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黎孅(黎奷)
繽紛笑了。「謝謝。」
「他最近神神秘秘的,聽說畫了不少設計圖,我們都很好奇他的作品,不過他說那是他給老婆的神秘禮物。」
「哦?」繽紛感興趣的挑挑眉。「我不知道他說的老婆是誰呢,我未婚。」
「呵,你很有趣,祝你們幸福。」熱心的行政人員呵呵笑著離去。
繽紛滿腹狐疑地輕敲木門,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奇怪!」繽紛皺著眉頭,再敲,還是沒回應。「那就不能怪我嘍。」沒人嘛,她就自己進去了。
扭動門把,輕輕推開木門,繽紛意外邦彥竟然沒有鎖門。
他就這麼放心?不怕被偷襲嗎?
一踏進小木屋,她還來不及看清室內的擺設,一股強勁的拉扯將她扯進屋內,砰一聲,門被重重關上,接著她聽見落鎖的聲音。
「誰——」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魂不附體,繽紛幾乎要失聲尖叫。
但是她的尖叫聲沒有出現。
她感覺到自己被人狠狠的摟在胸口,以幾乎要將她揉進胸口的勁道,緊緊將她抱住。
而她的唇——她之所以不能尖叫的原因,因為她正在忙。
忙著接吻。
她感覺到自己的眼淚掉了下來,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吻,在在告訴她,現在,站在她身旁摟著她的,是邦彥。
「別哭。」邦彥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臉上帶著滿溢的溫柔。
「邦彥。」繽紛輕喚著他的名,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在她面前,站得筆直,站得毫不費力。
「你總算來了。」邦彥笑著說。「我好想你。」
「我也是,你的腳……」
「想看嗎?」邦彥挑挑眉。「看我復健的成果。」
「嗯。」繽紛急切的點頭。
「你看好。」邦彥笑著倒退五步,再一步一步,慢慢地,堅定地走向她。
看他不需倚靠枴杖,不再一跛一跛的承受著腳傷的痛楚,笑著朝她走來,繽紛高興的又哭又笑。
「太好了,手術不到一年你就走得這麼好,我……我好高興。」
「走一下子不是問題,但還是不能太過勞累,我想,我離要跑要跳,還有一段時間,繽紛,你願意陪我一起做復健嗎?」他誠摯的眼神望進她眼底,帶著她所熟悉的自信。
「願意,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繽紛笑著點頭答應。
「真的?」邦彥樂得臉都亮了起來。「只要我勤做復健,我可以回到以前健步如飛的樣子,但是我的左手和身體上的燒傷,這輩子是不可能復原了。」
「我不在乎,我會喜歡,不論是你的傷疤,還是你的人。」
「你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邦彥鬆了一口氣。「連我老婆都不介意了,我就沒有必要管別人的眼光了,對吧?」
「對。」繽紛好高興,他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愛邦彥,不會因為他有什麼殘缺就放棄對他的愛,其實最在意他腿傷的,就是他自己本人。如今邦彥的腳傷逐漸恢復健康,他的自信也漸漸回復,漸漸的回復成那個她所熟悉的伊邦彥。
「邦彥!」繽紛小臉突然皺了起來。「你的臉怎麼回事?」伸手輕碰了一下他瘀青的嘴角,惹來邦彥的哀叫。
「打架。」邦彥沒好氣地道。
「打架?!」繽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跟別人打架?!」
她一定是聽錯了,邦彥才剛剛恢復不是嗎?他不是每天做復健累得要死嗎?
他打哪來的精力去和人打架?有沒有搞錯啊?!
「嗯,我等這一架等了五年。」邦彥輕鬆的笑道。
「哦,贏還是輸啊?」繽紛揚起甜得不可思議的笑容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兩敗俱傷。」邦彥扼腕地歎息。
「你跟誰打呢?」繽紛的笑容更甜了,眼睛笑得都瞇了起來。
「靜妮她老公。」邦彥哼了聲,要是他腿傷再好一點,就不信打不扁那小子!
「哦——這樣子啊。」繽紛笑容消失了,小臉一板,狠狠的瞪著他。「才剛有一點起色,你就開始打架了啊。」
「呃……」邦彥一窒,看著繽紛凶狠的小臉,他驚覺到——
他的繽紛,變了。
她敢凶他、敢質問他、敢管他,他發誓,往後她一定會威脅他!這都是她以前不曾做過的事,她溫柔甜美,總是依偎在他身邊賴著他保護,但是現在的她——是個女戰士,凶狠的戰士,他相信這五年來她當了媽媽,在工作上有所成就,也讓她的個性改變不少,她如她自己所說的,她能與他一同分擔,她沒這麼嬌弱。
他的繽紛,真是讓他驚奇啊。
「說啊,你不是有很多話要講,打什麼架啊?你不怕好不容易才復健完的腿又受傷嗎?」繽紛咄咄逼人地質問。
「這個……其實我可以解釋。」邦彥連忙陪笑臉。「你一定可以體會我想扁人的心情的。」
「是嗎?」繽紛很懷疑。
「當然,這是關於靜妮和那小子的事,時間很多,我們可以慢慢說。」邦彥牽著她的手走向床邊。
繽紛沒拒絕,坦然地和他走向床邊。
她終於來到他身邊了,早在五年前,她就應該飛奔過來,現在,她終於做到了。
她再也不要和他分開,再也不要了。
尾聲
在倫敦待了半個月,繽紛忍受不了良心的苛責,收拾行李,依依不捨的和邦彥道別,飛回台灣。
她總不能一直把工作丟給父親吧?繽紛強烈的責任感不允許自己這麼做,雖然她想陪在邦彥身邊。
「總算知道回來了啊。」顏白挖苦地道,接過女兒、外孫一行三人,明顯呈倍數成長的行李。
他們母子三人這一回去倫敦不只是看伊家小子這麼簡單,一定也玩了不少地方。
顏白想到女兒和那臭小子在一起,就一肚子火!
但顏白沒想到的是,一回到家,行李還沒放好,繽紛房裡的電話就響了。
「一定是爹地!」佑佑興奮地道。「爹地說我們一回家他就會打電話來的。」
繽紛摸摸佑佑的頭,笑著道:「去接電話吧,跟爹地說我們到家了。」
兩個孩子高興的往房間跑去,接起電話,吱吱喳喳地吵不停。
「繽紛。」顏白沉聲道。「你和伊家小子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呢?」
「還早嘛。」繽紛溫柔的笑了。「等他康復再談。」
「什麼等他康復?!佑佑和紜紜都快上小學了!還等什麼?!」顏白吼叫著。
「五年多都等了,還差這一、兩年嗎?」繽紛好笑地說。「爹地,我們都不急,你急什麼?」有時候她真覺得老爸的反應很好笑。
他應該是討厭邦彥的吧,一副不願她和邦彥在一起的樣子,但有時候還是會追問他們的發展,或是暗示的問她,他們什麼時候要把婚禮辦一辦。
邦彥的復健還要再做一段時間,她不急,她可以再等一陣子,但是呢,她老爸好像比邦彥還急耶,這情況還滿好笑的。
「我……」顏白被問倒了,惱羞成怒的哼了聲,甩頭離去。
繽紛無奈地搖頭失笑。
「路上累不累?」李虹慈愛地輕撫女兒略顯蒼白的小臉,關心地詢問著。
「還好。」繽紛回以一笑。「玩得很開心倒是真的,這一陣子出版社的事情有讓爹地忙得沒回來陪你嗎?」她撒嬌的抱著母親。
「都這麼大了,你還會撒嬌啊?」李虹沒好氣的地說。「都當媽媽的人了。」
「哎喲,沒嫁出家門都是小孩子嘛。」
「你唷。」李虹拿她沒轍的歎息。
「媽咪。」繽紛突然感性地道:「這些年來真的很謝謝你,這麼包容我的任性。」
當年她堅持生下佑佑和紜紜,媽媽二話不說的答應,而且孩子生下來後,母親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平時她要上班,兩個孩子都是母親在打點,她只有在下班的時候幫兩個孩子洗澡,溫習功課,並督促他們把自己的晚餐吃完,老實說,紜紜有非常嚴重的偏食現象。
「傻瓜,跟自己的媽媽說這些。」
「媽咪,如果我和邦彥結婚了,你會不會寂寞啊?」
「呵,我們家繽紛想嫁人啦,你剛不是跟你爹地說還早嗎?」李虹斜眼睨了女兒一眼。
「哎喲,媽咪啊。」繽紛臉紅了,嬌嗔地看著母親。
「媽咪,我們電話講完了。」佑佑牽著嬌小的紜紜走出來。
「哦,那換媽咪去接電話。」說著,繽紛就要往房間走去。
「不用啊,爹地已經掛掉電話了。」紜紜天真地說。
「什麼?」繽紛全身一僵。「你們爹地把電話掛掉了?!」
「對啊,爹地說不用跟你講話了啊。」佑佑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繽紛生氣了。什麼叫不用跟她講話了?他說他想念她根本是騙人的,他想的根本只有孩子嘛。
繽紛越想越生氣,決定不原諒他。
伊邦彥,明天你打電話來,看我怎麼對付你!
李虹看著女兒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當初她和繽紛她爸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無時無刻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