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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子澄

    郝慈恬在他們上車後,走到康立修身後握住他的手,並伸直手臂向他們道別。「掰掰,小心一點喔!」

    「知道了∼∼」車裡傳來不曉得哪個人的聲音,反正意思就是會注意安全,然後車子便揚長而去。

    等到看不見車子的影子,康立修才拉著郝慈恬回到店裡。

    他細心地關上鐵門,讓她坐在椅子上,體貼地揉撫著她僵硬的頸背。「累了嗎?」

    「嗯……」舒服地閉上眼,她真的是累壞了。不過因為剛才郝爸廖姨都在,而且還有涼涼和定茂這兩位朋友在場,她死愛面子硬撐罷了。「真的好累喔!」對對對,就是那個點——噢!霹靂酸!

    「所以啊,行行都有困難,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笑著放緩揉壓的力道,他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下。「要不要多請一個人手?」

    在離開前一個工作之前,阿麗跟他提過願意幫忙的意願。由於阿麗在這行做得資歷還不短,也許請她來幫忙也好,不過得先問過恬恬的意見。

    這家店吶,大事由他作主,小事則由她這個未來的老闆娘拿主意,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廚房的事由他掌管之外,基本上還沒遇上什麼大事,因此她才是真正的幕後大老闆。

    「也不是不行啦,可是我們最好找個有經驗一點的……」她脫序好一陣子了,今天要不是涼涼幫忙,她可能做沒半天就掛掉了,所以她堅持找個有經驗的幫手。「欸,以前你們店裡那個女服務生……」

    她沒忘記那個女孩幫了她一次,而且還是為了那一次,她和立修才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撇開那次不提,那個女孩心腸很好,見她吃多了蛋糕還會擔心她肚子疼,特別交代立修過來看看她,所以她對那女孩的印象還不錯,因此到現在還記得。

    「你是說阿麗?」他問,為兩人的心有靈犀而輕笑。

    「嗯。」奇怪地睞他一眼,她被笑得莫名其妙。「你在笑什麼?難道你覺得她不好?」

    「不是。」相反的,他覺得很好,因為熟悉的人做起事來較順手;如果可能,或許讓阿正再來當他的助手也不錯。「只是想笑而已。」

    郝慈恬撒嬌地瞪他一眼,不很認真地笑罵道:「神經。」

    康立修還是笑,並由工作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紙袋,約莫巴掌大小,顯然已經擺在衣服裡一整天了。「喏,送給你。」

    「送給我?」她眨眨眼,更顯不解地接過那個紙袋。「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幹麼送我東西……」咦?小袋子裡面還有個小盒子,還真是複雜啊!

    康立修啞聲失笑。「你忘啦?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啊!」

    她真是他遇過最好玩的女孩;經常性的少根筋,偏偏遇上敏感的事時,又變得特別聰慧,有時他都懷疑她是不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裝傻?

    「什麼特別的日子?」好奇地拿出小紙袋裡的藍色絨布小圓盒,她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我們的開幕紀念日啊!」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額,他的舉動充滿無言的疼寵。「欸,禮物是不會寫在盒子上的,還不快打開來看看?」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可以拆嗎?」噢,她有點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拆他送的禮物,這樣感覺好奇怪。「現在?你確定?」她猶豫地一問再問。

    「對啦,快點拆啦!」比較起來,他顯得比她還期待。「不拆我怎麼知道你喜不喜歡?」那是他纏著小阿姨跟他一起去挑的,因為他對女人家的東西實在沒有鑒賞眼光。

    「……喔。」因為他的強力要求,讓郝慈恬備感壓力。哪有人送禮還強迫人家在他面前拆禮物的?雖然現在很多人都這樣,可是她是個舊式教育下成長的女人,實在很難適應這種時代變遷。「那……我真的拆了喔?」

    「快啦!」康立修快昏了,面對她的猶疑,他是一催再催,催得他都煩了。

    「好嘛!」噘了噘嘴,她小心翼翼地按開那個絨布盒子——

    「哇∼∼」是個白金鑽戒欸,雖然鑽石不很大,樣式也沒有很誇張,可是她就是喜歡它的簡單大方,尤其適合她這種每天得碰水的女人。「好漂亮喔!」

    「喜歡嗎?」他幾乎是屏著氣問道。

    「喜歡喜歡,好喜歡!」歡天喜地地將戒指戴進右尾指,發現戒圍有些鬆動。「哎呀,好像太大了點……」這樣很容易掉,萬一當真不小心遺失了,那她會心疼死!

    「小傻瓜,不是戴在這裡。」暗歎口氣,所有的期待全讓她的沒情調給吹散了。「是戴在這個指頭。」將她戴在尾指的戒指移到無名指,果然戒圍變得將將好。

    「為什麼一定要戴這裡?」她舉起手,扭轉著手指看了又看,突地瞠大美眸。「立修!」

    「幹麼?」哎哎哎,她到底懂不懂他的意思啊?

    「你……」才一開口,她的眼就紅了。「你是不是……在跟我求婚吶?」嗚……如此毫無預警的求婚儀式,教人好感動喔!

    康立修倒垂著眉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不懂我的暗示呢!」

    「暗示?」她眨眨眼,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突然想到戒指戴在這隻手指的意思……」

    「沒關係。」用額頭抵著她的,他深邃的眼凝著她。「你的回答呢?」

    「什麼回答?」她兀自感動著,根本沒注意他的問題。

    康立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老實說,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偏偏愛上這麼遲鈍的女孩?

    不過愛就愛了,反正愛情原本就沒有理由;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認了,不過他認得很心甘情願就是了。

    深吸口氣,他略微緊張地問:「恬恬,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好不容易有穩定的事業,再來也是該完成人生另一個階段的大事了,省得每天被郝爸凌遲的眼神射殺得體無完膚,老質問他什麼時候對他女兒負責?

    「噢∼∼」噢!他真的是那個意思!郝慈恬樂得快昏倒了,她緊攀著他的手臂,藉以支撐自己的重量。「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矜持地,她不好意思太快說出自己的意願。

    康立修的心臟快停了,為她的臨陣抽腿。

    他要的可不是一句「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虛泛的答案,他要的是肯定句,很肯定的那一種!

    該不會她到現在還懷疑兩人的未來吧?那可怎麼得了!?

    「恬恬!」急躁地捧住她的臉,他的濃眉皺成一條直線。「給我一個答案,一個字或兩個字,不用勉強,你自己選擇。」他本來就不是霸道的男人,所以能給她絕對的自主空間。

    一個字,就是要;兩個字,就是不要。老天保佑,但願她給的不是第二個答案。

    「一個字或兩個字?那就……」郝慈恬的腦袋原本就長得跟他不一樣,她陡地別起害羞的眼,輕輕地送給他三個字——「兩個字。」

    晴天霹靂!

    康立修料不到她選擇的會是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頓時臉色變得難看。「為什麼?」

    「嗯?」什麼為什麼?他又在問什麼」「你自己說的啊,一個字或兩個字,我覺得兩個字比較好。」

    「什麼比較好?」他快跳腳了,臉部線條變得猙獰。「你知不知道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兩個字就是『不要』,你真的不要嫁給我!?」

    「咦?」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兩個字是不要!那……一個字呢?一個字是什麼意思?」

    康立修快哭了,感覺自己對牛彈琴。「當然是要啊,笨蛋!」

    郝慈恬瞪他。「你那麼大聲幹麼?」

    「你都說了不嫁我,怎麼我不能大聲嗎?」幾乎是咆哮,他同時回瞪她。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直到郝慈恬忍不住笑場,這場對峙才算終止——

    「還笑!」他想不到她的心腸這麼硬。「你可真無情啊,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而他,難受得好想哭喔!

    「是你沒有說清楚,誰知道你的兩個字跟我想的兩個字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她一口氣說完,欲在胸口的笑意忍不住又躍出喉頭。

    「什麼你的兩個字跟我的兩個字?」康立修難得也有腦筋不清楚的時候,被她的笑惹得像只發怒的雄獅,惱火地轉身背對她。「不准再笑了!」

    「小器鬼!」抿抿唇,郝慈恬拉了拉他的衣角。「立修,你頭轉過來嘛!」

    「不要!」他還悶呢!這次她不肯,下次他哪還有勇氣求婚?他可做不到一○一次求婚的壯舉,那是連續劇裡才有可能發生的劇情!

    「不聽就算了。」歎了口氣,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她卻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種幸福的感覺。「我的兩個字可是『願意』呢!」

    像被點了穴道似的,康立修坐在椅子上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愕然地回頭攫住她的肩。「願意?你是說你願意嫁給我?」老天,他們兩人到底出現了什麼茶包,為什麼同樣的兩個字,意思卻是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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