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陽光晴子
楚倩受不了的頻搖頭,從單馭玄離開他們開始,像這樣的情形她已『發作』了好幾回。
如今,夜幕降臨了,她可沒心情再聽地鬼吼鬼叫。
她冷笑一聲,突地出手點了沈紫媛身上的穴道,她頓時勸彈不得。
「喂,怎麼回事?你幹麼點……」沈紫媛柳眉一蹙,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張由柔弱轉為陰冷的臉孔,「楚倩,你怎麼會點穴?而且你的樣子……」
「怎麼跟那個罵不還口,一天說不到幾句話的懦弱楚倩差了十萬八千里?」
楚倩冷冷的睇視著她。
沈紫媛頻頻點頭,仍舊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你已沒有機會認識這樣的我了!」楚倩冷笑一聲,隨即點了她的啞穴後,起身走到馬車簾幕前,拉開一個小縫,對基伯和芳嬸道:「小姐有事請你們進來。」
兩人連忙停下馬車走進去,見沈紫媛擠眉弄眼、嘴巴張張閉閉的,不禁叫道:「小姐,你怎麼了?」
話語一歇,他們隨即發現自己全身勸彈不得,張口也沒聲音。
楚倩的冷笑聲在兩人身後響起,「抱歉了,各位,我得送你們上西天了!」
沈紫媛錯愕的看著楚倩俐落的捧著肚子,一手拉開簾幕走出去。
她到底想幹麼?三人面面相覷,心頭不禁開始發毛。
下一刻,馬兒突然驚慌嘶叫,車身也劇烈搖晃起來。
他們三人都被點了穴,根本毫無抗拒能力,因此,他們就像馬車裡的其他物品一樣東撞西跌,好不狼狽。
接著,三人都聽到馬兒淒厲的長鳴嘶叫,然後一陣天搖地動,馬車突然打直,三人頓時滑向前衝出簾幕、滾落馬車,而看到眼前竟是水流湍急的河谷斷崖時,不禁面如死灰,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墮落深淵。
楚倩站在山路邊緣,冷眼看著那消失在深淵的幾個黑點,得意的笑了。
「沈紫媛,你是救過我,但幸福的背後總要有人犧牲,不殺了你,我和炎坤就沒有將來,那我可是會死的,所以就如同你說的,我死是一屍兩命,而你只是一條命,怎麼算都划得來,不是嗎?」
她冷嗤一笑,突然,遠處傳來達達的馬蹄聲,她的笑容隨即收斂。「怎麼會有馬蹄聲?」
她連忙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到熟稔的黑色駿馬出現時,她震愕的目光飛快的移到馬上的人——
糟了!單馭玄怎麼會去而復返?
她咬著下唇,心念一轉,趕緊跪在山路邊緣,對著崖下哭喊起來,「小姐、基伯、芳嬸……來人啊,快來人啊!」
單馭玄畢竟還是放心不下他們一行人,所以在抵達小鎮的客棧不久後,他還是回過頭來找他們。
他遠遠的見到楚倩卻不見馬車,心中頓時閃過不好的預感,而在聽見她的哭喊之際,更是打從心底發出冷顫。
他飛身下馬,快步的接近哭成淚人兒的楚倩身旁,焦急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其他的人呢?」
「他們……他們掉下山谷了。」楚倩泣不成聲。
他當下呼吸一窒,全身有如陷入冰窖之中。
「我也不明白到底怎麼了,我剛好下馬車小解,突地聽到馬兒嘶叫一聲,一回頭,便看見馬車衝出路面,掉下山谷去了。」她全身顫抖,一臉驚嚇。
單馭玄注視著深不可測的淵谷,隨即轉向坐在馬背上的三元道:「你先載楚姑娘到小鎮的客棧去,我下去找人。」
「公子,不要!這淵谷那麼深,肯定會摔死人,你又何必……。」
單馭玄眸中冷光一閃,「你沒聽懂我的話?」
三元抿抿小嘴,「好嘛,可是你自己得當心點,好不好?」
他點點頭,隨即提氣在胸,身形一旋,直往山崖而下。
這個單馭玄真是不怕死,居然敢下崖去。楚倩柳眉擰緊,心微微的不安起來,要是沈紫媛三人命大沒死,那……
她不再多想,連忙對著還憂心的看著淵谷的三元道:「請你帶我到客棧吧,不知道是不是被剛剛那一幕嚇著,我的肚子覺得好不舒服。」
三元瑟縮一下,一臉驚恐的說:「那快上來吧,我可不想看你生孩子!」
他年紀雖小,但馭馬穩健,因此要載一個孕婦不是問題。
楚倩不假思索的略一使力飛躍上馬,只想盡快離開。
見她坐穩後,他便策馬朝小鎮的客棧而去。
***
單馭玄一入淵谷,便佇立在湍急溪澗旁的巨召上,就著目光著急的梭巡沈紫媛三人的蹤影,但他舉目環視四周,別說是人,就連那輛馬車也沒見著。
他猜想,或許是溪流太過湍急,將三人衝到下游去了,因而不敢遲滯,連忙施展輕功,沿著溪岸快速疾行,目不轉睛的在溪流中梭巡三人的身影。
半晌,他總算瞧見了浮在水面上的一些馬車殘骸,接著看到伏在馬車殘木上載浮載沉的芳嬸和基伯。
他心一凜,立即吸口氣,身形旋至水面,一拉起兩人,飛身躍至岸邊的石洞,只見兩人嘴巴張張閉閉卻沒出聲,又發現他們怪裡的僵直站姿。
被點穴?他濃眉一擰,連連出手解了他們的穴道。
「快……小姐被……被衝到更下游去了!」基伯以近崩潰的聲音哭訴。
「單公子,求求你,快一點……」芳嬸也老淚縱橫。
單馭玄無暇問及點穴之異事,再次身形一旋,往溪澗尋去。
他一路疾行,總算在接近下游一瀑布處發現面朝上,任隨溪澗飄流的沈紫媛。
他的心猛地一緊,俊臉蒼白的飛身輕點水面,一把拉起她,見她維持著僵直的坐姿,顯示三人都是在無預警的狀態下被點穴的。
他將她帶到一旁的平石躺下,解開她的穴道,急忙替她把脈,知道她的脈象正常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被點了穴又昏厥過去,令她在湍急的溪澗中如浮水般順水而行,反無大礙。
單馭玄搖搖頭,凝睇著這張昏迷的美麗容顏,「你真是福大命大!」他彎起嘴角一笑,「你清醒時若能與此時同樣的安靜,不知該有多好。」
山風微拂,沈紫媛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
他笑意一斂,連忙將她攬腰抱起,施展輕功朝前方的山洞而去。
***
「我討……厭……水,我……我恨……水……」仍在昏睡中的沈紫媛發出喃喃夢囈。
而山洞內,圍坐在熊熊火光前取暖的單馭玄、基伯和芳嬸一聽,忍不住全笑了起來。
「單公子,真的太感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們全部……」基伯感謝得眼眶又紅了。
「基伯,你和芳嬸的謝字已說得太多了,再說下去,我可是會坐不住。」單馭玄露齒一笑。
「你身上的衣服……」芳嬸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衫,還有躺在一旁沈紫媛身上的絲綢白衣,那都是單馭玄身上的衣服,而他這會兒僅著長褲。
「芳嬸,我是練功之人,捱得住凍,何況我們一行人中,只有我身上的衣物是乾的。」單馭玄頓了一下,濃眉一蹙,「你們知不知道楚姑娘為什麼要殺害你們?」
基伯婦搖搖頭,同聲道:「我們甚至不知道她會武功。」
「嗯……水,恨水……」沈紫媛夢囈幾聲,長而卷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的張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明亮的山洞,她困惑的再眨一眨眼。
「你醒了?」
話落,單馭玄同時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柳眉一擰,「是你?」
「小姐,是單公子救了我們,你忘了嗎?楚倩要害我們。」
一聽到基伯的聲音,她馬上坐起身來,霎時發現自己身上穿著別人的衣服,她再看看單馭玄光溜溜的壯碩胸膛,頓時明白了一切,她不禁噘起小嘴怒道:「你沒事將衣服脫到我身上做啥?」
單馭玄忍不住搖頭,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他早就料到了,只要她開口一定沒好話。
「小姐,單公子是怕我們著涼,才脫下衣服讓我們換上的。」芳嬸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該感激他才是。
經她這一說,沈紫媛才注意到芳嬸身上的衣服也是單馭玄的,她咬著下唇,瞧瞧一臉冷峻的單馭玄,「又是你救了我們?」
又是?好像挺委屈的!單馭玄連頭都懶得點了,只睨她一眼。
她抿抿嘴,看著基伯和芳嬸拚命向她使眼色,要她謝謝他。
她嘟高了嘴,直勾勾的盯著單馭玄瞧,「很奇怪耶,你和我的八字是不是犯衝啊?自從遇上你後,我就災難不斷,沒事便落水,是不是你帶來的霉運啊?」
單馭玄俊臉一沉,咬牙道:「沈紫媛,我總共救了你三次,我不圖你感激,但請你留些口德。」
「是啊,小姐,你怎麼這樣說單公子呢?」芳嬸感到愧疚地說。
「若單公子沒有及時趕來,我們全見閻王去了!」基伯也對她生起氣來。
沈紫媛抿抿唇,「好嘛,謝謝就謝謝。但每碰見他一次,我就得落水一衣,讓他救起我,這算什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