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惜之
二奶奶在心中盤算,好歹她幫老爺生了個兒子,有功無過,只要沒有確切證據,老爺篤定會放她一馬。
"二奶奶,明明是你要我把毒粉加人少爺藥汁當中,你說,大少爺一死,二少爺繼承家業,輪到你當主家夫人,就要我做你的媳婦。
"你別嚇得犯糊塗,你比繼善大四、五歲,我怎會說這種話周說著,她回眸對上老爺。"老爺,剛才是繼禎和橙兒帶人進門,說不家這瓶像誰動手腳,想除去我這個'外人'。'她意有所指地瞄向繼禎。
"看來,你的寬厚也沒讓你免於'眾口鑠金'。'橙兒勝利地朝他一望。
長孫老爺怒極,對小寶喊了聲。"小寶,去把賣藥道士找來,讓他們當面對質。"
連賣藥人都找到!?瞬地,二奶奶臉色刷白,心知再也抵賴不過,她垂眉,低低哀嚎。
"我招、我全認……我知道自己做錯,錯得徹底………貪呵…都是貪念害我……只求老爺發發善心,想我這些年盡心服侍,饒我一條生路。"
"饒你,好讓你有機會再去害人?江總管,把她們給我送人府而。"長孫老爺怒不可遏。
一聽到老爺的決定,二奶奶和如意癱在地上,再站不起來。橙兒見她們兩人的悲慘模樣,平日的囂張跋扈全然不見,心下浮上同情。
她走到長孫老爺面前,跪下。
"爹,這事要怪二奶奶,不如怪你,哪個女人不想當正妻、不想死後人祖宗牌坊?要是當年你不娶二奶奶,也許她會是別人家人紅花轎迎人門的正妻,要當上正妻,誰還肯花精力去害人?所以是你害她鑽營汲取。"
"你的意思是說,錯在我?"長孫老爺錯愕。
"她當然有錯,錯在貪圖。可是想想,世上哪人不貪名利,你日夜辛苦操勞、學子寒窗苦讀,誰不為名為利?也許二奶奶做法不正確,那也只能怪她讀書少,名人聖賢的話記不多,對禮義廉恥所知太淺薄,她罪在愚,不至死。"
"繼禎,贊成你媳婦的話嗎?"長孫老爺問。
繼禎走到橙兒身邊與她並立,橙兒趁機在他耳邊說:"是你要我寬厚的,不要只會說道理不會做。"
他沒理她,站直身回答父親的話。
"爹,蒙天庇蔭,繼禎的身體才能康復。孩兒認為這是件好事,不應多製造殺戮,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繼禎的想法是,給她們一筆錢,讓她們悄悄離開鎮上,到別處重新展開新生活。"
又一次,他站在她這邊,橙兒揚起兩道細柳眉。她……樂意!
"老爺,繼禎和橙兒說得有理,好歹我們替繼善想想,你親手捏斷他娘親生路,往後這事兒傳出去,你要繼善怎ど做人?"
長孫夫人加人說項,長孫老爺的眉頭稍稍鬆開,歎口氣,"就們說的辦。江總管,你都聽見了;把她們帶下去。"這場家務他處理得比商務還累,長孫老爺懂了清官的難為。
不過,從此他學會,想安家就該戒色,一群女人同處只會三國誌的複雜有過之無不及。
第五章
歲月匆匆,八年過去,繼禎長得俊秀挺拔,兒時的那副瘦弱模樣不復見;連著幾次會考,他考上秀才、舉人,準備在下個回合拿下狀元頭銜好光耀門楣。
對家裡面的生意他向不太搭理,也許是覺得開口閉口淨利毛利很庸俗,也許是認為士農工商中,商排了末等,反正他就是不樂意繼承家業。
橙兒也大了,不過個頭沒長太多,踮起腳尖只到繼禎耳朵,對於這點她非常不滿,從此兩人吵架,她的聲勢變得弱小,她討厭讓人欺壓的感覺。
這些年,橙兒和繼禎一起讀書、同公公學做生意,繼禎沒說錯,她真是游進大池塘的追遙魚兒了。
她喜歡和一群男人周旋、喜歡嫌得利益的勝利刺激,她的眼光奇準,幾年不到,長孫家商號在她的手中擴大了一倍不只,還設下第二家分店。
說到這裡,橙兒得感謝她的已婚身份,任她在外怎地拋頭露面,誰也沒話好批判她,相反的,鎮上男人只要想起長孫家大媳婦,心中雖不是滋味,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說聲佩服,而鎮上女人更是拿她當偶像來尊敬。
再說說繼善,他還是那副貪吃模樣,不過讓人不平衡的是,他成天吃吃吃,卻沒吃出腦滿腸肥,他雖不及繼禎高,但身量也到他眉頭,雖沒大哥帥,也長了一臉斯文。
他不愛讀書,跟著師傅忿過幾年,便開始偷懶,一得空就往廚房裡鑽。他最大的希望是能開一家酒樓館館。做盡天下美食。
今年初,長孫老爺從商場上退下來,他很放心將鋪子全交予橙兒,剛開始有許多夥計不滿讓女人指揮,他才想要怎生幫橙兒擺平這件困難,哪裡曉得幾句壓人話,橙兒自己把事情擺平。
現在,他賞花玩鳥,教教夫人下棋認字,日子倒也逍遙法外快活,反正媳婦能幹嘛!
反而是長孫夫人,她老記掛著要給媳婦一場盛大的圓房禮誰知道繼禎和橙兒從小就抱在一塊兒睡覺,等她算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準備請人看日子,橙兒居然大大方方說,她和繼禎已圓房。在這點上,她老覺得自己欠了橙兒,每次說起不免遺憾。
不過,橙兒和她說定,絕不會偷偷生下孩子,等小孫子出。她就要熱熱鬧鬧開上兩百桌流水席,讓遠親近鄰全來沾沾長孫家的喜氣。
聽說今兒一早,橙兒讓下人在長孫家商號前面放糧,賑濟貧。這是她每季固定要做的事情,單就眼前看來,橙兒不僅是長孫家的福星,也是鎮上的大福星。
八年過去,長孫家看起來處處都有新氣象,比方孩子長大各有各的志向;比方少了句心斗角,到處都顯得平和安祥;比宅子越換越大,長孫家變成一方富甲。
然,在某些地方長孫家仍維持著舊時模樣,比方繼禎、繼善兄弟感情仍然要好,並不因為下毒事件發生有所不同。比方橙兒和繼善一見面就鬥嘴,把大嫂小叔關係剔除在五倫之外;比方不五十,繼禎就要訓訓橙兒的不夠溫柔,卻從未見效。
秋風掃過,今年又是個豐收年,橙兒用高價收購糧食,運往北方,讓大家過個富足年。
晌午船北上,橙兒方得空回房裡休息。
"回來了?要不要喝點茶,才剛送上來,還溫著。"繼禎放下書本,把走到身邊的橙兒拉下,讓她坐在自己膝上,他的腳是她的專屬椅子。
她喜歡靠在他肩膀上,尤其在他的肩膀變得又寬又大之後,靠著靠著,她靠出安全感,不管在外面多奔波勞苦,只要回家這個大胸膛可靠,她就不怕累。
"這天氣喝溫茶,我又不是身子虛。"嘴巴這樣念,但還是順著他手上的杯口灌下一大口茶。
"喝溫茶是養身,像你愛喝冰水,喝得夜半咳嗽,年紀輕輕,不是好事。"拍拍她的頭,他享受起她的短暫溫柔。
"可是又熱又累,不喝冰水,很可憐吶。"嘟起嘴。臉摩蹭他的,使出她一貫的撒嬌動作。
"有事求我?"他心底瞭然。
扣住他的腰,貼上她柔軟身子,她的柔順通常伴隨某個程度要求。
"真聰明!愛讀書的人果然不同,頭腦就是比別人靈光。"伸出兩手,她捏捏他的臉頰。"我真慶幸自己嫁的是這個有智能、有才幹、相貌比別人強過幾十分的老公,而不是那個成天只會吃的豬頭。"
"繼善一點都不胖,你不要老罵他豬頭。"
這老婆記恨記得凶從第一次繼善的找碴事件之後,她就沒忘過每次見面損損人家。
"豬有胖也有瘦,那頭豬,長相不像豬,頭殼底下裝的全是豬腦。"蹺起腳,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她笑得滿臉嫣紅。
"背後罵人,小人行徑。"他不苟同她。
"我沒說我是君子!小人就小人吧,聽起來比奸商好聽些,反正咱們女人家,幾千年前就讓孔先生貶到和小人同等級。"
"說吧!要我幫什ど忙?"
"這次我收購一批藥材,想往南方運去,順便看看那裡的織繡是不是如大家口中相傳的那ど好,若真的不錯,我想在那裡多留半個月,接洽一些供貨商,如果價格不貴,也許我們可買下織造廠,花幾年的時間,建立自己的招牌,假設一切順利,兩年之中,我要在我們這裡興建起織造廠。"說到事業,興致高昂,她的眼睛變得閃亮,臉蛋紅撲撲,可愛得讓人想咬下一口。"可是呢……這件事要麻煩你幫我跟爹爹提,還有……我不在家,商舖要麻煩你多照管。"央人嘴軟,她的口氣甜膩可人。
他笑而不答。
"不准你不說話,快講快講,你評評我的想法是不是有道理"
"你一個女人家,爹不會放心的。"他請來長輩否決。
"所以才要你去提啊!這幾年百姓豐衣足食,對衣服的要求除了溫暖還要求美麗、舒適,如果我們動作太慢讓別家搶走先機,就會少賺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