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彤琤
第一章
叭!叭叭叭--
奇怪又巨大的聲響突地響起,雪曦嚇了一跳。不過已經算好了,不似第一次那般沒防備又無助,險些讓那巨大、呼嘯而來的怪物嚇死。
該說是適應了,雖然仍是讓那突如其來的巨響給嚇了一跳,但當那急速奔馳的方形巨物從她的身體穿越而過時,雪曦已經沒有第一次經歷時的恐懼及無助,因為她知這道這只是她的一場夢境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所以她安靜地待在原地,除了心中的怪異感,沒有其他任何感覺的任由那超巨大的怪物從她的身子穿越而過,就像一縷無實體的幽魂般。
逮住了空檔,雪曦連忙離開那條充滿快速奔馳巨物的大道,來到路邊,跟著一群穿著怪異的人瞎晃著。
其實是感到納悶的,這個夢境,怕不止延續好幾日了吧?
她記得很清楚,目從她從書閣的梯子上摔下來、昏了過去後,她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以一縷幽魂的狀態,出現在這個充滿光怪陸離的夢境當中。
曾經她以為她死了,要不然她真的無法解釋,關於那天上飛翔的巨大鐵鳥,以及路上那些快速奔馳的巨獸……還有還有,最最奇怪的是,那些往往一呼嘯便過去的巨獸裡面似乎還能坐人。
她特別注意過了,這種能快速奔馳的巨獸中,小的只能騎乘兩人,至於大上一些的,就能多塞幾個人,而最最大型的,則是塞滿了許多的人。
往往,當她見到那最大型的巨獸停下時,總會進入或是走出一些奇裝異服又不剎半頭的人……這一連串的怪異事件讓她無法理解,同時也讓她深深困惑著:死後的世界是長這樣的嗎?
就在困惑中,她也以這幽魂的姿態度過了幾日的白天與黑夜,而就在她真以為自己死去的時候,一時短暫的清醒推翻了這樣的想法。
不止是眼前讓人感到熟悉的景象,腦門上的劇烈疼痛以及週身的不適,讓她感受到活著的事實,只是她才剛確定了這一點,確定了那些奇怪的經歷只是她昏迷過去後的一場夢境,一陣難忍的劇痛侵襲了她所有的知覺,讓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後,她又在這裡了,這個看起來截然不同的夢境世界。
真是很不可思議,她自己也不懂,怎麼會這樣。
而且,奇妙的不止是她又回到這相同的夢境,更讓她感到納悶的是,雖說是夢境,但她的意識真是清醒到不像話。
就像現在,除了像抹幽魂般沒有實體,她能思考、能分析,跟平日的她幾乎沒有兩樣,就是太過於清醒,她才更加的弄不懂,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她也知道,這事再怎麼想也沒用,因為不管再怎麼想,在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內,她還是弄不懂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
她完全放棄思考這一方面問題,就見一間怪異的房子,信步走入一間充滿書籍的房屋之中。
她是一個愛書的人,書籍,總是能為她的心帶來寧靜和平,所以平日她最愛與書為伍,更何況,現在陷入了這種狀況不明的詭異情境中,更是需要大量的書籍來撫慰她的心靈。
之前,她就是在這種排了滿滿書籍的屋中度過那初來乍到的驚慌,一下在雜誌區晃一晃,一下在小說區看一看,然後讓她發現了漫畫區,那個讓她如獲至寶的區域。
先前,她大半的時間就是耗在那漫畫區當中,那些她首見的、畫滿圖畫的小書本,除了帶給她驚奇,也為她帶來了極愉快的時光。
但這一回,她想換換別的感覺,所以她來到了小說區,想仔細閱讀一下,這奇怪夢境中的小說都是寫些什麼。
對著五顏六彩的書,雪曦有些難以抉擇,最後她隨意抽了一本,也沒特別注意書名,似乎是什麼貝勒的,拿起來她便開始著了。
頭兩頁還好,但才翻了沒幾頁,雪曦的一對杏眼便越張越大……越張越大……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情節。
不止瞪大了一對美麗的杏眼,那嫩白的雪膚也逐漸泛紅,而且是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噗!一下子,她噴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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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捧著一本三字經,四歲的勳勳有看沒有懂的,按著師傅前天教導的順序,一字一句的念著,可那小小的心思卻越不由得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烏奴管事說,阿瑪跟皇上一樣,獨鍾漢學,只要他好好讀書,等阿瑪回來後,知道他已經背全了三字經,就會好喜歡好喜歡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烏奴管事騙他.那他不就白背了?
「……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阿瑪就會喜歡他,像他喜歡阿瑪一樣的喜歡。
只是……這三字經怎麼那麼臭又那麼長啊,真是難背呢!
「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呃,孝於親……」默書聲中斷了下,勳勳努力的想著,這句孝於親之後,接的是哪一句啊?
「所當執。」細細的聲音從樹叢後傳出。
「對!所當執!」勳勳欣喜,也沒管是誰給的提示,興高彩烈的又繼續念道:「融四歲,能讓梨。弟於長,長……」
「宜先知。」
「對對對,是宜先知!」一接獲提示,勳勳忙又接下去。「首孝弟,次見聞。知某數,漢某文……」
哇啦啦的又念了幾句,勳勳後知後覺的突然覺得不對勁。
誰啊?是誰在幫他默書的?
「三才者,無地人。王光者,日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念著念著,勳勳往樹叢後爬了去,想知道是誰躲在樹叢後幫他。
尋人的行動並沒有阻礙他的默書,就看勳勳一邊找人,嘴裡還一邊唸唸有詞的背著:「……日春夏,日秋冬。此四時,運不窮。日南北,日西東。此四方……方……」
「應乎中。」聽不得這麼殘破的三字經,躲在樹叢後偷懶的人兒再次給予提示,可才剛說完,突然從樹叢處冒出的小臉差點沒把他給嚇死。
「哈!找到了!」勳勳興奮地大叫一聲,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欣喜。
樹叢處躲著的,是一名清秀到讓人極順眼的少年家僕,只見他遲疑了下,連忙請安:「奴、奴才給少爺請安。」
「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裡偷懶?」勳勳很是好奇。
「奴才學曦,是新來的奴僕,不是偷懶,是剛剛做完分內的工作,所以在這兒休息。」名喚學曦的少年回答道。
「奴才?可是你識字。」勳勳覺得困惑,既為奴僕,怎麼這麼厲害,竟還能指正他呢?
「呃……未進府之前學過一些。」學曦顯得不安,悄悄地,將手中厚厚一本詩集文選往身後藏去。
「是嗎?」勳勳跨上前一步,想再接著問點什麼,但腳下一絆,小小的身子整個往前撲去。
「小心!」學曦一把抱住了他。
勳勳撲倒在學曦的懷中,淡淡的熟悉清香味讓驚魂未定的他面露困惑之色——
「額娘?」
「什麼?」沒聽清楚,學曦忙著扶正他。「小少爺說什麼?」
「額娘!你是額娘!」勳勳睜大眼看著面前的人,若仔細瞧,還能看見他童稚的大眼中泛著淚光。
「小少爺,您別開玩笑了,我……呃,是奴才,奴才怎麼可能會是您的額娘呢……」過分清秀的面容上掛著僵掉的笑容,弄不清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局面。
「是額娘,這是額娘的味道!」他記得,他真的記得!
「有、有嗎?什麼味道?」朝身上嗅了兩下,學曦可不覺得自個兒帶了什麼味道。
「額娘……勳勳好想額娘,好想好想……」
見他鼻涕眼淚要一起來了,學曦慌了手腳。「別,你別這樣啊……」只能稱之為秀氣的眉皺起,當真弄不清面前的狀況了。
「額娘,抱!」不願自個兒站好,過度思念母親的勳勳張手討著要抱。
「小少爺,您看清楚,學曦是個奴才,只是個奴才!」他強調,再道:「雖然稱不上七尺男子漢,但好歹……好歹也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光是性別就不同,怎可能會是您的母親呢?」
長長的一串話讓四歲的小孩兒面露困惑之色。
不是額娘嗎?
「小少爺您看清楚,這張臉長得像福晉嗎?」指著自己的臉,學曦說道。
「我……我不記得了。」童稚的臉上有著無措。「額娘她很久很久前就死了,我只記得……記得她的味道。」
冷僻的性子因為這話,而稍稍軟柔了起來。
同樣是沒娘的孩子啊……
忘了合不合宜的問題,學曦伸出那雙柔滑得不可思議的手,朝勳勳的小腦袋輕撫了幾下。「雖然想額娘,可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是男孩子,要堅強,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