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黃蓉
哇!現出後母的嘴臉了。
冷亦寒笑著走出落地窗外,倚著陽台欄杆。
「你走吧,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就算有,我也不會『聰明』的把它交給你。」
愛咪跟了出來,有絲尷尬地說:「對不起,我一時心急,口不擇言,請你見諒。」
「沒關係,我本來就很笨,經常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謝謝你的指教,我以後會加倍小心的提防。」
她的不慍不火今愛咪頗感意外。
「那麼……關於那本筆記,你是否可以幫我問問麥克斯。但,千萬別說是我的意思。」
「好啊!」被人家用如此笨拙的伎倆設計,真是讓人跌破眼鏡。冷亦寒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拿到筆記之後,你只要撥這個電話號碼就能夠找到我,我會給你一份謝禮的。」
冷亦寒把名片放在茶几上,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我可沒答應幫你偷東西。」問問倒是勉強可以做到。
「你怎麼……」愛咪瞬間即翻臉,足見她是個易怒的女人。「不是偷,是要回來,你爸爸沒告訴你,那隻金十字架和聖格斯杯是屬於博物館的?任何人都不得將之據為已有?現在,你總該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了吧?即使你仍不肯相信我,但看在我為之盡心盡力,甚至不惜犧牲性命的份上,請你務必幫忙。別讓這兩件東西都落中東石油酋長科羅芮多的手中。」她激動得連手都有些顫抖。
「他是誰?」
「去問麥克斯,問他五百萬美金是誰給他的?」愛咪言之鑿鑿的說。
冷亦寒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一片茫然。
「盡快取回那本筆記,否則這將會是學術界的一場浩劫。」
冷亦寒跌入沙發中,弓著身子,心裡百感交集,腦中則混濁雜陳。
愛咪打開房門,忽又回頭問:「能不能告訴我,你愛他嗎?」
冷亦寒眨了一下翦翦水瞳,美麗的眸子和微張翕動的櫻唇已將她的秘密全盤洩漏。
愛咪是過來人,看透世情的她,一目即已瞭然。
「男女間的事,不必太認真。尤其當男方無意給予廝守一生的承諾時。更不能有過分天真的憧憬。」她遲疑了一下,將一小瓶罐子放在冷亦寒面前,「妄想用孩子拴住男人是愚不可及的行為!按時服用,別讓自己一錯再錯,終至後悔莫及。」
冷亦寒睜大眼睛,呆滯的目光緩緩瞟向對面的藍天綠野。心中微微激盪。
愛咪就是用這種態度處理她和她老爸之間的感情嗎?
不必太認真?
她從來就沒有以身相許的打算,何來認真之有?倒是懷孕這件事她確實疏忽了。
冷亦寒下意識地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細數一下安全期限,不禁凜然驚懼!
心念電轉之際,她匆忙趕往瑪俐飯店,眼前大概只有華特能救她了。
為什麼不肯放過她?
這是過去幾天來,在她眼波中不斷凝聚的問號,可他也無解。
麥克斯手握方向盤,黑色跑車緩緩駛近聖馬可廣場。子夜時分,廣場上只剩零星的觀光客,面對波光粼粼的景致,沿岸的水銀燈倍增璀璨。
十月的威尼斯正是涼風清爽,輝煌中自有一股寂寥的苦澀。
那幾乎像著魔的傾心狂戀!乍見她的瞬間,他就有一種異樣的靈犀,領悟這必將是一陣的心動。她那一雙明亮靈黠的黑眸,閃動著娉婷出塵的冰清;在美麗的面孔下,隱藏著永不屈服的倔強和刁蠻,和他的脾性簡直如出一轍。
今他感到不可思義的是她令他魂縈牽掛。很少有女人能夠同時擁有他的熱情與癡戀。
簡直是不可思議!
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平白帶個女人做什麼?這是亨利最先的反應,之後他終於一目瞭然,一切只因風月情濃。
自古紅顏皆禍水。亨利不得不力勸他回頭是岸,可惜他寧選泅溺而亡,也不肯抱憾苟存。世間種種,什麼是絕對重要的?名、利、財富,他一樣也不缺。可也一樣都不戀,此種想法非淡泊,只因他神乎其技的本領和淵博的洋溢才情,讓他能輕鬆運籌,瀟灑擁有。一個不把命當命的人,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只除了她的心。
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對女人的心感興趣了?
麥克斯甩甩頭,拋開腦海中的麗人倩影。把車停在廣場後方,悄悄的縱身躍入圖書館,拋繩至三樓,迅捷地攀附而上,由一扇未被上鎖的窗戶,潛入裡邊。
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他得先將兒女私情擱在一旁。橫豎他早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
他大步走向前日冷亦寒指著的窗口,按照圖案排列找到三、七和十的羅馬數字。
根據冷亦寒的翻譯,尋求聖格斯杯共有六個階段,分別是烏鴉、水晶、鵜鵝、老鷹、蛇和蠍。
關於這些動物的象徵,提醒了他一件幾乎遺忘的事。
當他十八歲的時候,曾在西部的印第安保留區接受一個拿伯和族老人的指導。他要麥克斯爬上九番州地的高台上,不可攜帶任何東西,只有一個帳篷,供他遮風擋雨。
老人告訴他,他必須要等待一種動物接近他,而自此之後,那個動物將會成為他的保護者。然而三天過去了,他餓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喉嚨干灼如焚,就在他再也忍受不了。決定趁斷氣之前停止這種瘋狂的舉動時,忽然一聲叫喚止住了他,他以為是老人在勸阻他,但赫然回首——沒人。是飢餓和口渴使他產生幻覺,但他還是繼續等待。
就在他走入篷內時,一條響尾蛇盤據當中。上口同聳立的頭頸有如君臨天下般睥睨震宇。他終於找到他的保護者了!他把事情經過告訴老人時,老人肅穆地點點頭,由口袋拎出一隻蠍子遞給他,蛇、蠍將會永遠引導他的旅程。
大理石地板傳來腳步聲,將麥克斯喚回現實。他矯健地閃入另一扇書櫃後,靜觀來者為何方神聖?
是愛咪和克林,他們兩個怎會湊在一起?
「我們現在要來找什麼?」克林問。
「一個墳墓。」愛咪拿著一疊稿紙。仔細對比牆壁和天花板。「你看三和九,那個昔日埋葬神父的墳墓一定在這三個石柱的中央。」她走到一條旋轉而上的鐵梯旁,爬了上去往地板上看,繁複的花樣中間包著一個巨大的A,只有在高處才能看清楚。
「我聽琳達說,你告訴麥克斯的數字是三、七和十。怎麼……」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告訴他們實話?」她眨著狡猾的媚眼,綻出炫惑人心的笑容,「過來,幫我把地板撬開。」
「什麼?」這可是大理石打造的地板啊,光靠他一個人要敲到什麼時候?
「如果咱們的這份筆記確實是冷若寒的,而且沒有遺漏的話,那麼埋藏聖格斯杯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塊大理石下面。」
「這……」克林老大不情願的接過愛咪丟給他的圓鍬,面有難色,「反正又沒人知道,不如明晚再來,你找幾個工人幫忙挖。」
「笨蛋!你以為我們是在幹嘛?麥克斯是那麼好對付的嗎?」受不了克林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愛咪搶過圓鍬,乾脆自己來。「回去我會一五一十的秉告給老闆,請他把你這個好逸惡勞的懶蟲調到美斯樂去吃草根。」
麥克斯由隙縫中瞧見他們逐漸將地磚分開,現出一個兩見方的洞,冷風和潮濕的霉味倏地從地道透出。
「看,我猜的果然沒錯。」
「我來。」生性奸詐的克林,急著搶功,一馬當先的探入黑沉沉的洞內。但僅僅過了一會,就從秘道裡傳來慘叫道:「救命啊!」
數十隻褐色的毒蠍子,成群地由洞口爬出來。其中一隻還緊咬著克林的右手食指,「不知是幹什麼的,還愣在那兒,快救我呀!」他猛地甩手,毒蠍子卻怎麼也不肯鬆口。
「蠢貨!」愛咪沒轍,只好點著打火機去熏它,總算把它們給趕跑。
「現在怎麼辦?」克林捏著手指頭,餘悸猶存地躲到愛咪背後。
十分棘手的這些毒蠍怎會藏在地洞裡呢?倘使它們執意不肯走,那麼唯有用火燒了。
「喂,你快點,我要痛死了。」
愛咪見克林的手指瞬間腫成兩倍大,不禁嚇得臉色發白。「快到醫院去,不然你會沒命的。」按照原來的位置,小心避開毒蠍子並放好地磚後,他們兩人火速的奔出圖書館。
待他們離去好一會兒,麥克斯才由書櫥後面走了出來,怔怔地望著那塊曾被移動過的地磚。他伸手撥開泥層,毒蠍已奇跡式地消失了。
麥克斯慢慢攀入地道,邊惴想愛咪手中那份筆記是怎麼得來的?是琳達還是冷亦寒給她的?
甬道又有聲音傳來,這回會是誰?
麥克斯不急於掩身,似乎準備和對方正面接招。抑或,他聽出這輕盈細碎的腳步聲是來自一個人……
「你果然在這裡?」冷亦寒一身牛仔勁裝。彈性的布料將她上身裹得的曲線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