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失落的野薑花

第22頁 文 / 梵朵

    曼芸還來不及想到回答的話,便發現爾荻把唱針隨意攔在唱片上——歌聲如淒如訴響起,是RainAndTear這首曲。

    「幹嘛?」曼芸愣得不知所以。

    「賠罪、跳舞、疼你——」爾荻把曼芸攬進懷裡,隨著歌聲緩步輕移。

    「這麼老練!想必你是個大情聖。」曼芸想用輕鬆的談話來沖淡彼此間的火花交迸。

    「在英國的學校裡,舞會也是一種課程,至於女朋友當然是交過幾個,在國外,這很平常、也很自然。」爾荻的坦率更顯出他的誠意。

    「原來……你真是想談戀愛想瘋了!才整天對我胡言亂語。」突然問,曼芸有澀澀的失望泛在心底。

    「胡言亂語?你這是不相信我,還是欺騙你自己?」爾荻再把她摟緊,並俯近她的耳朵,呢喃地說著這句。

    曼芸幾乎是土不住的一陣顫抖!

    彷彿是瞬間讓百萬伏特的電流貫穿自己,而幾乎繡了鎖的鑰匙被開啟,她全傾而出的感情將她淹沒得快要窒息。她無力逃離,也捨不得離開這前所未有的情境。

    縱然,他是小她七歲的薛爾荻!

    離開芸園的爾荻,滿心歡喜地回到早已夜深人靜的房裡。

    「喂!你又搞什麼惡作劇呀?」郎起波早窩進爾荻的房裡,想把今晚的「進展」問個仔細。

    「呵!你想嚇死我呀!躲在這裡。」爾荻的笑意是洩漏得徹底。

    「我擔心你太過火,會出問題。」

    「不過追個女孩子,會有什麼問題?」

    「算了吧!曼芸姊一顆心說不定還在東她而去的那男人身上呢!」

    「胡說!」爾荻又是青筋乍起,天生英雄主義的自尊心又控制不住地竄上心裡。「她是愛我的,我完全可以肯定,不然,跟你打賭,就在四月來臨的時節,我會讓你聽見她親口說出表愛皮三個字。」爾荻發下豪語。

    「跟你購!我用一輛跑車作賭注!」郎起波認為,就憑這句,他就再賺得跑車一輛了,更何況,爾荻那輛車,他早就覬覦甚久了。

    然而,爾荻的如意算盤並不如想家中的順利,因為,黎曼芸在夜幕褪盡之際,便讓傳統道德的規範給敲醒了神智,所有的自責、羞愧全一湧上心頭,在百般煎熬的焦慮下,她決定離開這裡。

    為了怕禁不住薛樹基的挽留,曼芸再次使出了逃避的行為,她買妥車票,提起行囊,才在火車站打了通電話給薛樹基,表明她辭職的心意。

    掛下電話,曼芸又是一陣百感交集,當初,她為了逃避愛情的痛楚,才來到休蘭山莊裡,想不到兩個月過後的今日,她的行李中又裝進不敢面對的感情即將離去。

    秒針以規律的步伐前進,而早該來的對號快車,竟卻始終遲遲未見進站來。

    有一秒的時間,曼芸甚至於希望火車不要來算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了?」突然間,曼芸聽見背後有若再熟悉不過的憤怒。

    「約瑟!」她倏地回過頭,驚訐得無法*說。

    「我不許你走。」爾荻的神色鐵青的嚇人,而額上的大汗和仍有喘吁的日吻,是他一路飛奔而來的證明。

    曼芸縱有一萬個不忍,卻也只能硬按捺著為他拭汗的衝動,默數著內心的紛亂重重。

    「為了我,你能不能不要走?」爾荻軟了口氣懇求。

    傻瓜!就是為了你,我才要走!曼芸內心吶喊著。

    「我……我有急事。」她搪塞著。

    「至少……至少等我爹地去英國辦事回來後再說。」

    不知是火車站的人來人往,令曼芸窘迫?或是,爾荻提的這個期限,剛好給了她自己留下來的藉口?反正,曼芸還是走了,上了爾荻的車走了。

    然而,爾荻並未把車駛往山莊的方向,反而開進了一處綠蔭濃密的天然森林中停了下來。

    「怎麼不回家?」曼芸發現質問得言不由衷。

    「早就想帶你來這兒走走,」爾荻熄了火,拔出鑰匙,神色凝重地看著她說:「差一點……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曼芸不敢回答,因為她怕會洩漏所有。

    十十十

    傍晚,回到了休前山莊,薛樹基除了高興之外,只當是兒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交代的任務圓滿達成。

    落下了這突來的大石頭,薛樹基這才安心地打包行李,飛往英國洽公。

    這天起,爾荻不再用緊迫釘人的方式來對待曼芸,相反地,他刻意把兩人的關係拉成若即若離,讓黎曼芸再沒有逃遁的藉口。

    白天,爾荻像個朋友,在課堂之外,就開著那輛跑車載她四處兜風。要不陪著她逛茶園、泡溫泉,就是領著地去農場搞水果、日叩烏龍,總是以熟悉的自然,與她嬉笑怒罵,徜徉在這片天地之中,教曼芸常忘卻自己已二十六。

    晚上,則是浪漫營造的時候,爾荻收起白天的活潑,轉身一變為感性的溫柔,不是與她漫步在湖畔的綠柳下,就是靜靜陪她坐在芸園的涼亭裡,聞著初綻的野薑花香。

    「這般沈默,不適合你。」曼芸總不忍爾荻為了討好地,而故意改了性子。

    「為什麼?因為我的年紀太輕?」爾荻知道曼芸的心結在哪裡。「一個人心靈品質的高低,其實跟年齡沒有絕對的關係,只要我有愛的能力,又為何要用年齡來限制我的感情?」

    曼芸知爾荻話中所指的含意,但「人言可畏」又豈是十九歲的他可以體會的壓力?

    是的,人言可畏!黎曼芸已從休蘭山莊的傭人眼神裡,看見了這令人難堪的字眼。

    「哇塞!是台東無美女了嗎?怎麼老爺、少爺全瞎了眼,宣日歡上那個老處女?」

    「她也真不要臉!大小通吃呢!」

    「哎喲!人家目的只想人主薛家這片產業,哪管要嫁誰?」

    這些閒言閒語,爾荻是沒聽見,倒是向來不同人間扯的蘇家姊妹反應特別明顯

    「多做事、少說話才是你們的本分!」蘇穆言板起臉、怒斥著。

    「就是嘛!爾荻少爺才不會看上那個老女人,他只是閒得發問。」蘇燦珍不相仿這個事件會成真。

    於是,這一晚,蘇燦珍等著大家皆已回房安歇的時候,特地換上一襲性感透明的薄睡衣,打算找爾荻「缺天」。

    「你這是幹什麼?」爾荻尚未就寢,被幾聲叩門聲催去,一打開門,卻臊然於眼前身材畢露的女性嬌媚。

    「想找你聊聊。」蘇燦珍逕白走進房門,學著書上說的挑逗字眼。「你喜不喜歡我的新睡衣?」

    「不喜歡,大透明了!」爾荻本想說太嗯心了。

    「胡說,書上說,男人都喜歡女人這樣。」燦珍其實也是菜鳥一個,只不過,是那股強烈的企圖心逼著她放浪自己。

    「天哪!你看的是哪一種黃色書籍呀?」爾荻不禁有失笑的行徑。

    「薛爾荻,」燦珍已有面子掛不住的羞赧。「你不要看不起人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黎曼芸那個老處女。」

    「不許你侮辱曼芸姊,」爾荻立刻反擊。「你賃什麼跟她比!你以為你投懷送抱就能贏取我的心?哼!你少天真!我才沒那麼膚淺。」爾荻幾乎是不顧蘇燦珍的顏面,連吼帶罵地把她轟出去。

    而當好強燦珍,含著淚,咬牙切齒地從他房中狼狽奔出之際,她早把黎曼在心裡千刀萬剁好幾逅了。

    薛樹基終於回來了!

    在這天晚上蘇穆言為他準備的接風宴中,卻有著令她心碎的消息——

    「曼芸,嫁給我吧!我希望可以、水遠照顧你。」薛樹基突來的求婚,令所有的人皆愣住了。

    「不行,她不能嫁給你!」爾荻在三秒過後,才起身激動抗議。

    「為什麼不行?」薛樹基甚是不悅。

    「因為……因為……」眼看著爾荻有即將出口的衝動。「因為我要仔細考慮後,才能回覆你。」曼芸一急,便立刻括著嘴,打斷了爾荻的焦慮。

    「你願意考慮!」薛樹基喜出望外。

    而曼芸只是迅速地輕點了頭,便沈默地盯著盤中的食物,慌亂得不知所以。

    這頓飯,吃得她萬般艱辛,在一片的酸澀氣味裡,她不但要應付薛樹基的慇勤,還要用眼光安撫爾荻失控的情緒,好不容易可以告退回芸園之際,曼芸又在不經意間,看見了蘇穆言黯然受創的表情……

    「我該走了、我真的請走了!」曼芸在一番折騰過後,終於崩潰在房間裡。

    原來,愛情的去留和她的美麗無關!以前,謝端昱不因為她的美而留下,而今,薛樹基和薛爾荻不因為她偽裝的醜而嫌棄她。

    哼!好個偉大的薛家男人!可惜,她毫無選擇的自由,她只能走,走到沒有風波生起的天空。

    這個念頭才動,曼芸又聽見窗外有RainAndTear的小提琴演奏。

    「夠了、夠了!」她不禁捧著頭,大聲斥著,並顧不得身上的白睡衣和一頭被了肩的亂髮,飛奔到戶外的窗口。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行不行?」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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