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陽光晴子
「我一定會到你身邊的,你相信我的,對不對?不管有多困難。」
「嗯。」她哽咽的將地址告訴他。
「你手機不要掛斷,我要聽到你的聲音,你也聽到我的聲音,你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好,我……我知道。」
南傑用室內電話撥了另一通電話給董瑞升,激動的哽聲道:「找到頡潔了,我要用直升機。」
「這——可是現在這種天候——」
「我現在馬上開車到公司,我們在頂樓天台會合。」
「可是真的很危險,我怕直升機會被閃電——」
「你不開,我來開!」感謝上蒼,他找到頡潔了!
「呃——好吧,我現在馬上就到公司頂樓的天台,先檢查一下直升機。」
南傑掛電了電話,在撐傘跑往車庫的路上仍不忘跟了頡潔說話,以安撫她不安的心,「我馬上過去找你,你不要害怕。」
「可是這種天候飛直升機可以嗎?」她難掩擔心,只是聽到他的聲音,這個黑暗的斗室暫時不怎麼可怕了。
「沒關係,你知道的,我在考飛行執照時拿的是滿分。」
「可是——」
「還記得我們到澎湖撈星星的事嗎?」
「嗯。」她的淚又流不止了。
「那個老船長的歌還真叫人懷念,我記得好像是這樣唱的……」南傑輕輕的哼起旋律,一邊在狂風暴雨中開車朝公司駛去。
他要轉移她此刻的恐懼,回想當日的快樂時光。
丁頡潔熱淚盈眶,緊緊的貼靠著手機,聽著從小到大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低沉嗓音。
一個半小時後,南傑跟董瑞升駕了直升機來到這地處偏僻的汐止山區時,四周已是汪洋一片,而小小的山中社區真的很小,除了四棟連成一排的四樓建築外,其他是兩層樓舊民房,他們猜測應該還有被水淹沒在一樓的三合院古厝吧,只是這樣的地方,哪裡有空間讓直升機停下來?
「怎麼辦?南哥?」
南傑點點頭,對著手機道:「頡潔,四周都停電了,我沒辦法知道你在哪一棟樓,你站在窗戶邊,好讓我看見你在哪裡。」
「好。」眼角仍噙著淚水的丁頡潔走到窗戶旁,看著在上空盤旋的直升機,她的心情已好多了,在南傑刻意模仿澎湖老船長的歌聲後。
南傑示意董瑞升調轉方向,將照明燈往那四棟老舊建築物一照,立即在中間棟看到倚在窗戶旁的丁頡潔,但由於直升機的燈光太亮,她用手半掩住眼睛,他看不出來她此刻的神情。
「放下纜繩。」
「呃,是。」董瑞升知道這是惟一的辦法,他將直升機開到四樓頂端,放下拖曳的纜繩,看著南傑拿著一支手電筒順著纜繩降到頂樓後,隨即住樓下跑。
「唉,愛情真偉大呢!」他忍不住感慨歎道,南傑為了丁頡潔,真的是什麼攏憮驚!
全身濕透的南傑到達三樓時,像個淚人兒的丁頡潔一頭撲進他的懷中,哭得淅瀝嘩啦的,好不傷心。
南傑緊擁住她,而他的黑眸亦盈滿了熱淚,抱著她沒多久,就發現她的身子有點兒燙,她好像發燒了!
儘管有滿腹的相思待傾訴,但他知道這一切得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頭一站要先到醫院去。他嚥下喉間的硬塊,深情的凝娣著神情憔悴的她,「我們要馬上走,你還有什麼東西要帶走的?」
她點點頭,在他的擁抱下,兩人回到簡單樸拙的臥室,她將父親的皮包、手機還有車鑰匙拿了起來,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正放在被她扔在床角的泡麵。
「你吃泡麵?!」他覺得好心疼。
聞言,她下意識的將被燙傷的右手移到背後,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那麼沒用。
但這個動作他看到了,「你的手——」
「沒、沒事,真的沒事了。」其實還好痛,但看到南傑,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他一臉凝重的拉住她的手,輕柔但略微使力的將她的右手拉到眼前,拿著手電筒一照,而在看到向來只握著畫筆的手如今是腫脹脫皮,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我——我想泡麵,就煮熱水,結果……結果被燙到了,還潑了一地的水,連面也沒煮成,可是我好餓好餓,只好拿起面……干咬……我——我好沒用的,對不對?」她愈說愈傷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決堤了。
他將哭成淚人兒的她擁入懷中,聲音艱澀的道:「不,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我——我的頭也很痛,南大哥……我身體也不舒服……還有……我的肚子也好餓……」
南傑聽了,只覺得他的心要碎了!他沉默的帶著她往樓上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好捨不得、好捨不得,只想將她帶離這兒。
第七章
颱風過去了,而丁頡潔也暫時遠離生命中的第一個巨變,安然的在馬偕醫院的VIP病房裡休養。
她手上的燙傷已做了處理,吃了退燒藥,肚子也在南傑一口一口的為她餵食熱粥下得到溫飽了。
南傑仍一如以往的在她身體微恙時,坐在她的床邊陪伴她,但這回不同的是,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的深邃雙眸裡有著更多的憂心及不捨。
就在她娓娓道來這一個月離家的過程而數度哽咽時,她在他的眸中看到淚光。
「對不起,都是我,全是我的錯!」南傑真的很自責。
「不,我知道不全是你的錯,我爸跟媽咪他們要負更大的責任,只是——」她難過的搖搖頭,「我就是不能接受事實,所以就把一切全怪罪在你身上。」
「頡潔——」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進來的是董瑞升,他朝南傑點點頭,「黑老過來了,還有傅庭偉兄妹,當然,丁伯父跟丁伯母也全來了,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不過,我只敢讓黑老進來,但他說要跟傅庭偉兄妹談談,所以丁伯父他們是不是……」
南傑將目光移到丁頡潔身上,「為了讓你好好休息,我派了不少人擋在門外,你想不想見你爸跟媽咪?」
她想了想,緩緩的搖搖頭,她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他們。
他體貼的不勉強她,「那好,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出去見黑老,你不見的這段時間,他也很擔心你,更自責自己幫了倒忙。」
「幫倒忙?」
「嗯,抓你父母的小辮子迫他們對我們的婚事點頭是他教我的,所以他很內疚,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他,他待我如子,為了我的婚事煩心,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她搖搖頭,「我不會怪黑老的,我知道他一向疼你,而且他也是為了我們兩人好。」
「你明白就好,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他再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咬著下唇,不安的問:「傅庭偉不會進來的,對不對?」
他笑了笑,「那是當然,我不會讓他進來的。」
他起身,示意董瑞升在旁看護著,這才步出病房。
而在走廊另一端的丁之華眼王敬欣一看到南傑,紛紛從長椅上起身。
丁之華怒不可遏的指著那六名在走道攔阻的白龍幫兄弟,「我要見我女兒,你該死的怎敢找這些人來擋我的路?」
「是啊,南傑,你也知道這一個月來,我們有多苦。」王敬欣的口氣稍緩,但仍帶有濃濃的不滿,她好想女兒。
「不是我不讓你們進病房,而是頡潔不想見你們。」他平靜的面對他們的怒火及怨懟。
「胡說!」丁之華的臉色愀然一變。
「怎麼可能?」王敬欣也不相信。
「我想她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吧,請你們先回去,只要她願意見你們了,我馬上打電話通知你們。」
「不,我不走!」丁之華臉色鐵青的怒吼,他的一切希望全在女兒身上,他要要求她請南傑幫他擺平傅庭偉,好讓他晚節得保。
相較於他的激動,王敬欣就冷靜多了,縱然傷心難免。她直視著南傑,「那可否請你告訴我,她一切都還好吧?」
「嗯,你不用擔心,丁伯母。」
「那好,我回去等消息。呃沒有住在家裡了,我另外在淡水租了一間小套房,有什麼事,請你打手機給我,謝謝。」語畢,神情落寞的王敬欣便轉身離開,她跟丁之華已沒辦法同處一室了,只是她要求離婚,而他為了面子,遲遲不肯點頭。
「丁伯父,也請你回去。」
「我——我只要跟我的女兒說些話。」他還不願意走。
「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不以為頡潔會想聽,尤其攸關你面子的事。」他冷冷的看著他。他被看得心虛,只能惱羞成怒的憤然離開。
南傑朝旁邊站崗的兄弟點點頭,「黑老跟傅庭偉兄妹呢?」
「黑老要他們賣他一個面子,到中山北路的一家咖啡廳去了。」
「好,我知道了。」隨即他搭了電梯下樓,出了醫院大門,中山北路的咖啡廳就只有那幾家,他大概知道黑老會去哪一家。
他來到鍾情咖啡屋外頭,一眼就看到坐在裡面的黑新及傅庭偉兄妹,馬上大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