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子澄
「指教是不敢當。」連扯開笑容的意圖都沒有,康立修冷著臉,對這個企圖不明的男人沒啥好感。「現在我可以帶她走了嗎?」
「呃,可是她醉了……」
「看得出來。」整個人都半癱到他身上了,這不是醉了會是什麼?
「嗯……還有,她的情緒不太穩定。」
「我知道!」廢話!他們兩個正在嘔氣,他的情緒也很不穩定啊?這男人的閒事管得也太多了點吧!
「你開車嗎?」沒忽略康立修的手指冰涼,八成是騎摩托車來的。「還是需要我送你們一程!」哎∼∼他是擔心郝慈恬受寒啊!
「不用!」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康立修咬了咬牙,決定放棄他的酷帥摩托車,搭乘最便利的交通工具——「我們坐計程車!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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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喝醉酒呈軟骨頭狀態的郝慈恬放到床上擺平,康立修汗濕了衣服,他準備先沖個澡,回頭再來面對這個喝醉酒的大麻煩。
真是奇怪了,他記得上回她喝醉時,話沒這麼多啊!那次她安安靜靜的,幾乎讓他忘了她的存在。可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她聒噪得嚇人!沿途在計程車上吱吱喳喳個不停,連運將先生都差點沒「棄車逃逸」。
他心不在焉地洗好澡,走出浴室,發現她竟直坐在床中央,雙眼有絲呆滯。
「你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麼點時間夠她清醒嗎?他很懷疑。
「立修!」眨眨眼,酒精醺紅的眼彷彿滲入一絲清醒。「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她迫不及待地質疑道。
「沒啊。」顴骨微微發燙,他實在很不想拿這麼不理智的理由跟她嘔氣,感覺自己像個未成熟的大男孩。「我哪有生氣?」嘟嘟囔囔地,他把話含在嘴裡含糊帶過。
「沒有嗎?」狐疑地斜睨他一眼,郝慈恬滿是不信任的語氣。「那你……怎麼都不跟我……聯絡!」這點令她耿耿於懷。
康立修擦拭濕發的動作在頸後頓了下,突然有點想笑的衝動。
什麼嘛!他一方面擔心她或許會逃避,一方面又拉不下大男人的面子求和——畢竟那種事,怎麼都不好說出口;沒想到她竟抱著「守株待免」的想法,消極地在等他跟她聯絡?
那這幾天來的思念算什麼?唉!兩個大笨蛋。
「最近比較累啊,回來就睡了。」工作是件很好的推托借口,反正它又不會申訴。「你可以打電話來啊,不然就到店裡找我也行……」
哎,這樣又違背了他當初訂下的規定,可是他實在受不了兩人兩地相思,所以偶爾,他可以允許她稍稍「越線」一些些。
「店裡?」眼前彷彿有層迷障,令她看不清他的臉,害得她不停地猛眨眼。「你找到新工作了!」
唉?這妮子幹麼對他猛放電!康立修嚥了下口水,感覺喉頭升起一抹乾涸的錯覺。
「不、不是。」奇怪了,他結巴什麼?「就原本那家店。我答應老闆多做半年,等他們找到人頂替再走。」他解釋著,順便壓下心頭的浮躁。
「這樣喔?」她鬆了口氣,好像真怕他成了無業遊民似的。「那你半年以後怎麼辦?」難道再度成為失業人口!
「或許自己開店吧!」其實還有很多細節沒設想過,因為他只會做甜點蛋糕,對咖啡、茶類飲料卻一竅不通。「可惜我不會煮咖啡,對茶也沒研究,可能得找個幫手……」
「我會啊!」她雙眼一亮,霍地興奮了起來。「我可以當你的好幫手!」
「你會?」康立修愣住了,他怎麼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他的表情實在拙到斃,可憐他毫無所覺。
「咦!我沒說過嗎?」搔搔頭皮,她以為自己什麼事全跟他說過了。「我當然會啊,在便利店的工作之前,我曾經在咖啡廳做過一陣子,店裡的老闆娘很用心地教我,所以……」所以她能煮得一手好咖啡。
康立修明瞭地點了下頭。「後來呢?為什麼不繼續做下去?」那應該比便利店的工作好吧?至少可以訓練一之長。
她低下頭,雙眼裡尚偷覷著他。「呃,你知道……現在很不景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總覺得或許她也該為那種結局負一點道義上的責任。
康立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倒了!」他還惡劣地伸出食指,然後往前傾倒,做倒閉狀。
「對、對啦!」要死了!他非得說得那麼明白嗎?真是討厭死了!「不過那跟我沒關係喔?是老闆周轉不靈……」她多此一舉地解釋道。
「好好好!」康立修揉揉眉心,想笑又不敢笑,怕傷了她的自尊心。「我知道、知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郝慈恬的眉心揚高了些,好像有點不以為然。「你真的這麼認為嗎?為什麼我聽不出你話裡的誠意?」
「啊?」康立修兩眼圓睜,臉上有著被抓包的困窘。「嘿、嘿嘿……」
哇咧!這丫頭怎麼變精了咧?
誠意這種東西太可怕了,不著邊際又抓不到明確的範圍,全然是個人感受的問題;也許他的沒誠意當真表現在話語裡,所以她才會發現的吧!
「『嘿嘿嘿』已經成了歷史,下次別再拿出來用了。」郝慈恬沒好氣地提點他。「會被人笑落伍呢!」
「是喔?」他還能說什麼呢?除了變成歷史之外,還成了最冷的笑話,他只好搖頭苦笑。
「對了!」發現自己離題太遠,跟他們之前討論的重點完全搭不上邊,所以她急忙將重點拉了回來。「我怎麼會在你家?」
康立修愣住了。怎麼他到了PUB、跟倪定茂做過短暫的交鋒,然後帶她搭計程車回家的所有過程,她全忘得一乾二淨了呢?真是……傷腦筋啊!
「呃,那個……」轉身為自己倒了水,他並不準備誇揚自己為她所做的豐功偉業。「我們店裡的服務生,你還記得吧!」陡地,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服務生?」誰啊!那個人跟她有關係嗎?「男的、女的?」
「女孩子。」喝了口水潤潤喉,他約略交代了下。「她看到你喝了不少酒,所以要我去看一下;她怕你發生意外。」
「我沒有喝酒啊!」她感覺自己很好,輕飄飄的,有點成仙的錯覺。「不過我倒是喝了很多甜甜的果汁;你真應該也嘗嘗看那種果汁的滋味,嗯∼∼實在太美妙了!」
康立修閉了閉眼,錯愕地發現她全然在狀況外。
或許她根本還沒酒醒,而他卻像個呆瓜似的,跟一個明早醒來就會忘記自己做過什麼、說過什麼的醉女人,談將來的理想、工作,當愚蠢極了!
微歎口氣,他決定放自己一馬。「你累了,先睡吧。」
郝慈恬眨了眨眼,雙頰微微泛紅。「那、那你呢?」她小聲問道。
要死了!這是什麼曖昧的語氣嘛!好像在邀請他一起上床,然後就如她預期的○○××……哎喲!羞死人了∼∼
「我就跟上次一樣,棉被摺一摺疊在地上。」不以為意地拉開櫥櫃,他當真準備抽出預備的備用棉被。「打地鋪嘍!」
「為什麼!?」她好失望喔,跟她設想的情境完全不一樣!不假思索地,她脫口而出。
「為什麼?」康立修頓住拿取棉被的動作,皺緊眉心瞟了她一眼。「沒為什麼啊,這樣子就好。」心頭暗歎一口氣,實在拿捏不出她真實的心意。
郝慈恬的嘴角微微下垂,心情在瞬間DOWN到谷底。
康立修將棉被抽出櫥櫃,然後大費周章地將之平鋪在彈簧床旁的空位上——沒辦法,他租的房間就這麼點大,除了這個位置和她身下的床,再也沒他容身之處;一直到鋪好他的臨時床位,才發現她一直沒有開口。
「恬恬?」察覺她的反應有異,他坐在臨時床鋪上低頭瞧她。「怎麼了!」
「你果然……還在生我的氣……」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音,讓康立修滿頭霧水兼手忙腳亂。
「沒有啊!」他急著想解釋,卻又懊惱於自己的口拙。「我都說了好幾次了,真的沒有生氣!」或許因為搞不懂她的心思,他的口吻又太在乎了些,所以顯得稍稍大聲了一點。
「嗚∼∼」她這次連哭的聲音都發出來了,哽咽地指控他。「還說沒有?要真的沒有,你幹麼這麼凶?」他根本心口不一嘛!
「我哪有凶?」眉心打了N個死結,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唉,你倒是別哭啊,有什麼不高興你說出來,說出來會好過一點。」
「你才是呢!」郝慈恬反駁回嘴,兩人倒打起太極拳來了。「你心裡有什麼不爽就說啊,幹麼憋在心裡像顆悶葫!」她雖然單純卻不笨,之前兩人的氣氛弄得那麼僵,要不是兩人好幾天沒有聯絡,她才不相信他真的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