。」
「只要我懂就好了,妳無須想太多。」溥君頡撥開黏在她臉上、被淚浸濕的髮絲。「妳要相信我,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背棄妳,除非……」
他停了下來,目光是溫柔而抱歉的。「除非緣分盡了。若真的走到那個地步,我會提早告訴妳的。」
巨大的痛楚如潮水般,將寧靜的心整個淹沒,她痛得說不出話、難受得流不出眼淚。
然而,在這麼無奈的時刻,她卻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說:謝謝……
第八章
「CrOn;」班尼頓自門外跑進來,老臉上滿是不高興。「你知不知道第二場表演賽的對手換人了?」
溥君頡揚起一道眉。「不知道,怎麼啦?」
「因為你第二場賽事延期,所以原定的對手無法等待,出發去參加其它的國際比賽了。」
「那又如何?反正第二埸可打可不打,你又何必緊張?」溥君頡仍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嘴巴上雖然說得好聽,什麼自己出身台灣、以生為台灣人為榮之類云云,可事實上,他並不把台灣選手放在眼中。
他們之中,有些人或許天資聰穎、努力不懈,但後天的環境與培養卻更重要。傳統父母不懂得啟發孩子的天分,只一味地追求學業上的傑出,自然會抹殺不少傑出的運動人才。
溥君頡很慶幸自己的父母沒有如此短視,雖然他到現在還沒原諒自己的父親。因此即使回台灣這麼久,他依舊不曾和父親連絡過。
像這種把腦筋動到兒子女友身上的人,配做一個父親嗎?
幸好自從他踏入網壇後,名利接踵而來,才使他無須為生活折服在溥父腳下,做一個沒志氣的紈褲子弟。
揮開心中的不快,博君頡問道:「但台灣這邊不是堅持我得做完三場表演?」
「沒錯!所以他們決定陣前換將,派出台灣「前排名第一」的選手來跟你好好較量。」班尼頓一臉不屑的模樣,似乎相當不恥對方的身份。
「哦!對手是誰?」溥君頡頗為好奇。
「就是那個體協接待——柯紹元!」說起柯紹元,班尼頓心中不禁有氣,他還沒忘掉上次與他爭吵的事情。「拜託!他算什麼東西,什麼『台灣前排名第一』?別笑壞我了。」
柯紹元?溥君頡感到十分意外。
他?在高掛球拍多年後,他竟然會再度執拍,想與自己一較長短。
沒錯!當年兩人最後一次交手,自己確實贏得驚險,但事隔多年,再加上長年與世界級對手對戰,他早已不是那個時候的溥君頡。
相對的,他變得更強、更難以招架。柯紹元竟然想當他的對手?!
是為了寧靜吧!他沒忘記柯紹元的心思。
從他踏入台灣利用寧靜的那一刻開始,柯紹元便對自己極有敵意,甚至還到飯店來對自己撂狠話,要自己不准對寧靜下手
否則我會讓你嘗到失敗的痛苦,無論是感情上或是事業上!
他還記得柯紹元說這句話時,臉上那猙獰兇惡的表情。
終於來了嗎?柯紹元終於對他下挑戰書,要為自己的誓言激活復仇之鑰?
很好!他非常樂意接受。溥君頡向來就是個接受挑戰、喜歡勝利的人,否則他不會熱愛網球,任自己在球場廝殺多年。
有本事儘管來吧!他會維持運動家的風度,輸了,會微笑地將榮譽與寧靜雙手奉上。可他若贏了
溥君頡露出一絲笑容,他會讓柯紹元永遠也得不到寧靜……
即使只是一抹微笑!
望著街上燦爛的陽光,寧靜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天氣酷熱帶起一波波的熱浪,讓身子骨原本就單薄的她,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再加上這陣子醫院、家裡兩邊跑,使得瘦弱的寧靜,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了。
溥君頡的舊傷已經逐漸恢復,雖然還在住院,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做復健,和之前只能躺在床上動不了的情況比起來,無疑是好多了。
兩人之間,表面上仍維持著濃烈的情感,只有寧靜心裡清楚,真實的狀況是怎麼樣。
在博君頡心裡,自己是個「適合」的對象。她知道他的意思只有她不吵不鬧、安靜認分,心甘情願地陪在他身旁,站在他身後,像一抹無聲而配合的影子。
他說東,她不敢往西;他想笑,她絕不讓他看到哭泣。這樣的委曲求全,全都只是為了能跟他在一起。
她覺得好累……好累:
「寧靜!」身後傳來低沉的呼喚,寧靜回過身去,卻是好久不見的柯紹元。
自從她和溥君頡交往後,便減少與柯紹元見面的時間。在寧靜的觀念裡,自己既然跟了博君頡,就不該再和別的男人來往。
即使對方只是普通朋友,她還是想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妳瘦了。」柯紹元看著她,眸中滿是不捨與憐惜。「溥君頡對妳不好嗎?」
「不!」寧靜急忙否認。「君頡對我很好,我們很快樂。」
「既然如此,妳為什麼會消瘦?戀愛中的人不該都是幸福快樂的嗎?我卻只在妳臉上看到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