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血薔薇

第9頁 文 / 煓梓

    房內的燭火繼續無言地燃燒,直到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散這短暫的沈默為止。

    「我的遊戲來了。」淡淡地揚起嘴角,蓓媚兒的綠眼中浮是興奮,看得傑森更加憂愁。

    「進來吧!」

    傑森尚未能傳達他憂鬱的眼神,巨大的木門即被推開,走進梳洗乾淨的柏納,且用一雙驚訝的眼睛,看著傑森擺在蓓媚兒身上的手。

    他沉默,不曉得如何面對眼前這個情況。他知道這個男孩是蓓媚兒的貼身隨從,但貼身到深夜待在她的房間,而且觸摸她也太離譜了吧,更甚者,那男孩還用一種惡毒的眼光看他,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柏納納悶,琥珀色的瞳孔在燭火的輝映下透露些許痕跡,一樣逃不過蓓媚兒的眼睛。

    「你可以下去了,傑森,今晚用不到你。」蓓媚兒媚笑如花地對傑森下令,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收手。

    「我先走了。」傑森做了個舉手禮後離去,關上門之前還不忘瞥柏納一眼,無聲地警告他不得亂來。

    「那男孩迷戀你。」門板關上後,柏納隔著一段距離平靜地道出事實。

    蓓媚兒沒反應,既不承認也不反駁,只是帶著一抹美麗的微笑緊緊地瞅著他,目光之灼烈,教人忍不住顫抖。

    她很美,美得就像天使一樣,或許更像一朵帶刺的薔薇,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紅綠交錯的光澤,一如她窈窕誘人的身軀。

    「我從不知道,隨從還能進主人的房間。」一般見習騎士被稱為隨從或扈從,大多睡在自己的小房間內,很少跟正式騎士混在一塊兒。

    「嫉妒嗎,柏納?」他看似平靜的問話卻緩緩勾起蓓媚兒的嘴角。「我可以認為,是因為你也在迷戀我,所以才會那麼在意傑森?」顯然她很享受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的感覺。

    「別弄錯了,公爵大人。」原來那見習騎士的名字叫傑森。「我之所以在這兒的原因是因為你叫我來,我是來講道的。」

    講道?這個男人果然無聊,她得想辦法讓他更快樂些。

    「好吧,我們就開始來講道……柏納。」她撩起裙擺跳上床,整個人趴在床沿,暴露出深刻的乳溝,碧綠色的眼睛閃閃爍爍引誘著他。

    「我堅持公爵大人一定得稱呼我為'柏納兄弟',否則我會不知道大人是在叫我。」柏納極有技巧地閃過她暖昧的語調和她明顯的乳溝,他懷疑這女人根本沒有羞恥觀念。

    「是嗎?」她懶洋洋地允許他脫逃。「那我還是稱你為修士吧,聽到「兄弟」這兩個字,我會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我們都不希望你因而慘死,你說對吧,修士?」

    蓓媚兒說得漫不經心,帕納突然想起她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頗為她弟弟擔心。

    「隨公爵大人的意思。」柏納不卑不亢地回道,沒忘記他身負的任務,他是來講道的。

    無聊!

    蓓媚兒瞄了他一眼,開始大打呵欠,並納悶他怎麼會變成這般無趣的人。

    「你要跟我講什麼道?」她已經無聊到眼淚都快掉下來。

    「做人的道理。」柏納說。

    不會吧!

    蓓媚兒在心裡哀嚎,鄭重瞥了他兩眼之後才發現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想教她「做人的道理」,她得想個法子反擊……

    有了!

    蓓媚兒突然心生一計,找出一個不那麼快睡著的辦法。

    「在你開始你的大道理之前,能不能先為我念一本書?」她假裝很有禮貌地問柏納,表情顯露些許難得的羞赧。

    「唸書?」柏納被這突來的要求給楞住了,他還以為她的眼神別有用心。「念什麼書?」

    「一本詩集。」她翻箱倒櫃地搜出一本紅色封皮的書出來。「我本來想自己念,但你知道我不識字,所以……」蓓媚兒越說越小聲,臉色迅速泛紅。

    柏納平靜地接過詩集,間接化解她的尷尬。這個時代多是文盲,貴族之間忙著打仗也沒幾個有空學習識字,除了修道院的修士及修女之外,大多數的人都不認得文字,遑論是困難的詩句。

    「我念給你聽。」柏納極有風度地翻開紅色書皮,一點也沒發現蓓媚兒眼中戲弄的光芒。

    「從第一頁開始。」蓓媚兒提醒柏納。「聽說這本書打從第一頁起就很精彩,我可不想錯過。」她將雙手攏住下巴壓緊床沿,聚精會神地觀看柏納平靜的表情,她敢打賭,再過幾秒鐘他那張俊臉就會風雲變色,千萬不能錯過。

    柏納清清喉嚨,照她的意思打開寫著「第一頁」的地方,便順著裡頭的文字大聲念了起來。

    「熱情如火——的島嶼?」才念到由黑墨書寫的抬頭,帕納就被大膽的文字嚇到,表情顯得很不自然。

    「怎麼了,修士,有什麼問題嗎?」蓓媚兒佯裝天真地問柏納,差點沒被他羞赧的表情惹出笑聲來。

    「沒事。」帕納盡可能冷靜,或許只是抬頭刺激了點,不可太早斷言。

    「沒事就繼續。」既然對方冷靜她當然也不能慌。

    於是柏納點點頭,拿起書來又往下念。

    「你的身體是一座熱情的島嶼……」這是什麼詩句?「而我是勇士,帶著無比銳利的刀劍,攻佔你身體最深處……」他快念不下去了,這分明是——

    「別中斷,修士,我正聽得入神呢!」她瞅著柏納泛紅的臉,硬要他往下念。柏納只得繼續。

    「透過你的肌膚,我可以感受你奔流的血液。透過身體的抽動,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柔嫩緊緊包圍著我,帶給我——夠了!」柏納重重地放下書,臉紅得像快燒起來。「這分明是一首淫詩!」而他居然笨到為她朗誦。

    「我沒說它不是啊!」蓓媚兒聳肩,搞不懂他幹麼這麼生氣。「而且你沒念完哦,它的下一句是:帶給我欲仙欲死的快感,到死為止,我都不會放棄進出你這座熱情的島嶼。」

    語畢,蓓媚兒還孟浪地呻吟了幾聲,接連不斷的嗯嗯啊啊聲惹得柏納的臉更紅,蓓媚兒卻還在大笑。

    「你識字。」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他居然該死的被騙了!

    「當然。」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蓓媚兒不否認。「知識是一種財富,你怎麼笨得以為我會放棄它。」

    這倒是。野心勃勃的血薔薇從不放棄學習任何有利於她的事,其中當然也包含了文字。

    「你在生氣嗎,修士?怎麼這麼禁不起玩笑。」蓓媚兒懶洋洋地起身,下床拿走他手上的詩集,仰望著他道。

    「這種玩笑太惡劣,請恕我沒有幽默感,無法奉陪。」柏納僵在原地,任她貼近他的身體,撫上他的胸膛。

    「你的身體好冰。」蓓媚兒溫熱的氣息順勢烙印在他的胸膛上。「之前的熱水澡無法溫暖你的軀體,也許我能夠效勞。」

    她眨眼,柔軟的身體二話不說硬生生貼上去,擺明了考驗他的耐力。

    「恐怕我無福消受,抱歉!」柏納明白這又是她的另一個試驗,這女人相當知道如何挑逗一個男人。

    「可惜。」呵呵,不急,獵物一次玩死也沒什麼意思。

    「既然你無福消受,那就算了吧,我們明天再談。」她鬆手抽開身讓他自由,柏納不免有些錯愕。

    就這樣?

    柏納當場愣在原地,有好一會兒無法意會過來,她可是在叫他退下?

    「又怎麼了,修士,莫非你想留下?」察覺到他呆滯的神情,蓓媚兒興致勃勃反觀柏納錯愕的臉,面露促狹的笑容。

    「當然不是。」柏納連忙回神,他好像看見她在瞄時間?

    「那就出去吧。」她真的在瞄時間。「太晚了,該是就寢的時候。」

    蓓媚兒的口氣飄然,甚至帶點急切,好像還有什麼事待做一樣。柏納聳聳肩,放棄猜測她多變的情緒,也不敢想像她又要去引誘什麼人。

    他悄悄地關上房門走出塔樓,正走到轉角樓梯的時候不經意瞥見一道柔美的影子,是蓓媚兒。

    這麼晚了她要上哪兒去?

    帕納知道他不該好奇,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可是他的腳步就是停不下來,彷彿中了蓓媚兒身影的魔咒似的,執意要知道她的目標。

    柏納悄悄地尾隨在蓓媚兒的身後,跟蹤她的腳步穿越重重的迴廊,順著狹小陡峭的階梯來到另一座小塔樓,直至頂端的房間。

    他看著蓓媚兒輕輕地推開木門,窈窕的身影鑽了進去,由於她忘了帶上木門,房內的身影清晰可見,壁爐裡面燃燒的柴火發出熊熊的火焰,照亮房裡的一切。

    「母親。」

    帕納聽見蓓媚兒用輕柔的語調對著一位婦人說話,那婦人坐在一張巨大的椅子裡,面對著窗外。

    「我來向您請安了。」

    他瞧見蓓媚兒蹲下身子,像個小孩一樣將頭靠在婦人的膝蓋上,可是婦人卻沒有絲毫反應。

    「我是蓓媚兒,是你的女兒,你還認得我嗎?」她握緊婦人的手,仰望婦人的臉,透過熾焰下的火光,柏納認出那毫無反應的婦人——前任賽維柯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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