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方凌
「威！」他沒有精神地招呼一聲，旋即又轉身走回陽台。
喬冥威輕關上房門，尾隨在他身後，也坐躺在另一張涼椅上，無聲地凝視月光。
許久之後，喬冥皇粗嘎的聲音傳來。「威？」
「嗯？」
「你……你有沒有想過定下心來成家？」
「嗯……還沒想過。」
喬冥皇聽聞哼聲一笑，點頭不語。
一分鐘過後，喬冥威穩重的聲音響起。「可是，有想過不想玩了。結婚這事，就隨緣吧！」
喬冥皇看著月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吁氣輕語。「嗯，我很抱歉今晚的事。」
「我知道，大家也都知道。」
「唉……對不起。」
「嗯……皇？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泠一提到路秘書時，你的情緒就不穩？」
「呵——不想想啊！四年了，她不想搓破，我也不承認。她是個很有能力的秘書，呵呵……」
喬冥威皺著眉，吃驚地撐起身，側過臉看冥皇，「她不知道當年的事？」
「她不知道，只知道育幼院是喬氏領養的，不知道其實我才是合法領養人。」
「天啊！當年你去美國之前，把你玩股票賺來的錢全捐養了一座快倒閉的育幼院，之後還無限期地供錢給院裡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唸書。四年來，你沒告訴她！？」
「告訴她做什麼？要她為了感激而委身？搞不好說了，人家還以為我有何企圖！」
「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因感激，而不是——」
「我、就、是、知、道！」他大吼出聲，瞪著冥威，他舉手耙過發，歎息歎道：「說了，若她不是這麼想，那我不就丟臉了！？」
「你又知道了！？」
「該死的！我就說我知道啊！四年來，她知道每一個女人！每一個！她有吃過醋嗎？她——」
「你是白癡嗎？」冥威站起身握拳怒叱。「你在你最重要的女人面前玩別的女人，只為了試探她的反應！？你瘋了嗎？她能有什麼反應！？就算她有心，現在也沒有了！你這樣做，還不如拿把刀殺了她比較好！」
「你知道什麼？我看見她出現在面試會時，想跟她敘舊，可是她根本忘了，你知道嗎？她忘了！」他站起身與健壯的冥威直視，狂吼出心中積壓的怨氣。
喬冥威皺著眉，受不了地搖頭。「喬冥皇，你真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男人，是你自己在她長大後愛上她的，你卻為了她沒認出你而生悶氣，還為了想知道她吃不吃醋而風流玩弄別的女人。你竟還殘忍地讓她知道所有事，要她幫你買分手禮！？你——氣死我了！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語罷，他摔門走出他的房間，冥皇氣惱地瞪著那扇晃動的門，心裡的怨氣燃得更旺。
他氣——氣路筱妍的忘性，氣她的不承認，更氣自己在那個多年前的午後認識了她，而且瘋狂的只想幫助她，做個隱形的長腿叔叔。
他惱——惱他的流連花叢引不起她的反應，惱他的心埋了四年卻說不出口。
「可惡！」
第三章
工作上的喬冥皇是很嚴厲的。
追求效率和成果的原則，所以跟著他工作是挺吃重有壓力的。四年來，路筱妍用盡一切心力追趕著他的腳步。
「喬總您今天的行程是——九點整開主管會議，十點二十分安富劉經理來訪，十一點整參加台大校……」路筱妍站在喬冥皇的桌前，拿著記事本念著他一天的行程。
喬冥皇低聲回應，雙手忙碌地上線查盤、簽公文。檜木桌面上，滿是高疊的公文和分析報表。
路筱妍例行公事的繼續報告著，喬冥皇突然開口打斷她。「中午的餐會幫我推掉，我有事要辦；下午拜訪國安的行程，你跟著我一起去；晚上的行程，幫我全部推掉，我要留下來加班準備——」
「加班？」
路筱妍驚呼出聲，使得喬冥皇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抬頭望進她戴著棕色鏡片的詫然眼眸。這是他今早第一次直視著路筱妍，依舊的裝扮，仍掩不去那份美麗，除了眸色。
「你可以不用留下來，沒關係的。」
「呃……」路被妍怔仲一下，而後她抱著公文夾，怯怯的回答：「我可以留下來，只是，沒聽過喬總要加班。」
喬冥皇是個非常講求效率的人，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很多事，不認為讓員工加班是貼心的舉動。他也從不浪費下班後的時間。
喬冥皇聽完她的疑惑後，撇嘴一笑，淡然道：「總會有例外的，所以我說你可以不用留下來。」
路筱妍直視著他，總覺得今早的喬冥皇不同以往的吊兒郎當，反而很像喬冥正。
喬冥皇在字條上寫了一個地址和電話遞給她。「對了，幫我去選一副耳鑽，請人送到這裡。」
路筱妍收下紙，瞄了眼紙上的地址，心痛了一下。她神色恭敬地回道：「是，我會盡快去辦好。」
「嗯，沒事就先出去吧！」
喬冥皇對她下達命令後，眼睛看著路筱妍離開他的辦公室，他的心不禁流湧出濃濃的失落和不悅。
哼，二哥說錯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的。
因為……她根本沒有私心在他身上。
喬冥皇甩開一整夜的煩悶，埋首在繁重的工作裡。
路筱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心有些雀躍地盯著手中紙條上的姓名和地址。
她最喜歡幫喬冥皇買分手禮送人，因為這代表著，他又結束了另一段戀情。
四年來，她已經替他買了五十二份禮了。
禮物的貴重顯示著那位女伴的好壞。耳鑽！？看來喬冥皇是很滿意莉娜的陪伴了。路筱妍輕吁口氣，心中又是放心又是難過。
喬冥皇是個要求極高的人，連女伴都是精心挑過的。
如果說，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分為四大類。那麼，喬冥皇便是屬於第一類的「不勞而獲」型。
這男人是永遠不會有停泊的一天吧！？
只要她是他秘書的一天，他們便不可能越過那條禁線。
但是，一旦她不是他的秘書，那麼，她便什麼也不是了，她不可能有機會接近他的。
長長吁出無奈的歎息，路筱妍開始專心在工作上。
又是忙碌的一天了。
***
「好、好、好，我知道了，嗯……嗯……是的……」
路筱妍話筒夾在頸肩窩，手裡忙亂地記錄對話，趁著對方在通話時，她手指捏住鼻翼，忍住打噴嚏的慾望。她的眼眸抱歉地看著站在桌前的趙土卓。
趙士卓趁著午休空檔買了一束鬱金香，便一直站在這兒耐心地等著路筱妍，工作中的她，認真得美麗。
他暗戀她好久了，在他面試那次看見她之後，他便臣服在她的一顰一笑中。他發誓，他一定要追到她。
路筱妍終於結束通話掛上話筒，趙士卓連忙將手中的花束捧上前，路筱妍笑笑的站起身，勉為其難地接過它。
「嗯，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趙先生，這花……」
「這是送給你的，今天你可以答應我的邀約了嗎？我們一起去用餐吧！」
面對趙士卓熱切的追求，路筱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淡然笑笑，有禮的婉拒。
「抱歉，我已經用過餐了，還有，請你以後別再破費買花送我了，我——」
「那是我的心意，而且從午休開始我就站在這兒，根本沒見到你有機會吃飯呀！你別客氣了，讓我請你吃飯吧！」
「呃……呵，其實早在喬總出去時，我就先偷吃過飯了，你千萬別說出去哦！」
「真的嗎？」
「真的，因為喬總的工作量大，中午我不太有時間吃飯，所以都提早到十一點就吃飯的。」
「這樣啊！那我——」
「什麼事？」
一道突兀的沉聲問句，嚇了他們兩人一大跳。
一臉平靜沉著的喬冥皇站在通口處看著他們，他緩步走上前，冷冽的眼神緊盯著他們交疊的手。
趙士卓突然倍感壓力，直覺地抽手回過身，有禮的向他打招呼。「喬總。」
「趙士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喬冥皇站挺著身，提公事包的指節微微泛白，手背青筋浮突，但臉上仍是平穩的沒有一絲波動。
路筱妍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她剛才好怕趙士卓的強硬動作，他抓著她的手好用力。她只注意著自己的手臂，而沒有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波濤暗勁。
「不，沒事的，我是來找路秘書的。」趙士卓無所畏懼的回答。
喬冥皇的眼神一直緊盯著他，然後突然笑道：「哦，是這樣呀！可是午休時間已過，你是不是不應該再打攪路秘書工作？她可是要向我負責的哦。」
「呃……是，對不起，我先走了。」趙土卓羞愧的白了臉，行完禮後便快步離開。
一直到趙士卓的背影離開視線後，喬冥皇這才回過頭。
路筱妍被他眼裡的責備與火氣給嚇著了，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呃……他……我……」
喬冥皇的眼神複雜難辨，他意味深長地瞅著她，突然伸手將桌上的大把花束拿起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