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子澄
田月霓咬著唇,一顆頭垂得低低的,認命地任她奚落也沒敢回嘴。
"這也不行、那又不成,你實在很囉嗦耶!"雷淨兩手一攤,用力拉回自己被佔據的衣角,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淨,人家不要啦……"田月霓淚眼汪汪地瞅著她。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雷淨再次歎了口氣,實在拿她沒轍;平常囂張得要命,偶爾現出小女人的嬌嗔模樣,說實在的,還滿可愛的呢!"我去敲門,你跟在我後面可以嗎?"她試探性地問。
田月霓僵了僵,也只有點頭的分了。
協議完畢,雷淨拉著田月霓走到雷颯的房門口,她伸手敲了兩下門,等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裡頭終於有聲音傳了出來。
"誰?"聲音悶悶的,顯然在"過濾"來者身份。
"你妹妹雷淨我。"雷淨再一次無聲的歎息,總有一天她會被這兩個互相嘔氣的傢伙給煩死。
"別來煩我!"這次聲音大了些,聽起來還是很悶。
田月霓悸顫了下,她無依地抓著雷淨的手不放。
"好啊!"雷淨無視田月霓的明示加暗示,她帥氣地答允,然後大聲地對田月露說道:"甜甜,你看到嘍,是他執意不想'調停',這種愛記仇的男人不要也罷!"一邊說著還一邊把她推往門邊。
田月霓瞠大了眼,還來不及出言抗議,門便由裡面快速拉開,一隻大手伸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攫住田月霓的手往房里拉,之後又"砰!"地一聲用力甩上,把雷淨獨留在空曠的走廊上。
"好心去給雷'親',哼!"雷淨對著門板做個大鬼臉,甩甩手,走人!
***
"幹麼?"雷颯拉著田月霓的手站在門邊,惡聲惡氣地對她凶著。看著她哭腫的眼、發紅的鼻尖,心裡明明心疼得要死,卻偏偏要在口頭上佔點威風。
"不要生氣……"她聲音細如蚊蚋地說著。
"生什麼氣?跟我又沒關係!"雷颯氣沖沖地甩開她的手;都已經上過他的床了,還死不承認她跟自己的關係,他想著就忍不住發火。
"颯……"田月霓心慌意亂。完全沒了平日的氣焰。
"我跟你非親非故,叫那麼親熱幹麼?"雷颯索性轉過身背對她,省得一顆心擰得發疼。
"不要啦!不要不理人家嘛——"小手從背後緊緊地環上他的腰,田月霓難得關上的水龍頭又開始故障,哭得眼淚鼻涕都黏在他的襯衫上面。
"反正別的男人比較重要嘛,我雷颯算什麼!?"一股氣還沒消,抑不住的醋酸味就這麼硬生生地全溢出來了。"你不是心疼他嗎?去啊!去安慰他呀。"
該死的傢伙,竟敢覬覦他的甜心!沒揍死他算他好運!
"麥啦,人家不敢了啦……"她死命地抱著他,就怕他真的翻臉不認人。
"不敢!?"瞧瞧她說得多委屈呀!擺明了說他不通人情!"我可沒逼你,你愛心疼誰就心疼誰,橫豎不關我的事!"明明牙齦咬得發疼,他還是冷颼颼地刮著她。
"不要說了,不要……"不管他怎麼冷嘲熱諷,田月霓就是沒敢鬆手,依舊緊緊地箍住他的腰。
"哭!就只知道哭!"他用力掰開她的手,不再讓她抱著自己,那令他心軟。"麻煩的女人。除了哭你還會什麼!?"
他氣呼呼地以臂環腰,其實是怕自己耐不住擁抱她、安慰她,嘴裡更是硬邦邦地不肯輕饒她。
田月霓抽抽噎噎地低頭站在原地,她伸手拭去流滿面頰的淚,卻怎麼也無法止住眼底奔流的洪水。
雷颯氣悶地走到窗邊,用力拉開窗簾,讓清冷的空氣灌進房裡,讓它們取代原本凝滯的氣流,也藉機平撫自己失控的情緒。
"你……你幹麼那麼生氣嘛?"她也是好心啊!誰知道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那個沒天良的色痞會突然對她意圖不軌?要是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會去的!
"我幹麼生氣!?"他陡地提高兩個聲調。"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嘍?好呀!再去呀!有膽子去就別喊救命,合著你是耍著我玩的!?"他氣瘋了,用盡吃奶的力氣對著她大聲咆哮。""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她唯唯諾諾地反駁。
"那是什麼意思!?"一想到當時聽到她高聲喊著救命時,自己一顆心提得老高,恐懼直衝頭皮,心臟只差沒當場由喉嚨裡跳出來,他就忍不住在心裡臭罵自己孬種!人家都這麼不在乎他了,他還拿她當個寶……蠢吶!笨吶!"繼續去當你的傻瓜好了,恕我不奉陪了!"
"嗚……"人的忍耐果然是有限度的,尤其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裡疼寵的田月霓。她握緊拳頭,以不輸給他的聲調大吼。"雷颯大笨蛋!"
"對!我就是笨蛋,才會讓你耍著玩、要得團團轉!"他氣紅了眼,要比大聲,他還會比輸她嗎?"不滿意你走啊!走呀!"
田月霓呆愣地看著憤怒且口不擇言的雷颯,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頰邊,滴滴焚燙他的心——
"不准哭!"他霸道地命令道。
她聽不見他的吼叫,失焦的眼也看不見他的無情,心臟像被刨開一個無底洞,她只是一徑兒地落淚、再落淚——
"別哭了。"雙腿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主動地走到她面前佇足。
他後悔了,他不該凶她的。她剛剛才遇到女人最無法忍受的暴行,雖然對方沒有得逞,但也夠她害怕的了,可他就是……受不了別的男人碰她,他承認自己在吃醋。
誰教她就是不願給人家一個"名分",人家不安嘛!
田月霓看著他,看到他臉上的憂色,也逐漸聽到他的聲音,但滿滿的心酸怎麼都揮之不去,因此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滑落。
"好了啦,別哭了……"他伸手抹去她的淚,聲音瞬間柔和了下來。
"嗚、嗚……哇——"不意他不哄她還沒事,哄著、哄著卻讓她哭得更大聲、更為洪亮,一時間整個房裡都是她的哭聲。
"噓,不是說了不哭嗎?"不再跟自己的傲骨鬥法,他展臂擁她入懷。"不哭了,乖,甜心不哭唆,不哭喔……"
"你、你不是……不要、我了,我、我還、是。你、你的、甜心嗎?"她又開始"抽噎斷句法",一句話同樣說得"哩哩落落"。
"誰說我不要你來著?"他歎了口氣。拗什麼拗呢?反正早就認定她一個了,不是嗎?"我只有你一個甜心,你當然是我的甜心。"
"真、真的嗎?"她可憐兮兮地抽搐著,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當然是真的。"唉——抱著她的感覺真好!好險沒讓那色痞給佔了便宜。
"可是你、你、對人家好凶喔……"一口氣還沒恢復,她便忙不迭地指控他。
"好,我凶,是我不對,好不好?"他翻了翻白眼,女人果然是寵不得的。
"你還不、理人家。"她心裡還不平衡呢!
"是,我錯。"他閉了閉眼。當時若不先冷靜一下,他怕自己忍不住掐死她!
"還有——"
數著他罪狀的小嘴霍地被他叼了去,他熱情地咬嚙她老說難聽話的唇瓣,不讓她再繼續控訴自己的不是。
這妮子就是有顛倒黑白的本事,犯錯的人明明是她,她卻有辦法把自己的錯掩蓋得不見蹤影,反倒是救了她的自己處處皆錯,真是敗給她了!
"唔、唔……"象徵性地抗拒了兩下,田月霓終究軟化在他的熱吻之下;她緊緊地攀附著他的頸項,莫名地有種失而復得的感動。
她以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停、停一停——"雷颯的頭往後仰了些,伺機大口吸進大量的空氣。
天!這妮子吃錯藥了嗎?艷紅的唇瓣像章魚的吸盤,用力地吸住他的嘴不放,還吸光了他胸腔裡的空氣,害他差點因缺氧窒息而死。
就知道她小腸小肚,分明氣自己對她凶、對她大吼大叫,所以用這種變小的方衝來"修理"他。是不是該揍一頓她的小屁股呢?她竟敬意圖謀殺親夫!?
"颯,你不喜歡吻我嗎?"她委屈地癟著嘴,眼看下一瞬間又要"做風胎"了。
"怎麼會?"他微愣,不意自己的舉動又讓她誤會了。
"那你喜歡我嗎?"突然發現女人的眼淚是項利器,田月霓的眼角掛著兩顆晶瑩的水珠,我見猶憐地瞅著他瞧。
雷颯僵了僵,俊顏竟詭異地微微泛起紅潮;他艱澀地吞嚥了下,側頭沒有說話。
"我就知道!"她陡生一股心酸,小手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一旦讓你吃到甜頭,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沒空搭理頰上落下的淚花,她一徑兒努力地捶打他。
"你在說什麼鬼話!?"他用力攫住她的手腕,才壓下的氣焰又冒了上來。"是誰翻臉不認人的?你這是做賊的喊抓賊!"