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花兒
𨪜𨪜「雷將軍，你不知道吧。」邾淮突然壓低了聲音，「這刺客是個女的，還是個不得了的大美人。」
𨪜𨪜雪榭微微一愣，隨即會意過來，「難怪！難怪！」
𨪜𨪜原來如此，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奉僅言雖然英雄了得，但居然也被美色所感，沒丟了性命應該算是僥倖吧！
𨪜𨪜應其這步棋走得高明而陰險，居然使美人計，未免太不入流。
𨪜𨪜他猛搖頭，歎了口氣，「奉元帥雖然英雄難得，畢竟年紀尚輕，唉……」
𨪜𨪜「可是我瞧又不像那麼一回事。」邾淮皺著眉，也只能猛搖頭，「他不像是會被美色所惑的人，或許元帥另有計謀。」
𨪜𨪜端看他沒把人帶入軍營內，就表示他還記得女子不得人軍帳的規矩，如果換做是他統領六軍，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抱個大美人入軍帳風流快活也不是件難事！
𨪜𨪜留著這名女刺客，到底是為私抑或為公？實在叫人摸不著頭緒，納悶極啦！
𨪜𨪜他們對著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沒人猜得透元帥的心思，唉。」
𨪜𨪜「就是因為猜不透，所以得問清楚！咱們得以元帥的安危為己任，絕不能放任他將刺客留在身邊。」孔文郃咳了一聲，緩步從帳後走了出來。
𨪜𨪜「孔大人！」他們驚訝的說，沒想到他的消息倒快，居然馬上就冒出來要插手管了。
𨪜𨪜「自古忠言逆耳，但我為了元帥的安危，就算是拆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勸他一勸了。」
𨪜𨪜「啊？是我聽錯了吧！」邾淮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什麼時候這個酸儒這麼看重奉僅言了？他不是一向很不齒他的作法，老是跟他唱反調嗎？
𨪜𨪜「邾誰！」雷榭扯了他一下，「別胡說。」
𨪜𨪜雖然他也覺得奇怪，但畢竟謹慎慣了，所以沒有像邾淮那麼明顯的將訝寫在臉上。
𨪜𨪜孔大人的態度陡變雖然令人生疑，其中的原由恐怕得花些心思才能知道了。
𨪜𨪜「兩位將軍請吧，咱們勸元帥去。」
𨪜𨪜邾淮搶著走在前面，一頭霧水，「這老傢伙怎麼啦！今天轉性了，居然這麼客氣？」
𨪜𨪜雷榭低聲道：「不妨，晚點派幾個跟他左右相熟的人去套話。」
𨪜𨪜「還是你聰明，難怪元帥器重你。」
𨪜𨪜怎麼他就沒人家這份心思？難怪元帥老說他衝動、不用腦筋，還真是給他說對了。
𨪜𨪜唉，被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這麼說，有時還真不是滋味哪！
𨪜𨪜沒錯，這個威震天下的六軍統帥，今年只有……只有二十歲！
𨪜𨪜令人相當扼腕的一個數字。
𨪜𨪜＊＊＊「好點了嗎？」
𨪜𨪜奉僅言坐在一張長凳上，用相當生硬的苗語說道。
𨪜𨪜點點坐在榻上垂下眼睛，刻意不將視線放在他那早已乾涸的傷口上。
𨪜𨪜她被邾淮一拳擊昏，猛然閉住了氣摔落水裡，若非奉僅言毫不遲疑的下水救她，可能她的一條小命就葬送在似水底了。
𨪜𨪜他將她送進醫館裡，將人交給大夫夫婦倆處理，自己則在院子裡等著。
𨪜𨪜直到天色逐漸發白，大夫才出來跟他說她已經轉醒，除了受了些驚嚇和掌傷之外，其餘還不算太壞。她依舊在發著抖，她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拿刀去殺人，直到現在她依舊覺得手腳發軟，她知道她做不來的！
𨪜𨪜「你的。」奉僅言拿起桌上的彎刀，倒刀子將刀柄朝向她，「還你。」
𨪜𨪜彎刀上的血跡已經洗乾淨了，完全看不出來它曾經深深的扎進他身體裡。
𨪜𨪜點點將身子往後一縮，緊閉著嘴，清澈的眼裡流露的是恐懼。
𨪜𨪜她在害怕，雖然他還弄不清楚她是怕他抑或是怕這彎刀，「別怕。」
𨪜𨪜「我我不要殺人。可是阿爹說…他我一定要做。」她輕輕的說，淚珠已經在眼裡閃著。
𨪜𨪜「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𨪜𨪜蠱族的語言相當特別，他只是略微涉獵一些，因此能用的詞彙相當的有限。
𨪜𨪜他想，他得找個通譯來好好學上一學，這艱澀饒口的蠱族話了。
𨪜𨪜他柔軟的眼神和安撫的聲音使她停止了發抖。這個人，是她救回來的那人哪。
𨪜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救他，她明明知道那是禁忌呀！
𨪜𨪜對了，是他的眼神！
𨪜𨪜在他神智逐漸模糊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那麼樣的孤獨、那麼樣的寂寞，彷彿他是被孤寂包圍已久的人，而死亡這件事讓他覺得欣慰！
𨪜𨪜在他眼裡，她看見了自己。
𨪜𨪜「沒事了。」她重複著他的話，這句話有著極大的力量，使她所有的不安和害怕都消失了。
𨪜𨪜「點點……」她指了指自己，淚痕未乾但綻放了笑靨，「點點。
𨪜𨪜是她的名字嗎？聽發音像是漢話的點點，相當古怪而有的一個名字。
𨪜𨪜「奉僅言。」他也指了指自己，字正腔國的說了自己的名字。
𨪜𨪜「奉、僅、言。」她一字一句的念著，努力模仿他的語調，雖然說的生澀，但卻分毫不差。
𨪜𨪜「你很聰明。」他讚道，「學得快。」
𨪜𨪜她歪著頭，很明顯的聽不懂他這兩句話的意思，但仍是單純的笑著。
𨪜𨪜此時大夫拿著醫治刀傷的藥和裹巾走了進來，「元帥，讓小老兒替你裹傷吧。」
𨪜𨪜「也好。
𨪜𨪜他的傷口深，又泡了水，再加上拖了一段時間，因此情況實在頗令人擔心，他不明白為何元帥要婉拒他先幫他治傷，看樣子這個苗女跟他的關係匪淺哪！
𨪜𨪜或許就是當初幫他驅毒的蠱族人，這就難怪啦！
𨪜𨪜他搖搖頭，用刀小心的割開黏住傷口的衣裳，本已凝結的傷口又淚淚的流出鮮血來。
𨪜𨪜「元帥，請忍一忍。」看著傷口紅腫，周圍有些潰爛發炎，只怕要刮些腐肉清創，「會很痛的。」
𨪜𨪜「不礙事，你儘管動手好了。」
𨪜𨪜點點跳下床來，用手推開大夫，攔在奉僅言身前，「呸！你不會治傷，不是這樣做的！」
𨪜𨪜照他這種治法，不但會挖大傷口害人流血不止，而且還會讓人痛得死去活來，一點好處都沒有。
𨪜𨪜她伸手在懷裡一摸，這才發現自己換了一套漢人的衣衫，「我的衣服呢？我的東西呢？快點還我呀……我會救他，不要你管！」
𨪜𨪜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反而把王大夫嚇了一跳，她的聲音又軟又脆，雖然說了一大串又快又急的話，但聽起來仍是相當的溫婉舒服。
𨪜𨪜「元帥！她說些什麼？怎麼不讓我替你治傷？」這苗女是怎麼回事？該不會他惹到她了吧？
𨪜𨪜他的臉色一變，心裡直喊糟了。蠱族因蠱而得名，人數雖少但卻個個精於下蠱，蠱族的存在是相當神秘的，但無疑是雲南各種族中，最叫人敬畏和最有權威的。
𨪜𨪜點點伸手摀住他肩窩上的傷口，又回頭道：「我的東西呢？我要我的東西。」
𨪜𨪜「我想她應該想幫我治傷。」奉僅言微笑道：「讓她來吧。」
𨪜𨪜「奉元帥。」王大夫遲疑的說：「盎族人人善使蠱，尤其是女子。你可要小心才好，她未必安什麼好心。」
𨪜𨪜還好這個苗女絲毫不懂漢語，否則聽他這麼說一定會給他苦頭吃，可是奉元帥是個好人，他怎麼能看他陷於危難中而不出言提醒呢？
𨪜𨪜「她不會害我的。」
𨪜𨪜不會害他？元帥是怎麼搞的，邾將軍不是說他肩窩上那刀是這個苗女捅的嗎？
𨪜𨪜「可是…」
𨪜𨪜奉僅有看點點著急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害他，他從來也不是這麼輕忽自己安危的人，可是點點卻讓他毫無戒備之心！。
𨪜𨪜或許是因為她有溫暖的氣息，這樣的人不會有歹心！
𨪜𨪜看著她不斷的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連說了一大串話，但他只聽得懂衣服和我這幾個字，所以他請她應該是在尋找她換下來的衣物。
𨪜𨪜「王大夫，請將她換下的衣物拿過來。」
𨪜𨪜他連忙點頭，對著門口就喊他的渾家，「阿菊！阿菊，你剛剛拿出去的衣服呢？」
𨪜𨪜看見一名中年婦人拿著她的衣物走進來，點點馬上露出了笑容，還好他們還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
𨪜𨪜她看著濕淋的衣服，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一把全抱住了，然後一溜煙的進到內室，快手快腳的除下漢人彆扭的衣服，換上她自己穿慣的衣服，然後又掀簾走了出來。
𨪜𨪜她走到奉僅言面前，軟聲道：「你這傷口不好，我幫你清一清，不會弄疼你的。」
𨪜𨪜雖然不明白她說些什麼，但看她的模樣似乎是要幫他治傷，於是他欣然的點了點頭，「多謝。」
𨪜𨪜點點拿出一個編得十分精美的小竹盒，上面的色彩十分的鮮艷奪目。
𨪜𨪜王大夫蒼白著臉，後退了一步，「是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