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寄秋
所謂一物克一物,平時作威作福的麻子臉什麼人也不怕,連官差都不放在眼裡,偏偏對馬家父女心生畏懼,他們嗓門一大他立刻氣弱地不敢大聲。
「我管的是這位美姑娘與你無關,你要喝尿吃屎儘管去,別礙著本姑娘做生意。」她拿出一隻銀鏢作勢要擲他胯下。
「你……你這凶婆娘,你一輩子嫁不出去。」他連忙兩腳一攏護住下體,真怕她發悍地補上一鏢。
被刺中心事的馬唯熏惱羞成怒的狠踹了他一腳。「反正嫁不出去也不會賴上你,你這頭豬──」
「啊──」
慘叫聲聽來淒厲,像馬家的豬臨死前的哀嚎。
「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家小姐說非常感謝你的仗義相助,希望你能饒過他。」雖然她不贊同小姐的善心,認為奸邪之徒應該送官法辦。
「妳家小姐未免太善良了吧!這頭豬根本不值得同情。」眼一瞇,馬唯熏壞心地往他受傷的肥臀踢去。
又是一聲哀叫,一頭豬四平八穩地攤平在地上,五體投地。
荷花肩兒一縮地往後退,笑得十分不自在。「姑娘真是……神勇。」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好粗野的姑娘。
「哪裡,哪裡,我們學院的師父教得好,我只是牛刀小試而已。」五娘師父瞧見了一定誇她大有進步,不用再練了。
再練下去會出人命。居高臨下的白衣男子噙著笑意凝望洋洋得意的自傲丫頭。
「白鹿書院幾時招收女子?」
一陣淡雅的香氣襲來,如玉美人輕散檀口,熏得人都醉了。
「哇!好美的姑娘,近看更美……」好想掐掐看是不是水做的。
「哇!你想做什麼,我們小姐是金枝玉葉,瑤池仙女,豈是庸俗的你可以碰觸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神氣呀!不碰就不碰。馬唯熏訕訕然的收回手,不因對方主子的美貌而自慚形穢。
「蓮兒,不得對這位姑娘無禮,你太令我失望了。」教僕無方,實在汗顏。
「小姐,我是不想她油膩膩的手碰著你雪膚玉肌……」蓮兒一臉倨傲地不肯認錯,活像她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還敢狡辯,我是這麼教你驕傲自大,不把別人當人看嗎?」難得動怒的楚仙仙疾言以厲。
「蓮兒,快道歉,瞧你惱得小姐都發火了。」荷花亦板起臉。她這次真的蠻了些,出言不遜。
「我……」蓮兒不情不願的拉下臉,但心裡頗有怨言。「是我護主心切一時失言,望請姑娘包涵。」
這……搔搔頭的馬唯熏窘然一哂,個性豪氣的她沒受過什麼大禮,反而不自在地不知該說什麼,有點吃不消地乾笑。
「我家丫鬟生性魯莽,叫我給慣壞了,希望姑娘能原諒她的無禮。」慎重其事的楚仙仙再一次道歉,並誠懇的致謝。
「你不要太客氣啦!我會不好意思的。」呼!好大的壓力,有錢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談吐合宜得像學院的夫子。
才怪,你臉皮厚得如書院的牆,怎麼打也打不破。隱身屋樑的男子輕笑著,暗忖她幾時才會發現他不見了。
楚仙仙溫婉的一笑,如花綻放。「你是白鹿書院的學生嗎?」
「才不是呢!那所書院專出騙子和無賴,我們無敵女子學院才是最好的,你要不要來就讀?」她不忘幫學院拉攏學生。
一人受苦不如兩人受苦,越多人來吃苦就不苦了,因為有人分擔了。
「騙子和……無賴?」她指的是白鹿書院嗎?
「對呀!就像那個……咦!我的燒餅呢?」她才咬一口而已。
燒餅?!
腳滑了一下的司徒悔差點跌下屋頂,不敢相信這個迷糊的丫頭居然只記得她的燒餅,渾然忘卻拿著燒阱的人。
突然間,他恨起手中三文錢兩塊的燒餅,他應該吃了它洩恨。
「燒餅?」關燒餅什麼事,她都被她弄糊塗了。
「不是燒餅啦!不過也是燒餅,他帶著我的燒餅私奔了。」嗚!她的燒餅……
「私奔──」楚仙仙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她話還含在口裡,一道白色身影忽然從天而降……喔!正確說法是由屋頂滾下來,兩手各拿著吃了一半的燒餅,然後噎住了。
「好呀!你這壞蛋偷吃我的餅,看我的玉女神腿──」她要替她的燒餅報仇。
噴地,餅屑灑滿一地。
臉色由青轉紅的司徒悔悔不當初,為什麼他會喜歡,這個粗魯的妞兒,他上輩子到底欠了她多少債沒還,他的骨頭快斷了。
「表哥,怎麼會是你啊」
他揚起一抹很淡的敷衍笑容。
裝暈。
心裡記恨著要如何懲罰心裡只有燒餅沒有他的可惡悍女。
第七章
「表哥,你有沒有事,頭還會不會暈,要不要請大夫來瞧一瞧?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
楚仙仙關心的問候猶言在耳,令司徒悔起了滿身疙瘩。有沒有,會不會,要不要,再來個瞧一瞧,他沒事也會有事,食補、藥補加上獨家秘方,他能不補出個臉色發青嗎?
他不禁想念起熏兒的單純,她的心思不夠細膩,也不懂察言觀色,更不會自以為賢淑的弄些湯湯水水來荼毒他,看似強身實則傷身,他懷疑仙仙是楚懷德派來毒害他的殺手。
口中的雞湯味尚未消退,上好的人參已準備下鍋和其他藥材一起熬煮,一天三餐仍嫌不足,入了夜不忘擺上一盅好當夜宵。
熏兒呀熏兒,你真的害人匪淺,為什麼為他冠上一個和燒餅私奔的罪名,讓他一時氣岔地滑下屋簷,直想把手中的燒餅丟棄。
「玉女神腿」虧她掰得出來,他真替教導她的夫子慚愧,幾招花拳繡腿也敢拿出來現寶,真讓她一腳踢暈了他也用不著作戲。
「更生呀!受傷的是你家少爺,你幹麼苦著一張臉像來弔喪。」看著東方耀那張臉,司徒悔的病情似乎越來越重了。
他寧可來弔喪也好過受人「奴役」。
「少爺,你該吃藥了。」這次他抵死不從,絕不懾於淫威。
「是該吃藥了,我好替你心疼。」良藥苦口,良藥苦口呀!
不。「少爺要自己喝呢!還是要小的請表小姐來伺候湯藥。」
賞心悅目的美人兒怎麼看怎麼順眼,有福不享的少爺實在太暴殄天物了,美女在懷才好得快,他的「病」無藥可醫。
換作是他早連骨帶皮給吞了,枕畔留香好不快意。
可是卻有人放過大好機會鍾情個賣豬肉的,讓人捶胸頓足好不痛心,少爺的眼睛到底長到哪去,難道他看不出誰才是最適合他的良緣嗎?
「更生,你越來越放肆了,少爺對你還不夠好嗎?」利眸一現,司徒悔若無其事的玩著黑玉鎮石。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少爺對小的萬般的好,好到令小的沒、齒、難、忘。」
「好好好,瞧你激動的,好像我惡主虐奴似的不給你飯吃,你瘦了吧!」唉!沒口福的奴子。
「如果少爺像小的一樣吃了吐、吐了吃,相信你也長不了兩兩肉。」他今天已經跑了五次茅房,不瘦也難。
呵……他在抱怨嗎?「臉色暗黃昏晦,浮腫憔悴,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少爺我可是非常需要你。」
「謝謝少爺的關心,請容小的先告退。」跟在惡主身邊多年,他不會看不出他正在打什麼主意。
據說摔斷腰骨的司徒悔飛快的下床,一把拎住不義的家丁往回拖,嘴角的笑意陰沉又可恨,完全不像行動不便的人。
「你想往哪去呀!想拋棄你的主子嗎?」這陣子忙著逗弄小熏兒倒冷落了他,他得盡點心補償他。
「小的不敢,少爺請別再勒奴才的脖子。」他還要活著砍他七、八段。
該死的,他一定要想辦法擺脫,不然准讓他整死。
「我是在疼你呀!看你面黃肌瘦於心不忍,來喝點湯補補身吧!」大口喝才不會梗住,趁熱呀!
「我不……咕嚕……喝……燙……咕嚕……」眠泛淚光的東方耀滿口苦汁,第一千零五十一次詛咒他不得好死。
「記得再把桌上那半隻雞塞到肚子裡,別讓體力不濟的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好累喔!他要休息。
身形一移,強逼家丁替他喝藥的司徒悔一臉病容的躺在床上,看似無力的斜倚床頭,一張童叟無欺的俊臉似笑非笑。
他是病人沒錯,可不代表他一定得接受表妹的好意,她的一片深情確實動人,可是卻適得其反,他最討厭自以為是的女人。
尤其是仰仗美貌,枉顧他人意願,自作主張的為他打理飲食起居,以為他會回報萬分情份。
「師叔,你不要太過分了。」他也不想想他已經替他吃下多少食物,他想活活撐死他不成?!
「更生,你剛喚我什麼呀?」他的聲音非常冷,幾乎使人凍僵。
為之一栗的東方耀發寒的縮縮身子,四肢血脈停緩窒流。
「少……少爺,你饒過小的一回,下次小的一定不敢再頂撞你。」甚至扯你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