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彤琤
「喂,你別裝沒聽見,答案,我在等你的答案。」將他的思考當作一種拖延戰術,樓蘭不買帳,她可不打算放過他。
「那個啊」露出他潔白的牙,他想用笑容拖延,可這時,眼角不經意瞥見一部朝他們疾駛而來的座車,他立刻止住聲音。
不是錯覺,那車子的速度太快,也太近了。
喬祖平心生警覺,只是仍快不過那速度,至多也只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她。
突然的天旋地轉來得太過意外,被摟抱在地上打滾的樓蘭因為疼痛不適,險些就要破口大罵,當然她沒有,因為再怎麼後知後覺,她也發現到那輛車的異常之處。
刺耳的尖銳煞車聲後,那輛車順勢急速的轉了個彎,緊接著又飄得不見蹤影,面對這樣突然的衝撞,然後又快速逃逸無蹤的行徑,樓蘭腦海中馬上聯想到電影情節中殺人滅口的片段。
她嚇白了臉,驚魂未定中體認到有人要殺她,真的有人要殺她!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一次,她還能自我安慰,暗想那可能是黑道尋仇時找錯了對象,所以她倒霉的被炸掉了房子。
但要是有了第二次呢?
更別提這第二次更加明顯是衝著她來的……當然是衝著她來的,雖然她身邊有個喬祖平在,但第一次炸掉的是她的房子,不可能這回要做掉的對象換成是他吧?
但若目標對像是她的話,為什麼?
「你沒事吧?」喬祖平擔憂的詢問聲響起,墊底的他由下看著她,出眾的俊顏不掩關心。
此時此刻承受他無私的關懷之意,她啞口無言,那份被人關心的感覺讓她覺得喉頭整個緊繃了起來,發不出聲,只能任由一股想哭的衝動滿滿淹沒了她。
「怎麼了,哪裡不對嗎?」她的反應讓喬祖平大為緊張,他也不知道自已在緊張什麼,就是很怕她哪裡受傷或是摔疼了。
樓蘭看出他的緊張,她趕緊搖頭,從他身上爬起後,她試著給他一個沒事的笑容,但沒做好,只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
「你沒事就好。」喬祖平知道她的努力,鬆了口氣說道,卻意外的沒跟著她一道站起
樓蘭注意到了,這下緊張的人換作是她,她忙不迭地打量他全身,為他的外觀做了一次檢查,當探巡的視線在觸及那片被染紅的衣袖時,她不由自覺張大了眼……見那神情,喬祖平知道她看見了,他癱躺在地上,幽幽歎了口氣,接著繼她之後,換他露出可憐兮兮的一笑。
「就像你看見的,我想,我的傷口裂開了。」擔心她會自責,再次回到診療室的喬祖平不讓她跟著進去觀看包紮過程,可這避免不了什麼,直到回家,她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別這樣,只是有點裂開,並不需要再縫合,醫生處理過,而且保證只會耽誤一點點復原時間。」在出租車上,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揉亂她的發,不樂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她沒接話,也沒撥開他作亂的大手,這很反常。
平日的她最討厭別人碰她的頭,若他想轉移她注意力時,只消這樣故意的揉亂她的頭髮,總能讓他達成目的,換來她一頓跳腳怒罵,有時激烈點還會揮拳相向。
可是瞧瞧現在,她對於他故意的碰觸竟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只表示一件事;
事態嚴重了。
「你上哪兒去?」下了出租車,見她頭也不回的往另一邊走去,他拉住了她。
「我想回去整理一下。」她悶悶地說。
「現在?」他詫異,因為時間上的問題。
通常,她將清潔打掃的時間訂在早上,當然,這種災後重整的清理工作,她大可以找人來全權處理,這一點在他親眼見到她頭幾天的勞累後,因為覺得不忍心,早就跟她建議過了,而且說過他願意幫她負擔那費用,就為了不忍見她如此勞苦。但樓蘭拒絕了,她的自尊不容許她接受任何人的施捨,而且說實話,在保險公司理賠後,她並不是沒錢,只是她畢竟不是他,雖然有理賠,但那金額有限,在不確定之後的重整工程到底需要多少費用的前提下,為了保險起見,她自然是能省則省。
這世界是現實的,可不像她平常筆下王子與公主的生活那樣無憂美好,她深知這點,所以她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開銷支出,而且只要是自己能做的,她都會自己親自動手去做。
好比打掃,在請人清理掉被燒燬的大型廢棄傢俱後,剩下的細部清潔,她自行排出白天的時間來進行,直到中午,她會洗個頭、沖個澡,再接著進行採買首要的生活用品,以及補辦證件等其他事項。
見她執意如此,喬祖平也只能任由她去,尤其在經過頭幾天較繁重的清理工作後,他想想也覺得這樣還滿不錯的,至少有事讓她忙,她就沒時間去胡思亂想。
但現在的情況,絕對不能跟平日相比,喬祖平深知這一點。
「你到底怎麼了?」他緊抓著她不放,要她把話說明白。
她咬唇,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委屈。
「別這樣,有什麼事你要說出來我才知道。」他哄道,不自覺的放軟聲音。
「我……我不想連累你。」她低語,小小聲的有若耳語般,要不是他耳尖,恐怕還沒辦法聽見。
「什麼意思?」他要她把話說明白。
「雖然我不明白為何我會成為別人追殺的對象,但你現在若是不趕緊跟我劃清界限,我怕你會受到牽連。」不敢抬頭看他,她說著,直看著地面的視線突地有些模糊。
他哈了一大聲,誇張的響應她的憂慮。
淚眼模糊的樓蘭氣惱地瞪他一眼,不懂他怎會這樣兒戲的看待這麼嚴重的事。
「你哈什麼哈?覺得好玩嗎?這是會送命的你知不知道?」她怒道,說著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少呆了?!」喬祖平朝她的鼻頭重重彈了下。
順手用力抹去她險些要奪眶而出的淚,他正色訓道:「想想,用你的大腦想想,如果你被人列入仇殺名單中,這些天我跟你在一起,要被連帶盯上早就被盯了,現在才來煩惱這些,你不覺得很沒意義嗎?」被他這一訓,她的士氣非但沒被鼓舞起來,反而更加消沉。
「對不起。」她很難過,聲音較之剛剛更是要死不活。
她很氣,氣自己竟沒先行預防到這一點,害得他早被牽連進來了,要是她早能預料的話,她說什麼都不會被說服,就此在他家住下的。
「笨蛋!」見她更加委靡,喬祖平朝她的大頭上又敲了一記,這才說道:「我生命危險,那也是我自找的,與你何干?你在自責什麼?」他要她搞清楚這一點。
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為什麼?!
樓蘭越想越覺困惑。
她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自願陪她膛這渾水?
難道說,他這人真熱愛冒險到這種連命也不顧的地步了?
「又怎麼了?」像抓住一顆籃球一樣,喬祖平扶抱住她的大頭問。
她沒明說,但他很肯定的知道有新的困擾在煩擾著她。
這種觀察力堪稱出神入化,但他完全沒發現,對於她心情轉折的細微感受,那並不屬於平日他喜歡的,而且一向擅長的觀察路人行為反應的範圍內。
平常的他,靠著觀察,十之八九可以從一個人的行為來揣測當事人的心思,但那種能力跟察覺她的情緒感覺一相比,別說是大大的不同,那根本就是兩回事。
她的想法、她的感覺,用不著他見長的觀察力,完全就像是一種特異功能,他自然而然的就是知道,就像現在,他就是肯定她那顆大大的腦袋瓜裡頭,一定又塞了什麼奇怪的念頭在困擾著她。
「說!你又在鑽什麼牛角尖了?」他逼問。
一顆腦袋被他固定著,她想逃避問題也不行,好半天後,訥訥的開口:「我不明白。」「不明白什麼?」他惡狠狠的問,不許她放任自責淹沒她自己。
被這一凶,她不坦言都不行。「我不明白,你怎會那麼熱中於把自己置於危險當中。」別說是她不明白,他個人從沒想過這問題,他和她一樣不明白,不過他當然不會這樣告訴她。
鬆開對她那顆大頭的箝制,他聳聳肩。
「因為我就是喜歡,天曉得為什麼?」為了帶開她的注意力,他故作輕鬆的說道。「可能是我的英雄主義作祟吧,我一直夢想著能像筆下的人物一樣,帶著女主人公英勇作戰,不是對付電腦駭客,就是要消滅黏糊糊的變種生物或是噁心的外星怪物。
「比起那些英雄,我還算是小case,既不用對抗整個邪惡的國會、肩負起毀滅那危及全人類的駭客組織,也不用忙著剿滅任何粘呼呼的怪獸……」他笑著,那是連陽光都要為之遜色、看得她心頭一陣感動的美好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