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黃蓉
她不會饒過她的,冷亦寒心裡有股不樣的預感。只是目前琳達尚不足慮,可怕的是麥克斯,這人喜怒難測,若違逆了他,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冷亦寒側過身子,雙手抵住兩旁的椅背,在他薄唇上印上香吻。
「就這樣靠著。」握著她的手環向腰後,讓她將頭靠在他雄健的胸膛上。他要她乖馴如一隻綿羊。
出乎意料之外的溫柔,頗教冷亦寒憂心。她心中暗自祈禱但願這不是風雨前的寧靜。
他取來一條毯子為她披上。隨著冗長時間的流逝,她一度出現欲嘔的暈機現象,多虧他體貼的照顧,才使她平靜地進入夢鄉。
許久,她突然清醒,到了嗎?她驀地星眸微張,從他肩後斜望,接收到琳達犀利的銳芒。她那樣瞪著她多久了?冷亦寒一愕,擔心驚擾到麥克斯。盡量一動也不動。
可他顯然感受到她的肢體語言,低聲問:「在想什麼?」
「沒有。」雖然眼睛望著琳達,她腦海卻是一片茫然。
「跟我在一起,你首先要學的便是誠實。」他的手伸入毛毯內「處罰」她。
「我真的只是……」攬緊她身背的臂膀顯示出他餘怒來除。這男人是頭危險性的猛獸,冷亦寒對他的恐懼逐漸加深,感情則越來越複雜。「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要我心裡想的只有你。
「我們挨得這麼近,想與不想有何差別?」佔有慾高亢的男人最不適合當愛人,太危險了。冷亦寒下意識地蠕動了一下身體,馬上換來他的狼爪捏揉。
「我要的是絕對的服從。你不只得交出你的人、你的心,甚至你的靈魂,我也會不擇手段奪取。」他說得那麼強悍,不容絲毫改變。
冷亦寒心弦悸動,覺得可悲又可笑,「我從來沒打算把心交給你,無論現在或者是以後。」更何況是她的靈魂?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你會的。」他熾熱的臉仁點上灼灼的火炬。
冷亦寒膽寒的不敢直視他的眼。她會泥足深陷嗎?居然愛上這個不得善終的男人。
論起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即使她用最惡毒的話來詛咒他,都不會有人可憐她的,可為什麼她只是淡淡掠過心頭,便忐忑難安?是因為她真的害怕會有那麼一天?
不!她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無可否認的,他是一名高壯挺拔、英俊非凡,全身散發著致命勉力的男子。但那也不代表她就該像個傻姑娘,任由他予取予求呀!
琳達愛他,她的目光雖緊盯著她,可多半時候仍是留在麥克斯身上。她妄圖用甜膩的情網捕捉這只疏狂不羈。野烈桀傲的猛獸,似乎太天真了。
為什麼他不去追逐一個已經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偏要來招惹她?是因為這樣才夠刺激嗎?
她老爸已病癒出院,他再也役有理由絆住她,讓她一起去冒險犯難。和他相擁熱吻,不啻是荒唐透頂,他憑什麼?
冷亦寒奮力地支起身子,兩隻手肘抵在他胸口。用一種比較平等的姿勢跟他說:「我知道我爸爸已經平安出院了。」言下之意,她可以無後顧之憂的想逃就逃。
「我隨時能派人找到他,將他拘禁起來或亂槍射殺。」她忘了他是舉世聞之喪膽的殺手,麥克斯無限詭譎地笑著。
冷亦寒的心一下子漲得滿滿的,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真的沒有能夠難倒他的事情嗎?假使他把那股狠勁用來對付華特,那麼……「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手下留情。」她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不必多作詢問,便已道出她深處的焦慮。冷亦寒煞白的臉陰霾層層,「別,我爸爸跟你無冤無仇,華特更是個好人,請不要為難他們。我會……陪你走完這趟行程。」頂多個把月吧!縱使和他原先答應的一個星期相距甚遠,她還是願意忍耐。「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名字,不准跟他聯絡,連想都不准想。」如果科技允許,他會在她腦門放個監視器,以便洞悉她的全部心思。
他旺盛的掠奪本質,喜愛操控一切,並且絕對的權威。令冷亦寒不禁懷疑,他到底是殺手還是目空世事的撒旦。
似乎魔鬼更適合他!
「你沒權利做這種要求,我不是你的妻子、女友或情婦,我們有的只是一紙合約,和……」她急喘一聲,咬住下唇。
「和抵死纏綿的激情夜?」麥克斯一抿嘴,突然吻住她的唇。
薄薄的紅暈印染上她原本雪白的容顏。她低喘著將頭埋入他懷中,以躲避他的索求。
一旁的琳達忍無可忍,美麗的面孔清清楚楚冒著沖天的怒火。
她陡地站起來,走到麥克斯座椅旁,道:「我這裡有本筆記,是記載關於聖格斯杯的埋藏地點。」如她所料,麥克斯立刻停止和冷亦寒的熱吻,回眸斜睨她。
「如果你『有空』,不妨拿去看看,也許有助於這趟冒險之旅。」這一段時間,她不住地掃向冷亦寒,似乎在譴責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拿來。」麥克斯接過筆記本,並不馬上翻閱,卻將它塞到椅墊下,繼續他的調情戲碼。
琳達見狀,氣得猛跺腳。轉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雜誌,遮住頭臉,拒絕再看一眼。
威尼斯,一個建在珊瑚礁和一百一十八個小島上的城市,一個文化和知識的港口,歷史和浪漫的水都。
他們來到一處水上巴士站,成群的法西斯軍人從他們面前趾高氣昂地走過。
麥克斯面無表情地把目光停駐在對街一名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子身上。
「麥克斯博士?」她問。老天!他真是騙死人不償命,博士這頭銜也能隨便冒用嗎?
冷亦寒想譏刺他一番,卻見他面上無比敬重肅穆,一副當之無愧的神情。「是的。」這位一定是得到亨利的指示,特地前來接待他的秘書。麥克斯禮貌地微微頷首。
「我就知道是你。」她的態度帶著挑逗。「你有一雙迷人且與眾不同的眼睛。」
麥克斯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他不喜歡過於主動的女人。
「薛乃德博士呢?」他開門見山,直接點名他要找的人。
薛乃德是他老頭的舊部屬。據亨利說此人曾蒙受他家的恩惠,在學術界頗有聲望。這次尋找聖格斯杯,需要有一個熟知本地事務的考古學家,因此麥克斯才會找上「他」。
「正是在下,愛咪薛乃德。」
琳達沒有掩飾她的驚詫,「你知道麼呃……」她不善於讚美別人,特別是女性。
「幸會,亨利沒有提……」麥克斯握住她的手,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歉然。
愛咪大方地一笑,「我想也是亨利大概想給你一個驚喜。」她對自己的容貌信心滿滿。
他們走進聖馬可廣場時,她的眼光有意無意地膘向始終不發一語的冷亦寒。
「你應該就是冷若寒博士的女兒,冷小姐吧?」
「你認識我?」才幾天時間她居然整名大噪,不曉得還有誰不認得她。冷亦寒回以打量的神色。
「我和令尊共事過一段頗長的時間,你的照片一直收放在他的皮夾裡。」
她連這也知道?冷亦寒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
「我爸爸一向不喜歡我。」她敢斷定,愛咪八成是看錯了,她老爸連多跟她說句話都覺得浪費時間,怎麼可能隨時帶著她的照片。
「這個世界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像你如此美麗的女人?何況,他是你的父親。」愛咪靈動的眼珠子意有所指地飄向麥克斯,復又瞅著鐵青艷頰的琳達。
「咱們千里迢迢到這裡來,不是專程為了討論他們父女間的雞毛蒜皮小事吧?」囉哩囉嗦的煩不煩啊?琳達撇了下闊唇,獨自走到眾人前頭。「她是……」愛咪輕蹙蛾眉,表達不悅。「不必理會她。」麥克斯言歸正傳,「亨利說,你有東西給我?」
「是的。」她拿出一張小紙片,上面只用羅馬數字寫著III、VII、X(即三、七和十)。「這一個星期來,我努力想解開這些數字之謎,但……很汗顏。」她慚愧地赧然一笑。
「我們先到圖書館。」冷亦寒的父親尚末任教於紐約州立大學以前,曾經將大半的時間浸淫在此地,從事研究工作。麥克斯有預感,在這兒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想先回飯店。」長途飛行已經夠累的了,還要忍受麥克斯和冷亦寒刺眼的親密舉動,琳達此時只想找個地方大睡一覺,然後再想法子對付冷亦寒。
「請便。」麥克斯二話不說,牽著冷亦寒的手就往左側階梯拾級而上。
「我也累了。」冷亦寒膽怯地細聲央求,「我可不可以也……」
「不可以。」私自潛逃的帳他還沒跟她算呢!豈能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麥克斯逼著她與他十指交纏,要她亦步亦趨地跟在身旁。
「這裡便是圖書館。」愛咪的鞋子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發出輕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