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仲夏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凌露不敢相信的揖著嘴巴,以防自己哭出聲來。
一個即將成為她的丈夫,一個則是她自認最要好的朋友……他們為什麼會背著她做出這種事情來?
然而,正在床上翻雲覆雨的男女,渾然不知事情已經曝了光,仍舊盡情享受著交合的歡快。
半晌,兩人終於從高潮回歸於平靜,杜詩詩起身正想到浴室盥洗的時候,忽然被房門口站著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哇!」杜詩詩先是尖叫一聲,接著……她呆住了!
「你發什麼神經啊!幹嘛叫這麼大聲?」方振凱坐起身來,順著杜詩詩的目光望去,然後……他也呆住了!
「小……露。」兩人皆不敢相信的開口喚道。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這時,凌露含在眼眶中隱隱打轉的淚水,終於克制下住地滾落了面頰。
「小露,你聽我說。」方振凱一回神,馬上跳下床拾起長褲套上,緊跟著來到她的面前,心虛的解釋道:「是那個賤女人先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時克制不住才會跟她……」
「啪!」凌露響應他的卻是狠狠的一巴掌。
今天,她總算是看清楚眼前這個虛偽男人的真面目──敢做而不敢當。
「明明是你先去找詩詩的,為何還把過錯全都推到她身上去?」她怒視著他,哭喊道。
「小露……」杜詩詩在一旁羞愧極了。她做出如此對不起她的事情來,沒想到她居然還幫著她說話。
「我……」方振凱也是愧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頓時,四週一片寂靜……靜得連窗外的雨聲都清晰可聞。
外頭什麼時候下起雨來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仿如是在替她哀泣,哀泣她竟在婚禮前夕,遭到她最信任的兩人無情背叛。
許久,凌露再度開口,然語氣中已沒了先前的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淒然。
「沒有婚禮了……沒有了……」她將手上的戒指脫下丟還給他,搖著頭哽咽的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語畢,傷心欲絕的她轉身奔出這個房間。
「小露……」杜詩詩見狀,急忙跑到尚呈呆滯狀態的方振凱身邊,拚命地搖晃著他。
「你還楞在這裡做什麼?快去把她追回來啊!」她好怕凌露會出事,剛剛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絕望。
「喔!好。」方振凱這才慌張的追了出去。
不過,當方振凱冒著大雨衝到大門口時,凌露早已駕著車子,隱沒在昏暗道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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氾濫的淚水,不停地自凌露的眼眶中溢出。
雖然她內心不斷地告訴自己,犯不著為了那個虛情假意的男人而哭,可是……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她的未婚夫和她最要好的朋友赤裸裸的激情模樣,本已拭淨的淚水就又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呵!好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凌露突然問覺得自己好癡、好傻。
照方才曖昧的對話來看,他們倆在一起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吧!而她,居然還傻呼呼的被蒙在鼓裡,像個呆瓜似的期待婚禮的到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凌露腳底下的油門也越踩越深。
由於視線不良再加上對路況不熟悉,她並沒有注意到路旁「道路縮減」的告示牌,等她發覺情況不對時,車子已經筆直的撞向護欄,衝出懸崖。
「啊!」凌露尖叫一聲,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她便失去了知覺。
第五章
青龍五年初春
蔚藍的穹蒼,萬里無雲。
遼闊的草原、蒼鬱的樹海,在歷經昨夜一場大雨的洗滌後,更顯得綠意盎然。
這天,青龍城的城門比往常都要來得早開啟。須臾,只見一支約莫十來人所組成的騎隊,由城裡頭奔出,疾速往北方十里外的狩獵區而去。
帶頭的男子身形魁梧、長相俊逸,眉宇間隱隱散發出一股教人不敢逼視的霸氣。他頭戴白色貂帽,身著白色裘袍,足蹬黑色長靴,肩上則斜負著一把由上等檜木所製成的獵弓。
光是瞧此入的穿著與氣勢,即可猜出他的身份非此尋常。
沒多久,一行人來到了目的地。其它人都還在喘氣的當口,只見帶頭的男子如鷹隼般的厲眸一掃,繼而取箭搭弓,瞄準前方。
「獵物出現了!」話甫落,嵌者白色羽毛的銀箭如風速般射出,正中目標。
大夥兒定神一瞧,一隻體積龐大的黑毛山豬已應聲倒地。
所有人全都忍不住歡呼出聲,個個眼中皆露出欽佩之色。
「留幾個人過去處理那只山豬,剩下的跟我來。」
「是。」訓練有素的騎兵,在男子的一聲令下,前排的三人立即策馬奔向淌血的山豬,其它人則尾隨著他,往一旁的林子奔馳而去。
在白衣男子精練的帶領下,才不過幾個時辰,騎兵們的馬背上均載滿了各式各樣的獵物。
「今兒個還真是大豐收。」白衣男子嘴角一揚,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咱們這就回城吧!」
語罷,他韁繩一扯,正打算返回之際,前方不遠處的草叢,突然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除了白衣男子依舊維持慣有的冷靜之外,其它人全都繃緊了神經,生怕遇上的是性情兇猛的野獸。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畜牲,膽敢在我拓雷面前放肆。」
一個俐落動作,白衣男子再次舉起背後的獵弓,閃著冷光的箭頭精確的瞄準蠢動的草叢,等待獵物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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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啾!
凌露就是被這一陣嘰嘰喳喳一的烏叫聲所喚醒。
她掀開沉重的眼皮,頓感到頭痛欲裂、全身酸疼不已。
老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吃力的撐坐起身子,惶恐的睜大眼睛環顧四周,視線所及,除了一株株高大的樹木和一叢叢翠綠的雜草外,就是與她僅有一線之隔的駭人懸崖……
「哇!」她嚇了好一大跳,趕忙小心翼翼的爬離懸崖邊,來到一旁的大樹底下,拚命喘氣著。
呼!剛才還真是驚險呢!她猛拍自己的胸脯。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趺落下去的話,肯定沒命。
待呼吸趨於平順,她開始回想起車子墜崖當晚所發生的種種……
「振凱……詩詩……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想著想著,她不禁輕聲哭泣起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停止哭泣。甩甩頭,她舉起沾滿泥濘的衣袖,胡亂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強迫自己忘卻那段不堪的事實。
既然老天沒有在這次車禍中殘忍的把她帶走,那麼從現在起,她一定要活得比從前還要更好、更快樂才是。
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找個人來把她救出去才對吧!
再一次環顧四周。這地方看起來好像挺偏僻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經過?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自己先殺出重圍!
有了這項認知後,她起身拍拍屁股,開始尋找可以出去的道路,她相信只要穿過眼前這些長得比她還高的雜草堆,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
幾乎未經考慮,她急急忙忙便往草叢裡鑽去,殊不知危險正在另一頭等待著她……
「終於現身了!」拓雷見一道黑影由草叢中快速竄出,緊握在他手中的銳箭也跟著脫弦而出。
「該死的。」但他發現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畜牲,而是一個披頭散髮、穿著怪異的女子時,他很快的將力道一轉,在千鈞一髮之際讓箭偏了準頭。
不過,那枝利箭還是毫不留情的劃過女子的左臂。
「啊!」只聞一聲尖叫由女子的口中呼出,接著女子便倒臥在地上,痛苦的皺著眉頭。
「好痛……好痛……」凌露伸出右手往痛源一觸,赫然發現自己流了好多血。
老天爺,你還真愛開我玩笑。凌露半閉著眼眸,昏昏沉沉的想著。前一秒鐘,她還在替自己的大難不死感到慶字,怎知這會兒居然莫名其妙的受了傷,就要命喪在這片荒野之中。
不!她不想就這麼死掉。她好想再看看她的爸媽、她的哥哥,還有……那個人。
那個人!她心裡頭驀然一顫。那個人不就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嗎?他一身的白,騎在一匹白馬上,看起來英姿煥發,煞是迷人。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隨後便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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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雷領著騎兵回到王城,恰巧在城門口撞見另外一支騎隊。
「汗,您回來了!」只見騎在前頭,一名身著戰袍的男子抱拳說道:「屬下正要出城去找您。」他一面說,一面好奇的瞟著拓雷胸前的女子。
「什麼事?」拓雷問道。
「宏吉剌族的酋長說有要事見您。」男子回道。
要事?拓雷不以為然地哼了哼,顏達俺那老傢伙找他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不是為了他女兒娜亞的婚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