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孫晉嫣
楔子
「救命……救命啊！」
女子拚命奔跑呼喊。傍晚，Τ大校園側門人跡消散，她心裡清楚知道，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星期來，她總是在逃，毫無意識的跑、漫無目標的逃……
望著前方陰暗的小巷，身後那逐步逼近的雜沓聲，仿若在提醒她別白費力氣掙扎了。
可是，不掙扎行嗎？
「臭婊子，看你多會跑！」
「啊……」長髮被硬生生扯住的痛，讓方芴璃慘叫一聲。
這些人個個是凶神惡煞，真落入他們手裡還得了？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看不出來一個賭鬼的女兒竟然長得這麼標緻，而且還是個大學生，方老頭的價錢會不會賣得太少了點？」為首的老大打量著即將到手的貨物。
「嘖！嘖！老大，這女人害大夥兒追得半死，不如給她點苦頭吃吃，就當是慰勞弟兄們的辛苦如何？」揪住芴璃頭髮的小嘍囉驚見她的美色，立即心生歹念。
「不……」芴璃一聽，嚇得渾身發抖，雙手更加賣力掙扎。
也許……也許她可以懇求他們……
「求求你們放過我好嗎？」
「放過你？」眾人哈哈大笑，彷彿聽到的是一則笑話。
「你們……你們要的是錢，我想辦法還你們就是了，請你們高抬貴手，別強押我去……那種地方。」
「哈哈哈！三百萬憑你一個人能還多少？別笑死人了！」
「拜託你們……我會努力賺錢來還清債務的，求你們行行好……」她仍不放棄地直懇求著。
三百萬？她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大筆錢，如今，連向人懇求的力量都顯得薄弱。
「求神也沒有用，你那賭鬼老頭已經把你給賣了，你還是認命點兒，乖乖地跟我們回去伺候男人。」其中一人道。
「不！我不要！」她急了、慌了，眼前這一夥人根本就是群土匪。
「廢話少說，帶走。」
「老大，我剛剛的建議你認為如何？」先前猥瑣的小嘍囉在一旁摩拳擦掌，仍不放棄淫慾的念頭。
「急什麼，帶回去還怕沒得玩。」瞇眼打量芴璃的老大斥罵，目光忽地一暗。
「別忘了長幼有序。」
「是！兄弟們都瞭解。」
瞭解？那是什麼意思？難道……
「這是犯法的，放手、放手……」
芴璃張嘴咬了抓著他的手一口，試圖朝巷子外奔去。「救命……」
「飯桶！人在你們面前還讓她跑掉。」那個被喚老大的男人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倏地，前面昏暗的馬路上隱約有道影子，她費力睜開眼確認。
真的有人……她有救了！
「先生，請你救救我。」緊緊攀著那人的手臂，芴璃喘息不已，勉強睜著雙眼，她像看到了一道曙光——
「喂！小伙子，你別多管閒事。」
怎麼辦、怎麼辦？那群人又追上來了，眼前的男人雖然沉默不語，但此時此刻，也只能盼他伸出援手了。
「求求你……救命啊！」芴璃連連顫抖，慌亂地躲向那人背後。
「你還不過來！」一個惡人欲伸手抓人，不料卻被這高大男子一把揮開。
「住手。」他開口。
「幹嘛，想英雄救美？閃一邊涼快去吧！」眾人見事情越來越棘手，紛紛掏出了亮閃閃的刀子。
「不要——」
「殺人也要有理由，沒道理讓我死得不明不白。」男子沉聲說道。
身後的女人像是用盡全部力氣抓緊似的，讓他不禁皺下眉頭，對當前的這等陣仗更加厭惡。
「這個婊子欠了一大筆錢，今天我們一定要拿她來抵債。說到底，這也不關你的事，你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趕快給我滾開，就當作啥事也沒發生。」
「沒錯，你還不讓開！當心刀子不長眼睛。」
「多少錢？」
「問這麼多做什麼，閃開！」
「多少錢？」他仍不動如山。
「你替她還錢？」
「如果我能力上許可的話。」
「你很有錢是嗎？五百萬，你拿得出來我就不找她麻煩。」
這一群惡人眼神充滿不屑，擺明了就是瞧不起他。
「可以。」
「不是的，只有三百萬，他們騙——」
對方漫天開價，芴璃一聽立刻出聲反駁，卻遭到喝阻。
「你閉嘴！」
「我的司機通常都在這時候過來接我，我可以馬上打電話要他送錢來，但希望你們說話算話。」
「那有什麼問題！」一聽到有錢拿，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先生，你相信我，真的只有三百萬。」躲在後頭的芴璃不敢相信會有人願意拿錢幫她，但他是個好人啊！她麼可以讓他白白多花了一筆錢？
再說，眼前的債務都還不了了，再多二百萬，她要還到何年何月？
「不是要我救妳？那就別多話。」
「可是……」
看出對方心生不悅，他即刻搶先制止。「別動手！錢馬上送到。」
「好是好，不過等也要花時間，想想，兄弟們也不耐煩呢！」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地址，錢，我會請人送至府上。」
「那最好不過了。」扔下一張名片，那名老大示意手下趁機將芴璃強行帶走。「記得提錢來換人，晚了，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不要啊——」
「你親口答應不找她麻煩。」男人拉住了芴璃的手腕，堅決留人。
「那要有錢才行，沒錢什麼都不算數。」
「本來就是，這女人我們還沒玩到，一整晚的辛苦沒道理就這樣白費了。」
「欺人太甚！」
伴隨男子的怒吼聲，雙方展開一陣拉扯，混亂之中，芴璃只見亮晃晃的刀子，一刀刀地射了過來。
忽然間，聲音靜止了——
身前這名見義勇為的高大男子悶聲倒下，她怔在原地，呆看他胸膛處染紅了一片……
「啊！」她放聲驚叫。
天！怎麼會這樣？他……他、他……被殺了……
「老、老大，不好啦！出人命了！」
「媽的！麻煩大了，快走！」
短短幾秒鐘，人就倒在她的面前，芴璃恍惚片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先……先生？」
她抖著聲喚他，可是，人已陷入了昏迷，怎麼也喚不醒。
「血啊……流了好多血……」
她的心臟快停止了。
紅色的血不斷地在她掌心下冒出，怎麼壓也壓不住……
別死……千萬別死……
誰來救救他……
第一章
誰來救救他呢？
千萬別死呀！
救他……救救他啊……
「方姊，醒一醒呀！方姊……」
工讀生曉玫一臉疑惑地看著方芴璃清醒過來。
原來是作夢。
方芴璃眨眨眼，做了個深呼吸，稍稍穩住紊亂的心跳。
「我沒事。」接過曉玫遞來的紙巾，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是不是作惡夢呀？」
「嗯。」點點頭，她不想多談。
嚴格說起來，那並不算是惡夢，而是一場揮之不去的真實經歷！即使是多年後的今天，她仍然忘卻不掉。
而當年救她的那個人……
唉！想什麼呢？現在的一切她已經十分滿足了。
「那個……方姊，我……我可不可以麻煩你……」
「怎麼啦？有話就直說吧，吞吞吐吐的可不像是你的個性，我會不習慣的。」惡作劇地捏了捏曉玫的鼻子，芴璃滿意地看她皺起了眉頭。
「哎呀！」拉下蹂躪她的手，曉玫放聲怪叫：「言經理要的這份資料，人家整理不出來啦！」
「資料？我看看……」芴璃認真的替她解惑。
咦？挺眼熟的……
「我想言經理只是跟你開玩笑罷了。」她瞭然於心的輕笑出聲。
「開玩笑？」
「是啊！這些全是漢朝時興的織繡圖紋，要用來作為下一季商品開發的靈感來源，根本就用不著你來整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在上個月的商品研討會中，總經理是指名設計部門來全權負責，而言沐方則是整個設計部門的統籌。不過，他卻也是個以整人為樂的搗蛋鬼。
瞧！他又在捉弄別人了。
「可惡，我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工讀生，他還要來欺負人家。」
「別嘟嘴啦！他只是逗你開心而已。」
「才怪！這一層樓誰沒被他整過？大家都是有冤無處喊，除了方姊以外，所以你才會替他講好話。」嘴一癟，曉玫說得好無辜。
聞言，芴璃但笑不語，不便再多說什麼。
「其實也還好啦，偶爾看他被總經理修理也蠻不錯的。」古靈精怪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曉玫又往他處想去。
「你說到哪兒去了？」
「本來就是。總經理是他的剋星，而你是總經理身邊的大紅人，只要你稍微被欺負一下下，呵呵，有人就慘囉！」說到激動處，曉玫還手舞足蹈一番。
「越說越離譜，我不過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不是什麼大紅人。」
芴璃搖頭，真佩服這些小女生天真的想法。
「那私底下呢？」曉玫試探的問。依她觀察，應該有什麼吧！
私底下？
「什麼也不是。」芴璃訥訥地說。
霎時，她為自己說出口的答案，閃過一絲絲哀痛。
「真的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她不是不懂，而是只能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