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黑潔明
她的身體越來越燙,他見情況不對,又叫不醒她,及時記起玄明提過湖中留著霧球,當機立斷地一把抱起她,衝到屋外湖邊,帶著她直直走進沁涼的湖水中跪了下來,直到湖水浸過她的頭頂。
霎時,湖面冒起了一陣白茫茫的水氣。
半晌後,湖水回到較正常的溫度,她的體溫也是:她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卻依然沒醒。
他鬆了口氣,直到此刻才敢移開覆在她額上的大手,水玉的顏色已轉回青藍,方纔的血紅熱燙彷似從未存在,可她哭紅的眼卻依然紅腫。
湖面上,一月盈然。
她的面容殘留著深切的哀傷,長長的發在水中飄蕩,像水草一般。
他看著她,胸口莫名隱隱作痛。
夜風吹拂而過,他站了起來,將她抱回屋內床榻上。
她的衣是濕的,但沒多久就干了。
不是人,很方便,不走嗎?
多年前她苦笑自嘲的話語浮現腦海,他喉頭一緊,火大的一槌木牆,轉身掉頭走了出去。
***
掌心,被烙了印。
他回到湖邊,將手掌浸到湖水裡,陣陣的刺痛感傳來,他一直浸到整隻手幾近被冰冷的湖水凍得麻痺才收回來包紮。
看著那平靜無波的水面,他知道自己得想辦法潛到湖底去拿霧球,否則總有一天應龍的內丹會壓不住她體內的炎熱。
可以前的他是半妖,拿球是輕而易舉,但如今的他是人,別說是拿了,可能連靠近都難,搞不好還沒碰到他就被凍死了。
「天殺的……」
瞪著自己的手,他咬牙咒了一句。
這幾年他雖然記起前世的許多事情,甚至包括不少法術及修煉的方法,但是半妖和人的本質本就不同,他前世只需花一天工夫能達成的事,今生卻常常需時甚久,有時是幾個月,有時長達數年,有時甚至更久。
掌心仍隱隱刺痛,他緊抿著唇,知道如今的他,根本不及前世的一半。
莫名的躁怒堆積在胸口。
望著映照在湖面上的水中月,他忍不住在心底連連咒罵。
他該死的恨極了現在這種狀況,他該死的恨極了他記得前世的恩怨情仇,他該死的恨極了他知道那些法術卻不能用,他該死的恨極了——
他該死的恨極了她不記得!
恨她?愛她?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他只曉得他不想她不記得,她必須記得。
必須記得!
不自覺握緊拳頭,傷口進裂疼痛,他沒鬆手。
腦海中,只有她悲泣的面容。
為什麼是我?
她說。
她在睡夢中嘶喊著,表情因夢魘而驚恐哀慟。
「你該死的必須記得!」他憤怒低吼出聲,像是在提醒自己她罪孽深重。
可她的悲泣仍在耳際、腦海,哭喊繚繞著。
為什麼……是我……
***
「族長,這女子是……?」
回到營地時,天已經黑了。
才下馬,族中大將便紛紛好奇的看向他和他一把扛上肩的女子,不過他們卻是一直到他將她丟到營帳中安置好後才上前問他。
「我的。」幾乎沒有多想,他簡潔回了兩個字,頭也不回地將大刀一揮,剛好擋到被綁著手卻還想從旁衝出去的笨女人面前。
她倒抽口氣,小臉發白,有些懷疑他背後長眼。
「坐好。」他冷著臉回頭瞪她一眼,看到她已經將嘴裡的布團給拿下來了。
她瑟縮了一下,卻仍忍不住皺起小眉頭,杵在原地不動。
想起她不懂南方話,他用刀指著鋪在地上的毛皮。
她看了一眼,又看看他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大刀,這才很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回去坐好。
見她安分了點,他才轉身同族人走了出去,撤下帳門的氈子,要人守著。
「蚩尤,聽說你抓了個北方的女人回來?」一出帳子,前方就走來幾位同盟的族長。
「你在哪兒抓到的?」另一位跟著問。
他看了對方一眼,「湖邊。」
一名大漢聞言一挑眉,肅目問道:「軒轅氏的大軍來得這麼快?」
不知道為何,他不喜歡大伙直接將她定位成敵人,他邊往營火走去,找了個位子坐下,邊開口道:「她不一定是軒轅氏的人,我不認為他們會帶著女人上戰場,更不可能讓女人單獨走失在森林裡。」
「也對。」一名族長點點頭,同意他的看法。
「那這女人從哪來的?她不是北方人怎麼會穿著絲綢?」
「對啊,她怎會穿著絲綢?那種衣料是軒轅族的人才有的。」
「不一定是軒轅族的人才有,聽說有其他部落和他們做交易,也許是別族的女人。」
「真的嗎?那女人漂不漂亮?漂亮的話給我收做小妾。」
「漓長,你收的小妾還不夠多啊?你不怕那些女人抓狂哪?」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聽聞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他沉默不語,只接過同伴遞來的皮囊,灌了幾口酒。
「喂,那給我吧,我還沒娶妻呢。」類族的族長戈藍聞言走了過來,在火堆旁坐下,開玩笑的搭著他的肩道:「蚩尤,你怎麼說?」
營火燒得旺,火光將大伙的臉映得通紅。
挾了她回來,倒是忘了該將她置於何地,不過不管是什麼,他不喜歡她被人收做妻妾,甚至恣意玩弄的念頭。
他將裝著酒的皮囊遞給戈藍,站了起來,不苟言笑的看著眾人。
「她是我的。」他說。
大夥一呆,笑鬧聲停了下來,沒人再開口;他從沒主動要過女人,至少今天之前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此舉對或不對,但無論她是不是軒轅族的人,都不該淪為玩物,而那顯然是她即將面臨的未來,如果他不阻止的話。
燃燒中的木材爆出辟咱聲響。
環視眾人,確定他們瞭解他的所有權之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轉身回到帳子裡。
營帳裡,那女人在他進門時,立即戒慎的看著他,整個人僵硬緊繃著。
他已經看過太多無辜的女人因為這場戰爭在被抓來後淪為發洩的工具,他必須將她收歸己有。
他走向她,她眼底閃過驚慌,但仍勇敢地面對他。
他撩起她一撮黑髮,摩挲著。
她不是特別漂亮,但一雙黑瞳卻靈動有神,她的眼明白傳達著她的情緒——
極力壓抑的驚慌、害怕、驚恐,還有……勇氣。
她烏黑的發很長、很柔,他將它們湊到鼻端嗅聞著。
她瞪大了眼,突地伸出仍被籐蔓綁住的雙手抽回它們,連連退了好幾步,開口斥喝著他。
他聽不僅她說什麼,不過想也知道大概是在叫他滾到一邊去、別碰她、放她走之類的。
他帶著侵略性的姿態繼續走向她,這動作讓她小臉更加蒼白,嘴中的威脅卻更加絮叨不休。
他閃電般伸手一把將她抓了過來,她尖叫出聲。
聽到那刺耳的叫聲,他慶幸方才沒讓她有機會呼喚同伴。她拚了命的掙扎著,甚至試著想踢她,還一邊在他耳邊尖叫。
他將她被綁住的雙手拉過頭頂,一把攬住她的腰,俯身吻住她,堵住她驚人的尖叫。
她咬破了他的唇。
這小小的抵抗確實,且有效的讓他離開了她的唇。
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報仇的快感和得意,他挑眉,下一瞬,一把扯破她胸前的衣服。
她驚叫一聲,倒抽口氣、紅著臉、瞪著他,滿眼惱火、驚恐、憤怒、害怕!
她的身體潔白如玉,一絲傷痕也沒有,完美無瑕。
他伸手觸碰著她,從她喉際急速躍動的脈搏,直至她渾圓飽滿的豐胸,然後是她纖細的腰。
她瑟縮著、顫抖著,似乎到此刻才瞭解到自身的處境,瞭解到他的強壯和她的脆弱,以及兩人之間明顯的差距。
她摸起來柔軟、細緻,他的大手則是堅硬、粗糙,掌心爬滿了厚繭。撫觸著她溫潤的肌膚,他幾乎有些入迷。
聽到一聲哽咽,他不由得抬首,看見她垂首閉著眼、咬著下唇,一排貝齒幾乎將粉唇咬出血來。
有那麼一瞬,心底閃過一絲憐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軟,所以還是完全地褪去了她被扯破的衣衫。
她又試著想踢他,他沒讓她得逞,反而乘勢將她壓倒在毛皮上。
她再度開口尖叫,他這回沒嘗試阻止,只是專注的佔有了她。
她是第一次,痛得咬住了他的肩頭,他沒停下,因為那些許的疼痛和他對她洶湧的慾望相較,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第三章
清晨,湖面上泛著淡淡的白霧。
一切看來都隱隱約約、如夢似幻,像罩了一層白紗含羞帶怯的女孩,她被那夢幻的景致吸引過來,站在湖岸水草間。
沒多久,朝陽升起,驅散了白霧,瞬間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風情呈現。
好怪,她竟對這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湖水一波波地打在她腳踝處,水溫不像前幾日凍人冰涼,反倒帶著微微的溫,她蹲了下來,試探性的碰著湖水。
水,是溫的。
她越來越狐疑不安,對這裡的一切,還有那個粗魯野蠻的男人。
他要她記得、要她回想,可是記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